30.對諷

潯陽城外, 風和日麗,清風送爽,赫連山畔, 奇峰懸崖, 危亭流瀑, 真是薰風醉人。

湖畔, 望山亭。

劉靈一身戎裝, 坐於亭內石凳上。

“這忙活了半天連個兔子都沒抓到,老天是不是跟我有仇啊,還是兔子跟我有仇。”

“得了吧, 我抓的你也沒少吃,就你, 根本就不是在捕獵, 我往那裡一站獵物都跑, 結果獵物往那裡一站,嚇跑的卻是你。”

“死擎風, 不笑話我你是不是就能死,我就敢抓兔子又怎麼樣,關鍵是兔子跑得太快,沒追上嘛!”劉靈一邊憤慨一邊沮喪的說。

“有什麼好鬱悶的,反正都飽食了一頓, 烤完的你也沒少吃, 得了便宜還賣乖。”

“哼, 不理你了, 我去湖邊取水。”

劉靈這邊剛剛吃了滿肚子肉, 想着去喝點水,潤潤喉, 便往湖邊走去。

誰知剛走到湖邊大樹旁,就聽到奇怪的聲響,劉靈心生好奇,就循聲望去,卻見湖畔岩石上有兩個人在那裡糾纏着什麼,就有走進了一些躲在了一簇草叢後邊,就見是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粗喘□□不斷,劉靈眼看兩人衣服漸漸沒了。嚇得啊了一聲,也沒管驚沒驚動那兩個就往原路跑,誰知道搬到了樹根上,一個不穩趴在了地上,嗷嗚一聲,原是腳崴了,痠疼的她立馬眼眶通紅。心道真個倒黴,喝個水看到那麼奇怪的事,還把腳崴了,勉強扶着大樹站了起來,小心地往前挪了一步,結果疼的她眼淚直掉,完了,走不了,劉靈往地上一坐,看來只能等擎風來找她了。

擎風果然見她這麼久還沒回來,便出來找她,就見她拿了根馬尾草靠着大樹在那裡搖啊搖的。擎風走過去,問:“坐在這兒幹什麼,害我好等。”

劉靈一見擎風來了,嘴馬上一扁,只能說道“腳崴了,好疼。”然後一臉委屈的,鼻子發酸,眼淚又要掉下來了。

擎風見她那可憐樣,就往她身前一蹲,嘆了口氣道“上來吧。”

劉靈一見前面的肩膀,有些想破涕爲笑,扶着樹站了起來,便往擎風后背一趴,雙手摟上擎風脖子,嘿嘿笑了兩聲。

擎風一個蹲起,站了起來,往山下走去。

劉靈在他背上,看着兩邊的路,道:“還要走好遠,你不累麼。”

“累有什麼辦法,誰讓你是個麻煩精,我說你該感到榮幸,這可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揹人。”

“嘿嘿,是麼。”劉靈有些心花怒放,身子往前拱了拱。

“什麼是麼,就是,你老實點,一會把你摔下去。”

“哦。”劉靈嘴裡答應着,與紅紅的眼眶完全相反的是她合不上的嘴角,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美滋滋的。

兩人一路走着,由於劉靈腿腳不便,於是用了來時兩倍的時間纔回了城內。

劉靈本來就是偷着跑出來的,這又是傷着回去的,下人肯定會起疑,到了宮裡肯定會跟母妃亂說,劉靈想着看來得編個理由才行。後來回了王府,便對下人說自己只是在假山上往上走的時候崴了一下,孰不知那是真山,非假山也。

劉靈走之前跟擎風道了別,衝着他有事瞪眼有事努嘴,擎風看她調皮的樣子真是既無奈又好笑。

卻說距離上次劉珏的生辰宴已經有一個月由於,適逢新春佳節就要到來之際,王府內到了年宗有很多賬目和事情要忙,葉清歌現在是無官一身輕,倒是閒的要命。劉珏卻不一樣到了年底朝廷上積壓的事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每天都忙忙碌碌,早出晚歸。

誰知今天劉珏回來的倒是很早,進了府門就直奔月華居,見葉清歌正坐在牀上繡着什麼,又湊近一看見是個香囊,便笑道:“你繡出來,我天天帶着。”

葉清歌擡頭看了他一眼,碎了一口,道:“這是給自己繡的,你想得倒美。”

劉珏笑道:“這明明就是隻白虎的輪廓,你們女子都帶花草蟲鳥之類的,哪有帶白虎的,分明就是給我繡的。”

“我就喜歡白虎怎麼了。誰說女子不能帶老虎,我就要當個母老虎。”

“你這是嚇我麼,娶個母老虎放在家裡。”

“誰說要嫁給你了,你得能娶上才成,母老虎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呢。”

