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芳啊,你咋變成這樣了呢?”錢心雪一臉的痛心疾首,“我知道了,肯定是老沈家那些癟犢子玩意兒跟你又說啥了是吧?雲芳啊,你可不能犯糊塗啊,誰對你好誰對你孬這還用說嗎?想當初,你爹剛走的時候,老沈家一大家子的人,誰管你們孤兒寡母了?是你舅啊。
當時你才這麼高,肯定不記得了。那時候你娘沒主意就知道哭,還是我和你舅見天的往蓋家屯這邊跑幫着你娘料理你爹的後事,後來也是我和你舅幫着你們娘倆從老沈家手裡把這房子給搶回來的,要不你們娘倆這麼多年連個容身的地方都沒有了。這些事你還都記得不?現在眼看着你大了,老沈家又開始冒壞水要挑撥咱們之間的關係了,雲芳啊,你可不能上當啊。”
“雲芳啊,你這自己過了,該知道過日子的難處了吧,你舅是個沒本事的,家裡老的老小的小,都張着嘴等着喂,舅媽這也是沒有辦法了,纔來你這看看。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就是看在你舅的份上,也不能眼看着你幾個哥哥吃不上飯……”
沈雲芳任由錢心雪拉着她嘮嘮叨叨的,她也不說話,你要是能說你就自己說個夠,但是想進屋那沒門。至於當初的事是不是舅媽說的那樣,她不關心,反正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日子是她過的,從現在開始沒人來找她麻煩就行。
兩個人在門口僵持了沒有幾分鐘呢,路上就隱約的看到了兩個身影,等人走近點一看,是沈業清兩夫妻。
再說沈業清,早上剛起牀還沒上早飯呢,二狗子就在門外喊,他一聽說雲芳的那個舅媽又來了,啥也顧不上了,趿拉着布鞋就往出跑,就怕自己侄女又經不住忽悠,傻了吧唧的把糧食給出去。
沈大娘看老頭子跑了,問明白什麼事後,把身上的圍裙一拽,就在後面攆了出來。
“大爺大娘你們可來了,我舅媽正說着你們呢。”沈雲芳衝着過來的兩個人招手。
等看到沈雲芳家後沈業清就穩住了身形,揹着手一步一步往這邊走。
“說我們啥,正好我也來聽聽。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要是再有親戚啥的過來,你一個小姑娘會招待啥,都領我那去坐着。”他最後一句是訓沈雲芳的。
沈雲芳聽了一點都不生氣,面上到是委屈的說道:“剛纔我就想把我舅媽領過去的,可我舅媽說啥都不去。”
錢心雪也轉頭看到了沈業清兩口子,頓時嘴裡的那些話都說不出來了,“哎呦,雲芳,你大爺來找你了,肯定是有事,我就不耽誤你們了,我哪天有空再來看你,今天我就先家去了。”錢心雪心裡虛,當然不想去小姑子的這個大伯哥家。
“別啊,舅媽你剛纔說的事在說說唄,正好我大爺也來了。”沈雲芳涼涼的說道。
“不了不了……”
“咋地,這個臭婆娘又想來騙你的糧食了,這還沒完沒了,這是看我們老沈家沒人了,見天的來欺負咋地。”沈大娘趕了上來,一句客氣話都不說,上來就一副幹仗的架勢。
這個時候沈大娘和沈雲芳對與錢心雪是同仇敵愾的,這老孃們去年來這把沈雲芳的糧食騙走了,她回去到是快活了,到是把她們沈家這邊禍禍夠嗆。沈大娘受害最深,她能不氣嗎。
想到今年要是沈雲芳的糧食還被騙走,她還得見天的長到自己家飯桌上,沈大娘眼裡就噴火。
“呵呵,親家啊,我來看你們來了,咋地不歡迎我啊。”錢心雪看已經對上了,立馬臉上變了副表情。
“歡迎,咋能不歡迎呢,這次是來還我侄女糧食來的吧,這剛剛收了玉米,你不能說沒糧食吧。”沈大娘把沈大爺拉到身後,自己衝到了最前面。
錢心雪僵了僵表情,然後掩飾性的撫了撫鬢角,這才擡頭苦着一張臉,“她大娘,你們不知道啊,我過的日子苦啊。”
沈大娘鼻子哼了哼,說道:“你編,你再編,我看你今天還能編出花花來,要是一個編不好,我就把你送革委會去,安你個欺騙勞苦大衆的重罪,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出來坑蒙拐騙了。”
錢心雪要說出的話一下就憋了回去,這話沒法往下接了,這也沒有好好嘮的誠心啊。
“她大娘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啥叫編啊,還把我送革委會去?我可不是被嚇大的,我啥事沒有,就是到哪我都不怕。”錢心雪語氣也冷硬了起來。
