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到爲止,柳林當下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你留着他,一方面是給他機會,一方面也是在等他犯錯,如果他不老實,讓咱們抓住了把柄,可以爲我們所用?”
白糖讚許的點點頭:“說對了,你須得小心點,別冒進。”
“知道了。”
柳林離開後,白糖也打算回第一樓裡。沒走兩步,餘光不經意的一掃,竟然瞧見對面賽一樓裡走出來一個踉踉蹌蹌的男子。喝得醉醺醺,腳步有些虛浮,不是方書明又是誰?
白糖見他沒有過來鬧事的意思,而是往西邊的方向走去了,這才撇撇嘴離開。
想了想,又覺得不放心,她叫來祝成昌,低聲吩咐:“對面的方書明方纔喝醉了往西邊去了,你跟他一截兒路,若是他去我家鬧事兒,你趕緊回來告訴我,也不用一直跟着,他若不去鬧事兒就隨他去吧。”
不是白糖看不起方書明,這人心胸狹隘且又沒什麼智慧,今日在這裡借酒消愁,說不準就會鬧出點什麼事情來。
過了會兒,祝成昌從外面回來,彙報說:“我一直跟着他,見他去了陳家,在門外和他的岳父吵起來了,我遠遠看了幾眼,想到您的吩咐就先回來了。”
“知道了。”白糖眼底閃過一抹思量,低聲吩咐祝成昌一句。
祝成昌聽後,不問緣由,只點點頭說:“明白。”
同一時間,陳家門外。
方書明遲遲不肯離去,藉着酒勁兒,口才竟比平日裡還要好,一直在門口和陳大木詭辯,十分難纏。喝醉酒的人,就愛說些車軲轆話,比平時要無理取鬧的多,且根本沒什麼道理可講,陳大木煩不勝煩,態度也是越發冷硬。
“你到底滾不滾,我府上不歡迎醉漢!”
方書明一隻手緊握着門邊不鬆手:“我是你家的姑爺,我滾什麼滾,我娶的是媳婦兒,給家裡爺們兒暖炕頭、生兒子的媳婦兒,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擺設!她可好,在孃家已經住了月餘,再嬌氣的身子也都補回來了,總該老老實實回去過日子了,爹,你別說別的,趕緊叫她出來,我要帶她回家!”
陳大木氣得心口一塞,額上青筋直冒:“你少在這裡說胡話,今日你想見荷花是根本不可能!”
他必須得把方書明弄走,因爲女兒今晚壓根就不在家裡,天剛擦黑就出去了。去哪兒了那還不是明擺的,這件事可千萬不能讓方書明發現了。
想到這兒,他口吻就更是不近人情:“這幾日我一直在家裡等你上門來賠罪,我還當你誠意滿滿,卻不曾想你今日喝成這副樣子上門來出言不遜,那就是在羞辱我,還想見我們荷花,簡直就是癡心妄想,趕緊滾!”說着,就吩咐家裡的小廝關門。
方書明死死摳住門邊,眼底陡然冒出一股邪火。
他已經夠窩囊了,縣學辭退了他,功名沒有保住,妻子生了二心要和離,就連蘇鳳祁那個什麼都不是的玩意兒也敢對他動粗,眼下竟然連岳丈家的門都入不得。
連日來積攢的怒火和怨火直衝頭頂,加上酒精的加持,他整個人瞬間失去了理智,眉宇間閃過一道戾氣,直接衝上前一把推開陳大木和小廝,往中院裡跑去。
就算他身材不夠挺拔,卻到底是個年輕小夥,而且還在酒精的加持下,渾身那是力道十足。
陳大木和小廝都沒有料到竟沒攔住他,陳大木瞬間有些慌:“快給我攔住他!不許他進內院!”同時,自己也是腳下狂奔,追趕着方書明。
此時天色已黑,陳大木夫婦本都該休息了,因此院裡沒有掌燈,方家派出好幾個小廝都沒有抓住方書明,竟讓他一路順利的衝進了內院。
他認準陳荷花的臥房,直接衝到門邊砸門:“荷花,你快出來,我接你回家!”
陳大木已經追到了廊蕪口,見狀,氣得雙眼暴突:“來人,去拿棍子來,把他給我打出去!”
喝過酒的方書明,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勁兒,非但不怕,反而和他對着幹:“岳父既然這樣無情,今日也不能怪我無禮,我非要把荷花接走不可!”說着,直接一腳將門踢開。
藉着月色,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和空蕩蕩的牀,方書明不由的揉了揉眼睛,衝到牀邊揭開被子。人確實不在屋裡。
他渾身的酒勁兒瞬間散了大半,臉色變得陰沉可怖。陳大木也恰在此時趕了來,說不上是心虛還是真的憤怒,連聲大叫:“混賬!畜生!誰允許你闖進來的?趕緊從我家裡滾出去!”
方書明猛地轉過身,某種猜測充斥在腦中,他通紅的眼睛裡溢出一絲暴虐:“陳大木!你縱容自己的女兒夜不歸宿,還有臉斥責我,我問你,陳荷花哪兒去了?天都黑透了,她一個婦道人家卻不在家裡,如此不守婦德可是你縱容的?”
陳大木從沒見過他這種氣勢,一時之間被驚得愣在那裡。
方書明又咆哮:“你今日不把話說清楚,我就去縣衙裡告你的女兒不守婦德!你們當我方書明好欺負,沒了秀才功名就由着你們糟踐了是不是?你不把這件事說清楚,我就要讓城裡的每個人都知道,你的女兒陳荷花大晚上的不在家中,跑出去做那些不三不四的事兒!”
他此時心中充滿了厭棄,認定了陳荷花已經失了婦德,背叛於他。 ωwш● тtkan● CΟ
一聽說他要把這件事捅到外面,陳大木登時渾身打了個激靈,板起臉說:“你胡說什麼,還嫌你這張嘴闖的禍不夠大!荷花她是去她二姑家了!你若是膽敢出去胡說,我定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連解釋帶威脅的,放在平時或許好用,可是今夜,方書明是喝了酒,腦袋裡有着一股非一般的執拗。任陳大木怎麼解釋都不成,反正見不到人,就是有問題。
他冷笑:“她早不上她姑家去,晚不上她姑家去,今日我來尋,偏偏就沒了人,我看去她姑家是假,去私會偷漢子是真吧!”
陳大木氣的簡直要吐血:“胡說!荷花從小念書識字,讀過《女德》,她可是最守婦德的!你少在這裡敗壞她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