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屋子裡出來之後,沈雲芳就不在管這件事情了。
因爲她知道,自己家胖胖的傷勢看着嚴重,其實認真說起來,就是磕破了點皮,流的血有點多嚇人而且,要是想用孩子這點傷勢就把沈映雪送進去恐怕有些困難。就是她抓着不放,到最後也就是把沈映雪關進去教育幾天,然後在賠點醫藥費到頭了。
在孩子和沈映雪之間,她這個當媽的,當然還是想自己孩子健健康康的,收拾那個沈映雪以後有的是機會,沒有必要拿自己家寶貝孩子的安危交換。
之後的幾天,沈雲芳哪都沒去,就在家給孩子做補湯,準備把胖胖流掉的那些血給補回來。
結果胖胖完全沒有體會到他媽媽的良苦用心,他是真的不喜歡媽媽這陣子弄的那些有怪味的湯湯水水,於是一場鬥智鬥勇的大戲就在李家展開了。
與此同時,在首都郊區的某監獄大門腳上的小門被從裡面拉開,一個滿頭花白的女人佝僂着腰從裡面慢慢走出來。
“邱淑萍,走出這個門你就自由了,希望你出去以後也能好好改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邱淑萍趕緊轉身低頭哈腰的對着裡面的獄警鞠躬,等小門在她面前咣噹一聲合上了的時候,她這才又微微直起身子,轉過身子,面相外面廣闊的世界,眼裡原來的討好早就被陰狠所替代。
你們給我等着,給我等着,把我扔這裡面關了我那麼長時間,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現在出來了,那麼禍害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邱淑萍徑自發了一會兒狠,等她醒過神來,想着接下來的事,她一雙狠厲的眼睛又變得茫然了。
這是哪啊,當出來的時候是有車把她直接拉進去的,現在出來了,她一個沒怎麼出過家門的婦女,哪是哪都弄不清楚,咋自己回家啊。
想到回家,她趕緊的轉頭到處撒麼,監獄門前一馬平川,除了一條大路,啥也沒有了,所以她也很快確定了真的沒有人來接她回家。
邱淑萍氣啊,嘴裡嘀嘀咕咕的開罵,“你們這些王八犢子,把我扔這裡就不管我了是吧,好啊,你們等我回去的,看我怎麼收拾你們。想撇開我,美的你們,這輩子我邱淑萍就是做鬼也不能讓你們好過。”
她邊罵邊往前走,三月份的天氣,已經春暖花開,她身上還穿着在裡頭穿的棉衣棉褲,出來一曬太陽,汗水順着頭髮根就往下流。
走到一個大樹下,邱淑萍停了下來,把身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放,一雙乾枯的手在全身上下的摸,她想看看自己身上還有沒有點錢,這邊是首都,她走着肯定是走不到老二那去,她需要車費啊。
結果當然是讓她失望的,她翻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兜,一分錢都沒有。她蹲下身,把小包袱也解開開始找,裡面除了幾件換洗衣服,什麼有用的都沒有。
邱淑萍這下犯愁了,她一個家門都沒出過幾次的老太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連方向都辨不清,在沒錢坐車,咋能回家去啊。
想到自己現在的近況,邱淑萍氣的站在大樹下面,掐腰又開始罵了起來,這次比剛剛罵的還難聽。果然是在監獄這個大染爐裡侵染過的人物,詞彙量跟之前那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發泄了好一會兒,邱淑萍口乾舌燥的不得不停下,她站在樹下想了想,最後彎身把包袱隨便收了一下,又背到了身上,然後轉身又往她最不願意接近的小門走去。
“你好,能不能幫我找一下黃指導員,我是剛出來的18459,我有點事想找她。”邱淑萍又堆起一臉可憐巴巴的笑容對着門裡面的人說道。
等她再次走出那個小門的時候,她兜裡已經有了剛剛借來的一塊錢路費,也問明白了,從這裡要怎麼去城裡,怎麼去老二家。
邱淑萍風塵僕僕的從郊區一路倒了好幾輛公家車終於看到了熟悉的小區。她一路憑着記憶躲躲閃閃的走到了沈雲芳家原來的樓下,看了看樓梯口那個凸起的馬虎路蓋子,這個她曾經做過,嗯肯定是這了。
她仰頭往樓上看,因爲當初每次來都是在樓下,樓上她沒去過幾次,這麼長時間了,她有點忘了到底是幾層了。
她正在這茫然呢,正好被沈雲芳家對門的孫姨看到了。
“哎,你不是那個誰?那個誰來着?哎呀,你瞧瞧我這腦子,都到嘴邊了就是說不出來。”孫姨也是在家幹完了活,下來找人拉呱的,結果剛出單元門就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老太太。
邱淑萍有些不自在,這女人她可是記得,好像是老二家的鄰居,也不是個東西。
孫姨這正想着呢,看邱淑萍一個勁的往樓上看,突然靈光一現,拉着她的手就喊了起來,“哎,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你是小沈的婆婆,兩年多前被抓起來的那個。”她喊完才突然意識到面前的人是勞改犯,即使歲數大也還是勞改犯,抓着她的手突地就收了回來,而且還誇張的退後了兩大不,和邱淑萍拉開了足夠的安全距離,這才狐疑的問道:“你是放出來了,還是自己逃出來了?又來我們這幹什麼?你是不是還想做啥壞事?”
這問話也夠直接的了。
邱淑萍氣的鼻子都要歪了,“你他媽的放屁,你纔是逃出來的呢,你纔是勞改犯呢。你在說一遍?你在說一遍,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她立馬炸毛。
在監獄裡爲了不給人欺負,她也是學會了一些手段,也和人打過不少架,現在出來看到這些衣冠楚楚的人,她下意識的就露出自己兇狠的一面。
孫姨確實被她嚇住了,害怕的又退後兩大步,嘴裡還喊着:“哎,你這人要幹什麼?你可別過來啊,我可不是怕你。你要是過來,我就要找人叫公安了。”
邱淑萍喘了幾口氣,把心裡的火氣壓了下去,她現在不怕打仗,但是她怕再被抓進去,只能是壓抑住怒火,“你叫什麼叫,我只是來找我兒子的,你不是我兒子的鄰居嗎,他們這會兒在家吧?”
“啥?你不知道啊?你兒子一家子都搬走了,我聽說都搬去z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