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部?,軍部是什麼東西,能吃麼。。”
某神出鬼沒的呆蘿語錄。
嘉業君找我?,難道是想重敘舊情麼。
昏色沉沉,坐在前往上城的馬車上,聽着提提踏踏的聲響,感受着沿途的燈火璀璨,與人聲錯雜的街市潮流。
瀰漫在空氣中的白玉蘭、月桂花、夜來香、木槿的花香,混合成一種上城夜晚獨有的馥郁氣息。
作爲上城居民的特權,就是可以無視大多數宵禁的約束與管制,而是像都市叢林裡的夜行動物一般,晝伏夜出的四處尋覓着,各種歡愉和樂子的源泉。
但民家生活氣息濃重的左城,或是頗具商業色彩的右城,乃至魚龍混雜充斥着市井風味的下城,相比,這裡更多的是那種從容不迫,卻又優雅到繁瑣不堪的所謂富貴氣息。
到處提燈夜遊的羣體,就連他們驅使的奴僕走役之流,也是在謙卑得體的面容下,暗自帶着比別處城區,更加高人一等的矜持和自得。
至於大內所在老城,除了留守和職事的那些官衙和營盤外,在登聞鼓三響之後,就差不多都是一片黑暗與靜寂了。
正所謂,這裡都是城中古老建築和宅邸,各種叢集薈萃之地。街邊隨便找一座不起眼的院子,街口燈柱的一個雕獸,乃至陳舊斑駁的下水道翻蓋,動輒都是能上溯到數百年前樑公用事,甚至更早的年間。
因此,這裡就和那天大名鼎鼎的寶泉街一樣,除了過火等意外因素外,絕少能夠看到推平重建的痕跡,而只有歷代的修繕和翻新而已。
而令這個最老的城區,在這麼一片奢華富貴的氛圍掩蓋下,充斥了某種時間凝聚的滄桑與懷舊氣息。
只是隨着靠近目的地,各種急緩錯流的喧囂也在逐漸遠去,左右緩緩而行的車馬人流,被漫長的高牆與探出花樹所取代。
就在我即將抵行目的地的時候,我卻發現朱漆的楹門居然是是開着的,然後,就看到一行罵罵咧咧,趾高氣昂的從嘉業君府上快步走出來的人。
他們大多臉色蒼白而衣着華貴,都沒有戴冠或是帽子,而是包着絲巾的璞頭,看起來自有一種身份和氣派。
我不由臉色沉了下來,不免生出一種自己的私人領域和禁臠的,被人染指和冒犯的錯覺。
湊簇擁在在領頭的一箇中年人身邊,他的瘦臉上最顯目的,就是那對粗重的掃帚眉,然人覺得有些陰鬱深沉的味道。
“騷蹄子。。”
“大小賤人。。”
“賠錢貨。。”
風中隱約傳來的話語,讓我頓時眉頭皺了起來,對着左右示意了下。
扈衛們心領神會的衝上去,如同餓虎撲羊一般的將那幾個人紛紛摁倒在地,啪啪啪啪的當頭掌嘴起來。
“混賬。。”
“大膽,那個狗才膽敢襲擊宗簿”
“住手。。”
“救命。。”
“繞了俺罷。。”
“不要再打了。。”
片刻之後,這些人像是敗犬一般,哀嚎着忙不迭落荒而逃,只留下滿地的狼藉和若干遺棄的鞋帽之類。
而我也得到了對方的身份,這羣滿口髒話的傢伙,居然還是宗正寺的人,而領頭的那個瘦臉掃帚眉,乃是宗正寺南寺屬籍司的主簿樑恭望。
大梁的宗正寺分爲南北兩部分,南寺管理和編制皇族、宗室、國姓、外戚的譜牒,維護管理太廟、後廟、皇家陵寢等要祭祀場所,
而北寺日常則負責,海內外十數萬宗室、國族的賞罰定祿,編譜溯源;覈實監督津貼發放、教育、敦睦宗室、受理訴訟、糾正違失。
掌管覈定的支出流水多大數百萬緡,這還不算那些用來供養宗室、國姓日常的,所謂公產物業。
看起來是極有權勢,但有時又是供養大批閒人的清貴部門,完全是看上位者的重視態度而定。
但這個宗正寺能夠管的人雖然很多,但是偏偏就管不到我頭上來。只是他們爲什麼回去招惹一個孀居在家的嘉業君呢。
接下來,我抱着滿肚子心思和疑惑,在二門內見到了一身紫花錦蔓的宮裝,而表情有些複雜的嘉業君。
“你可算是來了。。”
她微微嘆息了一聲。
“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我有些驚訝的問道
“那些宗正寺的人,爲什麼要過來滋擾。。”
“都是這些許家資,惹出來的是非。。”
嘉業君似乎有些難以啓齒的道。
“卻是讓郎君見笑了.。”
原來,在國朝的北伐失利後,作爲坐享食利階層之一的嘉業君,也不可避免的遭受到了好些地產物業貶值和債市跌價,所造成的衝擊和影響。
因此,爲了彌補損失她和本家聯手,在蘭麝號的名義下,利用與我有關的內幕消息優勢,聯手做了好幾大單低買高賣的倒轉,由此斬獲了不少。
