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小二先將樑有思的行李遞給車伕。車伕接過,打開車簾放進去,在旁邊等着樑有思上車。
樑有思轉眼珠子想了想,才擡腿準備上車。
樑有思抓住車門,高擡右腳剛要跳上去,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不曉得爲何左腳一滑,抓住車門的右手也忽然一痛,眼看就要摔倒。
“啊!”重心不穩的樑有思驚呼着伸手亂抓,不知怎得就偏抓住了馬尾巴,用力一扯,馬吃痛嘶鳴一聲,擡起後蹄子就是一腳,正好踢在樑有思的小腿上。
“哎呦!”樑有思摔在馬車下,哀嚎着要去摟自己的小腿,卻又一頭磕在車軲轆上,“哎呦,疼死小爺了……疼死小爺了……”
小二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哀嚎的樑有思,再看看面色不改依舊垂首站立一旁的車伕,忍不住吞下一口口水。
這,這,他什麼也沒看到吧?
馬還在吃痛的折騰,馬車下的樑有思又被車撞了兩下胳膊後,車伕才擡手一拍馬屁股讓它安生下來,彎腰抓住樑有思腰間的寬腰帶一把把他拎起來,轉眼對小二說道,“樑公子上馬車腳滑摔了,還不快去叫郎中!”
說完,他輕鬆地拎着哀嚎不已的樑有思向飲香院走去。
小二這纔回神,轉身跑回正廳,“掌櫃的,不好了,不好了,樑公子上馬車沒抓穩摔下來受傷了。”
李應一愣,“沒眼力的東西!樑公子上馬車你就不知道扶着?摔着哪了。可要叫郎中?”
衆人也傾耳聽着,那樣的叫聲,怕是摔得不輕吧。
小二擦擦額頭。結結巴巴道,“小的帶樑公子到了馬廄,樑公子見車伕他沒見過,就問車伕是誰,小的解釋說車伕是北溝村的獵戶,但是駕車穩當,路也熟。經常接送客人,讓樑公子放心,他……”
李應見他囉嗦沒完。啪地一拍櫃檯,“講重點!”
“是,是。”小二趕趕緊利索言道,“樑公子問完上車。腳一滑。他抓住了馬尾巴,馬吃痛踢了他一腳,他摔下去又被車軲轆撞了腦袋。”
衆人聽了都忍不住一咧嘴,真夠倒黴的,難怪叫成那樣子。
李應着急地吩咐,“還不快去周家村請周郎中過來!”
小二應聲跑了出去,李應又招手喚來另一個店小二吩咐幾句,才匆匆向飲香院走去。心說這位刀爺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真不曉得他怎麼得罪了兩個東家!
下雨天本就難行,半個多時辰後。周郎中隨店小二到飲香院時,樑有思蜷縮在牀上,額頭青腫臉色蒼白地哼哼着。
待李應和小二幫忙扶起樑有思,給他褪去白色書生服,撩起褲腿,周朗中上前輕輕一按,樑有思又是扯脖子哀嚎一聲。
周郎中皺着眉頭,打開藥箱,吩咐道,“且去取溫水過來。”
店小二趕緊跑了出去,李應擔憂問道“周郎中,您看這傷?”
“膝下三寸,脛骨已斷。”
樑有思聞言,哎呦的聲音更大了,他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只是上個馬車而已,怎得就會被馬踢斷了腿骨呢,“脛……脛骨斷了,可還能長好?”
見周郎中點頭,樑有思的心方安下一半,“得多少時日?”
周郎中把完脈,才幽幽說道,“少則兩月,多則百日。”
“啊?”樑有思的心騰的一下又提了上來,哆嗦嘴脣看着周郎中,“這麼久?”
周郎中左手捋着花白鬍須,肯定地點頭。
小二取來溫水爲樑有思輕輕擦洗腿並胳膊、額頭的傷,周郎中調製好膏藥給他抹在腿骨上,用白布緊緊裹住,又上了木板固定好,期間樑有思自然是哀嚎不已。
周郎中見他如此,怒道,“老夫看診無數,也不曾見幾人如公子這般哀嚎!莫不是嫌棄老夫藥不對症,捆綁不得方?!”
被吵得腦袋嗡嗡直響的李應用力一拍樑有思的肩頭,“樑公子,您就止聲吧。您不是整日說什麼往日讀書都是頭懸樑、錐刺股的麼,怎得這點傷就叫成這樣子!”
樑有思翻翻白眼,胸口起伏大口喘氣,這些信口胡說哪個不會啊,關鍵是現在真的疼啊,“掌櫃的,去給我拿一壺酒過來!”
李應點頭,剛要去卻被周朗中止住,“不可,飲酒活血,不利傷處。”
說完,他坐在桌邊,刷刷刷地寫下三張方子,一一交給李應,“此乃活血化瘀之方,每日早晚煎服半月;此乃和血生新之方,半月之後隔日煎服。待一月之後,再帶他到老夫處看診。老夫帶了三副活血化瘀之藥,可先給他煎服。”
李應接下,交給小二交代他跟着周郎中去抓藥,轉頭對樑有思道,“樑公子這次受傷,小店怎麼說也有點責任。您安心在此養傷,這期間房費減免一半,我這就去吩咐小二熬藥,您先歇息吧。”
樑有思雙目無神地看着門口,半天才回過神來,勉強咬牙換下被汗水溼透的白色內衫褻褲,把被子裹了平躺在牀上,咬牙切齒。
“小爺我真是倒黴到家了,嘶~~”他試着輕輕將腳踏在牀上,“都怪那個大鬍子車伕,若非他在那兒戳着,小爺我怎會不留神踩搓了石子扎到……不對啊,這石子路怎麼會扎到腳呢……”
樑有思閉眼回想當時的情景,卻什麼也抓不住,只得擡起唯一沒受傷的左臂,摸摸額頭的大包,“小爺這次真是倒黴到家了,沒事兒說什麼大話,跑來這破地方受罪!”
刀無鋒回到馬車內,將樑有思的包裹內所有的東西認真查看發現並無可疑之物,在客棧內等着李應回來,聽他仔細講了一遍後,咧嘴一笑,“他也太弱了,只是被馬踢一下便斷了腿。”
李應抽抽嘴角。
刀無鋒接着問道,“他身上的衣物呢?”
“樑有思外衫並無可疑之處,內衫褲褂小人不知,因爲他不肯換下來。”李應如實答道。
不讓換下來麼,刀無鋒右手右手拇指依次按壓其餘四指的十宣穴,垂眸壓住犀利的雙目,“嗯,你且忙去吧,樑有思那裡不必再派人盯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