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跨進門來,連托盤都沒來得及放下,就先誇了小蘿蔔一句,玲瓏真怕她把東西打翻了,趕緊伸手把托盤接了過來。
“哎喲,可真沉,親家小姐,這是給我們家二小姐拿了多少好吃的來,端着這麼沉的東西,您也不說放下了再說話,這是有多稀罕你這位嫂子呀?”
玲瓏是個嘴甜的,一句話就捧了兩個人,把兩人說得親近無比,杏花是個單純良善的,心裡沒那麼多的彎彎繞繞,聽着這話很是開心。
“我跟小蘿……大嫂可不是一般的關係,親近着呢,當然最稀罕啦。”杏花是真覺得自己跟小蘿蔔關係最好,所以對她說話也沒遮沒掩的,想啥說啥。
“嗯,我們杏花最懂事兒,我也稀罕着呢。”小蘿蔔也真是挺喜歡杏花這性子的,有這麼個投脾氣的小姑子,家裡的羅亂也會少很多。
“知道啦,知道啦,你們姑嫂倆最要好,咱是不是先吃點兒東西呢,二小姐您也該餓了吧,這都過了晌午了。”
被玲瓏這麼一說,小蘿蔔還真覺得餓了,“吃,吃,吃,肚子都咕咕叫了。”也沒當杏花當外人,小蘿蔔趕緊示意玲瓏把托盤拿過來。
“二小姐,那咱是不是得先洗洗臉啊?這頂着一臉的妝,吃飯也不舒服吧。”小蘿蔔平時都不怎麼上妝的,頂多抹點膏脂,擱平日裡,她早就張羅洗臉了,可今天這個妝,她還真就有點捨不得。
“嫂子今天的妝可真是好看,我再好好瞅瞅你再洗,看看我能不能學會一點兒半點兒的。”杏花都要貼到小蘿蔔臉上去了,把玲瓏看得哭笑不得。
“親家小姐,這是我們家縣主給二小姐化的妝,你要是想學,去跟我們家縣主請教就好,她一準教你,咱們先給你嫂子洗了臉,不然一會兒飯菜都涼了。”
杏花戀戀不捨地點點頭,“那好吧,嫂子你洗臉吧。”她真擔心大嫂餓了,可看着那麼美的妝被洗沒了,心裡真是有點捨不得的。
捨不得歸捨不得的,端起了碗筷填肚子的時候,小蘿蔔就把這些都忘了,確實是餓了,再不吃點東西墊墊,感覺自己都要前腔貼後腔了,看時辰下午都快要過半了。
杏花看着大嫂吃飯,就一直坐在對面陪着,姑嫂倆倒還真是有話聊,東一句西一句的,扯得八百丈遠,還能再把話頭拽回來,可見是真的聊得來。
“玲瓏,你也吃些吧,屋子裡也沒別人,那些規矩有人的時候守着就好了。”小蘿蔔讓玲瓏也趕緊墊巴幾口,雖然晚上會有飯吃,可還得一、兩個時辰呢。
玲瓏拒絕着不肯,杏花就用碗給盛了些飯,又夾了菜放在飯上,“吶,端着去桌子那邊吃就行了,也不算不規矩。”
小蘿蔔就笑了,“還是你有辦法,這小腦袋也靈便的麼。”伸手揉了下杏花的腦袋,雖然她比杏花小几個月,偏就有那麼點兒大樣。
兩個人很快就吃飽了,看到杏花又勾着大嫂說話,玲瓏就端着托盤送了出去,總不能把吃完的飯碗就這麼放在新房裡吧。
結果杏花看到玲瓏出了門,立刻就親熱地坐到了牀上來,“大嫂,我有事兒想跟你商量,你先點頭答應我,我再跟你說。”
小蘿蔔可不敢隨便應她,誰知道這丫頭心裡想什麼呢,萬一是讓自己爲難的怎麼辦,這纔剛嫁過來一天,如果她提了什麼不該當的事兒,自己又應了,婆婆還不得生自己的氣呀。
“你先說是什麼事兒,你不說我又如何敢應你,就算咱倆再好,我也不能由着你的性兒來,你先跟我交個實底再說,神神秘秘的我可不答應。”
杏花噘了噘嘴,到底拗不過大嫂,還是把事情說了,“大嫂,我想跟着你和大哥上京去,可我怕娘不同意,所以你去幫我說說好不好?”
小蘿蔔立刻瞪圓了眼睛,“上京,你自己想的?”杏花一向聽話,突然跟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小蘿蔔第一個反應,就是誰攛掇她了。
“嗯,我自己想的。”杏花卻是很肯定地點了頭,“娘跟我說了,你跟大哥都商量好了,等二哥生了大侄子,你們那邊也站穩了,就把我和娘接過去,可那得等兩、三年呢,到時候,我都成老姑娘了。”
這下子,小蘿蔔把眼眉都快豎起來了,她是真沒想到,杏花還有這樣的心氣兒,這是想在京裡找個婆家呀,眼光夠高的。
小蘿蔔突然就笑了,真沒看出來,看着老老實實的杏花,還能有這樣的心思,不過,似乎也不是不能考慮,真要能把家定在京城那邊,自己也能多照應着些。
“杏花,你是真想跟我和你哥去京城麼,那邊雖然有幾間鋪子,可都是我姐的,咱們去了京城,肯定要從頭開始,會很辛苦,你能堅持嗎?”
杏花趕緊點頭,聽大嫂的意思,並不是全然不同意自己上京的想法兒,那可得好好抓緊這個機會,別錯過了。
“我知道,我能堅持,大嫂,辛苦我不怕,我就是走出去看看,以前是沒機會,現在有你和大哥,我想試一試。”
小蘿蔔看着杏花,表情變得很嚴肅,“杏花,就算是我和你哥帶了你上京,也不一定能給你找個高門大戶,你別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畢竟咱們家只是普通的農戶,出身在這兒擺着呢。”
杏花被大嫂說得紅了臉,“大嫂,你說什麼呢,我不是想要嫁入高門纔要跟你和大哥上京的,我就是想去外面長長見識。”
“大嫂,我轉年也及笄了,孃親已經開始給我張羅找婆家了,如果我這次不跟你走,我就要被拴在這個小鎮上,再也沒機會去外面看看,我不甘心。”
原來杏花說‘成老姑娘了’,是指自己拖不起了,並不是想貪圖京城的富貴,去那裡尋個高門大戶嫁了,她只是想去見識見識大城市的風景,也許,自己是可以幫她的,幫這個小女孩兒完成一個大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