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照”完韓雪姿,韓雲綺也不再久留,起身,眉眼微彎,笑道:“既然雪妹妹有太子殿下作陪,那我也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好好休息,我過幾日再來看你。”
韓雪姿笑着目送她離去。
呂夫人很有眼力,知道應該留些時間給女兒,於是笑着退了下去。
屋子裡,一時便靜了下來。
韓雪姿心裡有些忐忑,韓雲綺是一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聯想盛傳整個京都的流言,很快明白其中緣由。
敢情她來這裡,就是來向自己宣戰的?
夏辰翊見她臉色不太好,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於是沉聲道:“韓雲綺如今已是百里府的小妾,你何苦還要爲難她?”
“夏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韓雪姿無辜地睜大眼。
夏辰翊不願多說,沉下臉,“我什麼意思,你再明白不過。你若再不停手,相信不用到明天一早,傳遍京都的,就是你和本太子了。”
“夏哥哥,你懷疑放出流言的是我?”韓雪姿淚光點點,在眼眶打着轉。
以前,夏辰翊見了,還會心疼一下,可自從她設計他爬上自己的牀後,他便不再輕信這個女人的眼淚了。
他冷着臉,生硬道:“除了你,難道還有第二個韓雪姿?”
“夏哥哥,你可知是誰將我推下山......”韓雪姿啞着嗓子說道。
可夏辰翊卻不願聽這些,他站起身,神情陌生冷漠,“本太子勸你最好今天之內就讓那些人閉嘴,否則,別怪本太子對女人動手。”
韓雪姿心一抖,臉色蒼白。
夏辰翊理了理衣襟,轉身離開了屋子。
韓雪姿眼角的淚滴,“啪嗒”一聲砸在手背上,她緊緊抓住牀單,手指青筋凸起,眼神犀利冰冷。
“韓雲綺,你這個賤人!”
她猛地一下揮倒牀邊的藥碗,撕心裂肺地喊道。
聽到屋內的響動,剛領完罰的翠玲急匆匆地闖了進來,看到屋中一片狼藉,頓時小心翼翼地站到了一旁。
“給我傳!”韓雪姿猛地看向她,厲聲道,“我不但要讓整個京都人都知道,她韓雲綺是水性楊花的賤人,還要讓整個夏國都知道,讓她永遠也出不了韓府見人!”
翠玲從來沒有看到自家小姐如此崩潰過,除了上次從襄王府回來,這還是第二次。
她不敢質疑,趕緊跑出屋子行動。
可就在這時,韓雪姿突然感到肚子一陣疼痛,她一開始沒有在意,可此時越來越痛,讓人難以忍受。
她緊緊抓着被子,大腦裡瞬間想到韓雲綺給她喂的藥,囂張的神色一下子慌亂了起來。
韓雲綺給她下藥了?
她越想越害怕,她還不想死啊!
她趕緊護着肚子,朝外面大聲喊道:“來人啊,來人啊!”
可翠玲剛剛走,婆子丫鬟們也在院外忙自己的,一時沒有聽到。
她顧不得身上的傷,立刻從牀上滾了下來,一路爬向門口,拼命喊道:“都死哪兒去了!快來人啊!”
呂夫人剛好折返回來,聽到韓雪姿的叫聲,趕緊衝了進來,看到女兒竟然趴在門檻邊,整張臉都變了,驚呼了一聲“雪兒!”,一下子將她抱了起來。
“娘,我肚子好痛,快去請大夫!”韓雪姿一把抓住呂夫人的手腕,急聲喊道。
呂夫人身邊的婆子一看,拔腿就去尋大夫。
呂夫人將韓雪姿抱到牀上,焦急地看着她,不停地問道:“出什麼事了?出什麼事了?”
“是那碗湯藥!韓雲綺一定在我的藥裡動了手腳!”韓雪姿又痛又恨,她怎麼會喝下韓雲綺喂的藥!
明明知道這個女人來看她,定會不懷好意,她怎麼就這麼蠢呢?此時,卻是後悔已晚。
呂夫人一急,“我現在就去抓那個賤人!”
“娘,不急!”韓雪姿痛得大汗淋漓,死死抓着呂夫人的手,虛弱地勸道,“先找大夫要緊。”
呂夫人如熱鍋上的螞蟻,頓時急得團團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女兒受苦,恨不得將韓雲綺千刀萬剮來解恨。
一時,雪松閣急成了一團。
而凌雲軒中,卻是一片寂靜。
一進院中,韓夫人忙完後宅的雜事,便坐在竹林對面的涼亭中,一針一線地縫製着。
韓雲綺回到凌雲軒,來到她身邊,將涼茶一口喝乾,笑問道:“娘,在縫什麼呢?”