“你啥事沒有?那你給我說說你去年的今天是咋騙我侄女給你了一百斤苞米?這個你就是不承認也不行,俺們整個屯子都能給雲芳作證。”沈大娘振臂高呼,她老頭就是這個屯的生產隊長,她在這說話就是有底氣。
“啥騙騙的,你說話咋這麼不好聽呢。”錢心雪不樂意了。
“想聽好聽的,你就別做那缺德事啊,一個孤女的糧食你也能下得去手騙,你也不怕吃那些糧食的時候噎死你。”沈大娘說的狠叨叨的。
“哎,你這人咋說話呢,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可不是我怕了你,今天我是來看我外甥女雲芳的,要是早知道你們老沈家就這態度,八擡大轎擡我我都不來啊。”錢心雪虛張聲勢的喊道。
“呸,你也不瞅瞅你那熊樣,還八擡大轎?你惦記我家老頭咋地?你這是耍流氓知道不,我可告訴你,我還沒死呢,就是死了輪也輪不到你這種貨色。”沈大娘往地上吐了口痰,愣是把錢心雪的話曲解成另一種意思。
錢心雪給她埋汰的臉一陣青一陣紅,“走,我是跟你這老孃們沒啥說的了,這地方我不待了行吧,雲芳,舅媽這就走了,等以後有機會的我在來看你啊。”
“等等,你想走也行,先說明白去年那些糧食的事怎麼辦?”沈大爺揹着手沉聲說道。
“啥說明白不說明白的,那是我老張家的事,跟你們老沈家有一毛錢的關係啊,我拿我外甥女的糧食,只要她同意,誰說也不好使。”錢心雪叫囂道。她是真的被氣到了,沒有想到來蓋家屯是這種待遇。
“舅媽,當初你說是借的,現在都過一年時間了,那一百斤玉米你啥時候還我?”旁邊的沈雲芳涼涼的又補了一刀。
“啥?”錢心雪沒聽清楚,應該說她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雲芳這丫頭怎麼能不跟她是一夥的呢。
“舅媽,自從去年你來家裡借了一百斤玉米之後,我就沒糧食吃飯了,最後沒辦法我又從我大爺家借的糧食,所以從根上說,你那糧食算是欠我大爺家的。”沈雲芳很好心的把自己的債務轉嫁到了沈大爺身上。
自己不好和舅舅家要糧,但是要是沈大爺就好開口的多。弄不好去年的那些糧食還真的能要回來呢。
“聽沒聽到,聽沒聽到,你現在是欠了我家的糧食,你趕緊的還啊,要不我就去告你去。”沈大娘拿了雞毛當令箭,吵吵的更加有底氣了。
沈雲芳還真的沒有看到過沈大娘有這樣潑辣的一面,估計是心裡真恨啊,也是自己把人給逼的,她偷偷的吐了吐舌頭,罪過啊。
“你、你憑啥說我欠了你家糧食,你有欠條啊?你有啥證據?我不跟你們這幫臭不要臉的說了,這破地方請我來我也不來了。”錢心雪知道這地方待不得了,再待下去弄不好自己家糧食就沒了。
“雲芳,你看看舅媽剛纔跟你說的對吧,老沈家人是咋欺負我的。哎呀,我苦命的孩子啊,就你一個人在這受苦,舅媽心疼啊。我看這樣吧,等我回家就讓你舅套車來接你,你跟舅媽回家住幾天去。”錢心雪做了最後的努力。
既然不能直接拿糧食回去,那就迂迴點,只要雲芳答應跟自己回去住,那糧食她家男人來的時候直接拉走別人也說不出啥來。
在場的其他三人都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沈業清更是氣的手直抖。
他對着追過來的大兒子和二兒子喊道:“志傑志文,你倆跟着我一起去梨花屯一趟,我倒要問問張明發那老小子,他那梨花屯是咋管的,居然有社員剛分了糧食就說沒糧,那老些糧都哪去了?不會是被誰給貪了吧,這可是大問題,不行我就去大隊反應去。”沈業清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了,這老孃們就不能慣着,去年她來拿糧食,他知道後雖然不滿意,但是想着都是親戚裡到的,自己要是找過去這門親也就算斷了,沒想到這慣着慣着還出毛病了。
“哎,哎,你幹啥去,你幹啥找我們隊長去,有話咱好好說。”錢心雪這下子也急了,這是要是鬧到自己生產隊去,自己肯定撈不着好。
於是她也顧不得沈雲芳了,跟着沈業清的屁股後面就追了過去。
在人走後,沈雲芳到是真心誠意的跟沈大娘道了謝,這人不管是爲了她自己還是別的,總之是幫了她,她心裡記着了。
晚上的時候,沈志文就背了一袋子苞米給她送了過來,說是他們爺三個去了梨花屯給她要回來的。還說錢心雪那婆娘哭的那個慘啊,像死了爹媽一樣。
能要回這老些糧食對沈雲芳來說,真是意外之喜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