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晌午,擎風正在後花園吊牀上瞌睡,忽然覺得鼻尖騷癢難耐,拿手摸了摸鼻子就要繼續睡去,忽然覺得這癢意是越發厲害。睜開眼睛就見劉靈的笑臉放大在眼前,正要張口說話,自己的身子已然上升到了半空中,然後便是下降,升高,反覆地蕩着鞦韆,約莫五六次次的時候,終於頻率漸止,然後聽到劉靈道:“乎,好累。”
擎風無奈道:“你也太調皮了,就喜歡戲弄人。”然後起身下了吊牀。用手彈了下劉靈的頭。
劉靈咋呼一聲,道:“好啊,你竟然敢彈當朝公主的頭。”
擎風道:“那我讓你彈回來好了。”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你壓低身子,我夠不到。”
擎風倒是配合的俯下了身子,劉靈正要彈上,突然身形一閃,已跑出好遠,道:“丫頭,等你什麼時候抓到我了,再讓你弄,哈哈。”說話間已跑遠。
劉靈跺了下腳,追了過去。
話說劉靈上次來與擎風光顧着出去玩,並不曾知曉葉清歌的事。這日追趕着擎風的腳步,便追到了月華閣。到了大廳門前,便見一身着青綠色衣裙的姑娘坐在那裡,旁邊還有魏生和一個孩子。卻不見了擎風的身影。
卻說葉清歌見有人在門前站着,也很是詫異,便問道:“你是……”
劉靈昂起下巴,“當朝清廷公主。”
葉清歌一聽,也知道這皇家之人大概都講究禮數。於是起身福了福身子,道了聲參見公主。
劉靈走了進去,問道:“擎風在哪兒,我是追着他來的。”
葉清歌打量着劉靈,見她打扮自然不俗,長得精緻,一雙眼睛靈活閃動,倒象是個機靈單純的丫頭。道:“他沒來過這裡,你恐怕被他虛晃了一下,他早就跑了。”
劉靈想了想,也覺得她說的對,擎風那廝總不能等在這裡讓我抓,肯定早跑遠了。
於是在桌邊坐了下來,道:“那你又是誰。”
葉清歌答道:“民女葉清歌。”
“公主,清歌姐姐是我家王爺未來的媳婦。這月華閣是王爺讓住進來的。”魏生搶着答道。
劉靈眼珠子一轉,道:“那以後豈不是就是我的小嬸子?”
“對啊。”魏生道。
葉清歌笑了笑,道:“旁邊的孩子叫小武,是我弟弟。”清歌覺得這劉靈雖然有些主子脾氣,倒是不難相處的樣子。
“那以後我就是晚輩,唉,輩分小真吃虧。我以後就叫你小嬸子了。”
這日劉靈倒是與葉清歌談了許多,發現很是投契。心裡想着以後這王府裡除了錦緞終於有個女子能和她說上話了。要不然每天追着那幾個臭爺們,怪無趣的,錦緞還總是有任務,於是心裡更是對葉清歌這個嬸子滿意。
後來劉靈離開月華閣,還有些依依不捨,她發現葉清歌很是善解人意,自己跟她訴說宮中諸事煩惱,她好像都能幫自己理清緣由,外加勸慰,所以心裡倒是很是舒坦,想起葉清歌說起名分之事,心裡已經決定要支持她。又想起擎風,心道看本小姐下回來要怎麼收拾你。
劉靈穿過玄霄院想着回宮裡,正好看見紫鵑端着食盒進了劉珏的書房,心道這伺候老太太的丫鬟怎麼伺候起了王爺?難道是老夫人讓送的?也就沒甚在意,回了宮。
卻說這紫鵑今天又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見劉珏,剛把蔘湯放下,劉珏並沒擡頭就只是看了蔘湯一眼,卻未聽見送湯之人有任何只言片語,毫無聲響,心下正奇怪,這是哪個丫鬟,這吃食送完了,怎麼不走。然後便聽到衣物簌簌聲響,劉珏下意識擡頭看去,就見是那紫鵑,已經脫光了衣服,全身只剩下褻褲,心下一陣惱怒,臉色變得鐵青,抄起桌上的大湯碗,往前一潑,然後將碗一摔。同時傳來了女子的一聲尖叫,然後便是一聲“滾出去”。
兩個聲音震撼了玄霄院的各處奴才婢女,都聞聲趕去,就見紫鵑衣衫不整的從書房衝出來,往不遠處的後花園奔去,守在後花園的人便看到的場景就是紫鵑一個箭步就跳進了沒有荷花的荷花池內。這場景女的看見了表示很驚悚,男的看見了便是很香豔。
後來這件事在茶餘飯後一傳十十傳百便傳出了兩個版本。
第一個便是紫鵑犯賤要勾引王爺,脫光衣服□□,身材和技術遭到王爺嫌棄,紫鵑覺得羞恥,故而悲憤欲死,於是跳進了那荷花池;第二個版本便是王爺趁機調戲紫鵑,紫鵑不肯,百般掙扎間讓王爺沒了耐性,一怒之下放過了她,但是紫鵑覺得自己身子被男人看了去,不乾淨了,在王府之內恐怕再難以保全,便要尋短見。
當然這兩個版本到底哪個是真實的,這個紫鵑自己是不會說的。
話說那日紫鵑並沒有出事,只是經過那麼一跳,渾身只是有些泛紅,只是輕微燙傷,因爲那蔘湯是自己熬得,因爲心裡緊張加上急切還很燙的時候就端了過來,這廚房離這玄霄院連半刻鐘的功夫都不到,被潑了湯水後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找涼水。