“給你繡喜帕。”韓夫人停下動作,然後爲她重新倒滿茶水,“去哪兒了?這麼口渴的樣子。”
“還有兩個月呢,你這麼早就開始準備了?”韓雲綺笑了笑。
韓夫人笑着搖頭,“娘針線不好,不過綺兒要是戴上孃親自縫製的喜帕,一定會和百里公子白頭到老,平淡幸福地過完一輩子。”
韓雲綺捏着精緻的絲綢蓋頭,笑意有些清淡,心中五味雜陳。
“娘,你慢慢繡,我先回屋做點事。”她將韓夫人爲她倒好的茶水喝光以後,起身道。
韓夫人忙着手裡的活計,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回去吧,等會兒一起來吃飯。”
韓雲綺頷首,進了自己的小院。
進屋以後,她拿出紙筆,來到窗前的桌案旁,迅速畫了起來。
鬱修守在屋外,景月則忙着打掃院子。
整個凌雲軒,平靜、又不平靜。
與此同時。
三公主也正在忙着定居公主府,以免夜長夢多,昨夜一得到的皇上的許可,她就協同剛剛獲釋的景妃,一起出了宮。
二人坐在馬車中,由侍衛護着,一路直往百里府的隔壁而去。
下了馬車,三公主望着這座不大,卻毗鄰百里府的府邸,帶着一種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得意,“兩個月,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變化呢?”
嬌媚的景妃由於第一次領了教訓,所以謹慎了許多,對三公主建議道:“先進去看看屋子吧。”
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百里公子看似沒有表態,但這府長期空置,無一人敢來居住,定有其特殊原因。
出來迎接二人的,是負責管理這座府邸的管家。
他熱情而恭敬地在右邊領路,“公主,這座府邸,草民每日都在打掃,您看,這四周的景緻是不是很好?”
三公主對景緻並無興趣,她不冷不淡地打量着。
那管家也是個心思玲瓏之人,知道三公主定居此府的目的,於是故作不經意地指向那座高牆,“三公主請看,這裡不但景色好,位置更好,從這裡望出去,還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三公主一聽,心下一動,但也不好表現得太心急,於是拿捏着架子,優雅地望過去。
果然,不但能清楚地看到百里府人,還能聞到陣陣桂花香,她深深吸了一口,頓時讓人心曠神怡。
“既然如此,那本公主就定居......”
她話說一半,景妃突然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
她跟着回頭一看,只見一道白影閃過,她竟然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
她嚇得腿腳一軟,差點跌倒在地,身邊的宮女眼疾手快,立馬扶住了她,“三公主,您怎麼了?!”
“你......你們沒有看見?”三公主臉色蒼白,瞪大雙眼,緊緊盯着身邊的宮女。
宮女們一臉茫然,搖了搖頭,小心地問道:“三公主看見什麼了?”
三公主沒有回話,而是看向臉色同樣慘白的景妃,“母妃,您也看見了?”
景妃桃花眸一緊,點了點頭。
三公主立刻瞪向管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管家似乎有些做賊心虛,立刻跪倒在地,“求兩位主子饒命!這宅子不乾淨!可草民並非有意隱瞞,而是這件事早已禁傳多年,上頭不讓人說啊!”
“本宮命你說!”景妃生氣道。
管家左右爲難了半響,這才苦着臉道:“這以前是姜府!”
一聽“姜府”二字,景妃雙眸一驚,當即變了臉色。
三公主卻是不明所以,問道:“母妃,姜府怎麼了?”
“娘從一開始就覺得不安心,難怪無一人敢住進來,乖女兒,這座府邸煞氣太重,咱們還是換一座府邸吧?”景妃趕緊勸道。
三公主卻是不願,依依不捨地望着對面的百里府,“可這座府邸,女兒想了很久,眼看就要得手,女兒怎麼捨得拱手讓給別人?”
“不過是一座府邸而已,你難道要一輩子住在這裡?一輩子看着百里府?”景妃反問道。
三公主想了想,她的目的是住進百里府,嫁給百里公子,而不是望着別的女人進出百里府。既然母妃都說住不得了,那一定有她的道理,看來這府邸真是不能住了。
景妃看向跪在地上的管家,“這件事,不要聲張出去,就說這府邸離皇宮太遠,三公主進出宮不方便,所以不選這兒了。”
管家識趣,連忙點頭,“對對對,三公主有孝心,想每日都進宮探望娘娘,這才放棄了這座府邸。”
見這管家上當,景妃也不再多說,而是拉着三公主的手,一邊朝外走去,一邊打量着四周,饒是她再鎮定,也帶着幾分疑神疑鬼的小心。
一出府邸,三公主和景妃上了馬車,三公主當即迫不及待地問道:“娘,姜府發生過什麼?剛纔那道白影,不會真是......那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