劉珏無奈寵溺的笑着,“你這隻母老虎,可是跑不掉了,我這輩子還非你不娶了。我今天把朝廷上的事處理完了,就去跟皇上說了去王妃的事。看皇兄的樣子沒有立即拒絕就是有希望,皇兄素來疼我,肯定會批准的,你就等着聖旨下來吧,乖乖的嫁了我,再生個孩子叫我爹,人生那就真是愜意啊。”

葉清歌又啐了一口道:“人還沒娶到呢,就想着生孩子,臭美。”

劉珏往牀上一坐,把葉清歌一摟,葉清歌不得不停下手中的針線,放在一旁。劉珏道:“我得趕緊把你娶進門,要不然等孩子都出來了,人還沒嫁,這豈不是亂來。”

“你還好意思說。”

劉珏在葉清歌肩上捏了兩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葉清歌把眼一斜,橫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好不容易閒下來了,來來,讓我親一口。”

“休想,你……”沒等說完,就已經被劉珏嘴對嘴堵了上去,然後又是一陣脣來舌往,然後衣服亂飛,然後簾子一擋,再然後□□,最後的最後,整個房間就只剩下喘息聲。

且說紫鵑上次被打了板子,傷好了以後就去找老夫人承認了錯誤,老夫人雖然沒再追究,但是卻讓紫鵑暫時去後了後院,只說再去反省反省,表現好了再把她調回來。於是紫鵑最近受得氣頗多,以前她自己在府裡總使喚被人,不管脾氣怎麼隨和,你又不是主子,這麼一來一往總會得罪人。這不在後花園修建了一天花草,這片兒的管事還不讓休息,這好生生的花匠不請,這麼大片的園子,這就是存心爲難人嘛!

紫鵑一邊擺弄着剪子,一邊心裡唸唸有詞,虎落平陽被犬欺,你們等着瞧,我剪,我剪。於是可憐了那些花草。

剛巧老夫人身邊的另一個丫鬟汐文到後花園裡給老夫人摘花瓣坐點心,就見紫鵑嘴裡忙忙叨叨的說個不停,走到她身邊,道:“你在這兒又搗鼓什麼,要我說還是好好思過得好,一起見你挺會做人,怎麼這幾個月活得這麼失敗。”

“呦,用你假好心,我和前腳走了,你就在那裡討好老太太了怎麼着,以前看見老太太疼我,你嫉妒吧,現在看見我在這兒幹下等的活,是不是心裡很痛快。”

“誒,我說你人說話怎麼這麼衝啊,我也是好心勸您。”

葉清歌和小武正巧從長廊中走過,正說着去看看潯陽這個季節都開什麼花,就聽到了兩個人的談話。

“那就謝了,我這邊忙着呢,沒時間招待。”紫鵑眼角餘光瞧見葉清歌的身影,便又接着說了句“不像某些人,靠這點兒姿色,用狐媚手段勾了人,清閒的直接就能當上主子,她還當她真能當上主子怎麼着,一個寡婦,我呸!”

汐文聽她說得難聽,覺得不妙,回頭看去,見葉清歌眼睛直直的看向這邊,忙福了福身子,然後到一旁摘花瓣去了。

紫鵑又哼了一聲,拿剪子刷刷撿了起來,用力的彷彿在泄憤。

小武聽這話說的忒難聽,便說:“這丫鬟這嘴真是口無遮攔,說話真個難聽。真想痛快罵回去。”

葉清歌此時臉色也不好看,卻只說“投之以桃,才報之以李。而你不過是被狗咬了一口,難道還要咬回去不是?”

小武若有所悟的點點頭:“姐,這話真有道理,嘿嘿,不跟她這種人一般見識。”

卻說葉清歌此時也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說話聲音雖不大卻剛剛好能讓紫鵑聽得清楚,這賞花的心情是沒有了,便帶着小武轉身回月華居去了。只留下紫鵑心裡憋着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泄,只能繼續摧殘可憐的鮮花。

且說爲什麼紫鵑會知道葉清歌嫁過人的事,卻是某一天翠屏來給她上藥的時候一時說漏了嘴,老夫人和劉珏談話那天,她剛好要進去給老夫人送茶,便不小心聽到了,但是還是一副羨慕的語氣跟紫鵑說的,說王爺是動了真心了,連知道她是個寡婦都不嫌棄。紫鵑聽了心裡自然更是不服氣,自己雖然只是個丫鬟,但好歹還是清白之身,一個寡婦還想騎到她頭上。

這日夜裡便跑到張媽媽那裡訴苦,張媽媽只說讓她不要着急,正好明個要出去採購新鮮果菜,可以順便去趟花滿樓去找找她那個姐妹,她人聰明,每天迎來送往的主意肯定多。

紫鵑這邊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也只能答應着,只等着張媽媽帶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