紫鵑並不知道自己這麼一鬧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點心。只是被府中奴才就上來的時候自己還衣衫未系,覺得自己被親伯了去,很是羞惱,想着這身子以後是要給王爺自己看的,被一些下等的奴才瞧了去,恨不得挖了他們的雙眼,越想越是氣憤,於是跑到了張媽媽那裡訴了苦。
張媽媽自然善於“安慰”她,只說些好話,說這王爺並不是嫌棄她,大概是除了那個葉清歌之外沒見過女子,被嚇到了,行爲有些失常,又說了些鼓勵的話,於是紫鵑心裡找了些安慰,也就沒在糾結,一心想着下次接近的機會,因爲這次的事情恐怕送吃的這招已經不能用了,張媽媽說先看看情況,再決定下一步怎麼做。
卻說消息傳到葉清歌耳邊的時候,已經是到了白熱化階段。
就在發生了那件事後的第二天早上,卻說昨日因爲劉珏在書房忙到很晚,想着還是不去打擾清歌的好,便在那裡歇下了。所以那一整天葉清歌都沒見到劉珏的人影,突然從丫鬟口中聽到昨日他的消息,還是不好的消息,很是感到氣惱。
“彩荷姐,你聽說了昨天的事沒?”一個也是在月華閣中當差的小丫鬟正說着話。
“什麼事?昨日白日裡沒出這月華閣,有什麼新鮮事說出來聽聽?”
這小丫鬟名叫鶯兒,鶯兒便給彩荷講了一下事情的始末,逼真的彷彿親眼所見一般,外加傳言的兩個版本。然後鼻子裡哼着氣道:“你說她平時擺那些個主子架勢,這次可栽嘍!”
“你還是少說這些爲好,讓姑娘知道了不好。”
鶯兒一聽,將手往嘴上一捂,然後道了聲:“知道了。”便跑遠幹活去了。
兩人卻不知已經是被清歌聽了牆角,一字不差。
葉清歌往屋裡內室的案桌旁一坐,提筆便開始練字,一篇一篇的寫,一張一張的撕,有的不滿意了便團了一團往地上一扔,後來終於到了張燈時分。
劉珏這廂對自己昨日做的事倒是問心無愧。卻是不知道這昨日之事已經是被傳得面目全非。
來到月華閣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門口的丫鬟只悄聲說道:“王爺,姑娘已經睡了。”
劉珏很是詫異,點了點頭往裡走去,就見葉清歌伏於案上正熟睡着,身上的衣服大概是丫鬟給披上的,然後就見桌案上都是寫的滿滿一張紙的字,有些已經撕碎,地上還有一些很多揉捻過的紙。
劉珏想着葉清歌練字倒是很是刻苦,便就近撿起一張紙打開來看,居然是一首詞:
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
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劉珏看了有些不安,慌忙走到桌邊又拿起一張紙:
……
萬言千語說不盡
百無聊賴十依欄
重九登高看孤雁
八月中秋月不圓
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
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
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
急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
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幾斷
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爲女來我做男
劉珏心下大駭,彷彿冷汗直冒,手抖得抓不住紙張,飄飄然已經堪堪落在了地上。
然後低頭見葉清歌還伏在那裡,便一個下蹲,將其橫抱站起,往牀上走去,葉清歌迷迷糊糊地被抱上了牀,有些意識,睜着眼見是劉珏又將眼睛一閉,就要繼續睡去。
劉珏知道清歌現在是不想理他,以爲葉清歌動了離開之心,難道這幾日自己忙於政事忽略了她,胡思亂想着,將她從正面抱住,將臉埋在了她的脖頸間。
葉清歌現在早就沒了睡意,又覺得抱着自己的人似是在發抖,想道在戰場上尚且臨危不亂的人只是怎麼了?於是暫時放下了生氣之心,擡起一隻手便往劉珏額前一放,就是有些涼,沒覺得發燒啊,這是怎麼了。於是推了推身邊的男人,結果卻被抱的更緊了。
只聽他說道:“清歌,不要離開我,我一輩子都會只有你。”聲音甚是脆弱。
葉清歌聽到一個大男人如此懇求着說話,心裡不免有些動容,也許自己是誤會他了,明日聽他解釋便是。於是“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