但是因爲她的主要收入都是邑地出息,平時手中沒有太多的活錢,因此,相當部分本錢,她以名下的封邑爲抵押,向宗正寺短期借貸而來。
然而,帶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一段時間之後,那些人突然找上門來,以她的借貸不合規矩,乃私自相授爲由,索討本出和進益。
“卻不慎被流轉出去,讓人起了想念。。”
“以涉及宗產爲情由,索要利益。。”
說到這裡,她不免嘆息了一聲
“多謝你的援手和好意。。”
“只怕此般之後,宗正寺哪兒,還會有些麻煩。。”
“若是因此連累了府上。。奴此後都是於心難安的”
“麻煩,我最不怕麻煩了。。”
我冷笑了一下,寬聲安慰道。
“這個樑子,有我接下來又如何。。”
宗正寺算什麼東西,宗室又怎麼樣,還不是用富貴圈養起來的一羣寄生蟲而已。
這事情背後雖然看起來不那麼簡單,但實在不行找人跟上去,尋機套頭打悶棍,關到小黑屋裡去拷問情由好了。
如果事有不諧,就馬上沉河處理掉,誰能說個不字呢。
“說了這麼多,都忘了正事。。“
她絕美風韻的面容上,突然再度愁眉不展長顰道
“正事。。”
我楞了一下,還有什麼正事啊。難道不是因爲宗正寺這些是非麼。
“你可知道媚媚又病了。。”
“媚媚病了?,”
我有些驚訝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是她家那個害羞如小兔子的女兒閨名。
“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嘉業君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艱澀和爲難。
“哪怕說些話兒也好的。。”
好吧,這一刻,我看到的只是有一個神情複雜,勞心積慮爲女兒着想的母親。
我發現自己沒法拒絕,
不久之後,猶帶一股濃重湯藥味道的閨房裡。
我見到了有些慘白消瘦,而努力座在榻上,對我露出某種眼巴巴的期盼和笑容的女孩兒。
瓜子臉大眼睛,五官精巧而細緻,纖柔白皙的就像是個瓷娃娃,屬於那種初看不怎麼起眼,卻越看越是清純可愛的類型。
據嘉業君隱晦的說法,小名媚媚的女孩兒,是在聽到了某個噩耗之後,就茶飯不思的,迅速消瘦下去,說是憂鬱成疾什麼的,。
“你。。來了。。”
女孩兒有些怯生生,又有些難以置信的道。
“對,是我來了,”
我像是怪蜀黍一樣的笑容可掬道
“好久不見,都怪有點想念的不是。。”
這句話一下子讓她從耳根紅到了頸下,卻又在攆着被褥輕輕攪動的指頭上,暴露了她的雀躍歡喜。
“就不知道你想不想我了。。”
“當。。當.當。。”
她害羞的像是蚊蚋一樣的微小聲音應道,蒼色的面上卻已經被暈色染成紅撲撲的。
“那就好。。”
我順勢從坐着的牀邊,向裡靠了靠,讓她輕輕倚向我。
“還是靠着我說話把,這樣不會累的。。”
“我可還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呢。。”
“是.是。。”
就見看着她紅透了小臉,呼吸急促似乎歡喜的要窒息過去一般。
好吧,罪過罪過,我什麼時候做了這個孽,居然讓這麼一個小女孩兒對我情根深種這麼的,要知道我可是什麼都沒有承諾,也沒有山盟海誓啊。
說實話,我是帶着某種慚愧又隱隱得瑟的複雜心情,來看待和處理這一切。好歹我也是何德何能,居然能成爲別人的暗戀對象。
又有什麼殘酷的理由和必要,揭穿這個美好的夢幻泡影呢,更脆就讓它成爲美好的回憶吧。
因此,慢條斯理的反覆解釋了一番,我爲什麼沒有一回來就來看她的理由。
還仔細說了一些我在北地的遭遇和見聞,又給她說了幾個諸如《拇指姑娘》,《天鵝公主》勵志向的童話故事,作爲鼓勵之後。
她的怯生和羞澀,也已經被某種濃的化不開的依戀和溫存,甚至連一些令人羞澀的肢體接觸,也從遮遮掩掩的變得主動起來。
“但不管怎麼說。。”
最後,我滿心憐愛的撫摸着,她因爲生病而凹陷出來,硬梆梆的鎖骨笑道。
“你起碼得治好了病,調理好身子”
“修養的像小豬兒一般摸起來肉乎乎的,”
“才更合我的胃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