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握在林仙兒的手裡,劍身已經沒入黑衣人的腹中,劍上的鶴頂紅只需片刻就能將他毒死。
林仙兒天生體質偏淫,和男人靠近一點都會讓她受不了想要發%浪,她只能靠一種特製的藥丸才能壓制住這種淫性。
這藥丸也是唯一能解淫毒的藥,只是有一點不好,吃下去,服藥的人就會身體發軟,沒力氣,若是練武之人妄動了真氣,那就更不得了了,就是變成廢人都有可能!
林仙兒吃了解藥渾身就開始泛酸犯冷,力氣一股勁地往外抽。可是想到聽竹軒裡的阿飛,就是咬牙她也得把解藥送過去。
她想送解藥,黑衣人卻不讓,憑空一般出現在她面前,攔住她不讓她去聽竹軒。
又急又恨的林仙兒便動了殺人的念頭,她趁着自己腿軟黑衣人伸手扶住的機會,將藏在袖中的魚腸劍刺進了他的身體裡。
魚腸劍是游龍生送她的,是藏劍山莊的傳家之寶,本就是神兵利器,可她卻還嫌不夠,還在上面餵了毒!
“我只是有一件事要問你,你盯着我的一舉一動,自然知道我的功夫修煉到了何種火候,那龍嘯雲呢,他知不知道?”
“他……”
黑衣人只說了一個字便嘔出了一口黑血,可是他還是頑固地挽住林仙兒的腰,將她緊緊地抱住,因爲他知道自己即將死去,這一生也只有這一刻能將這個惡毒的女人抱在懷裡,感受她的身體。
他本不想告訴林仙兒答案,想讓她有所忌憚,可是當她像個乖巧的情人,溫柔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跡時,他便再不忍心讓她擔驚受怕:“他……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其實是很維護我的。”林仙兒輕輕一笑,沾上血跡的帕子被扔在了地上。當魚腸短劍被拔出時,黑衣人就像這張帕子摔在了地上,黑色的毒血流進了雪裡,最後結成了冰。
林仙兒看也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擡腳就走。可是她剛跨過屍體還沒走兩步,腰上忽然一疼,不知從哪裡飛來的牛毛銀針刺入了她的穴道中,她整個人便軟軟地癱倒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一個男人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林仙兒卻擡不起頭看他的臉,只能看見他穿着的牛皮軟靴。這個男人輕輕地笑了一聲:“好一個林仙兒,不愧是一個蛇蠍美人,不如我做做好事,幫小歡一把。”
他一邊說話一邊將林仙兒的香囊解下,然後便轉身走了,將不能動彈的林仙兒獨個留在了漫天的大雪裡。
林仙兒坐在大雪紛飛的庭院裡,寒冷的冬風令她瑟瑟發抖,直到大雪將她埋成了一個雪人,將寒冷阻擋住,她才覺得好受一些。
她卻並不着急,因爲她知道那個男人會去見李尋歡,會將解藥帶給阿飛,而不論是李尋歡還是阿飛,都一定認得出香囊是她的!
果然,她纔剛剛變成一個雪美人,李尋歡就來了,將她腰上的銀針拔掉,將冷得無法動彈的她抱回了冷香小築。
他抱着她時,她便用力地抓住他的衣領,凶神惡煞地問他:“那個男人是誰?香囊呢?”
李尋歡怎麼肯將那個人的身份告訴這麼可怕的林仙兒?直到將她送回房間,他也決口不提拿走香囊的人是誰。
但李尋歡還是將香囊遞還給了她,並問道:“香囊真的是你的?”
“是。”林仙兒點頭,寶貝地將香囊掛回腰間,然後纔看向李尋歡,“你懷疑是我下的毒?”
“不……”李尋歡搖頭,“我知道……阿飛喜歡你,你若想和他上牀絕不需要動這些手腳。至於我,你更加沒有這樣的心思。”
“那要是我想你和阿飛上牀呢?”在他面前她竟一點也不遮掩本性,直接問道。
李尋歡臉上一紅,急忙扭頭去看窗外的梅花,惱怒道:“若是這樣,你離開時就該鎖上門!”
林仙兒搖搖頭,不免可惜:“如果早一點知道,那我一定幫你們把門關好……”可惜她知道的時候已經失了時機,便只能將解藥送去,否則她將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李尋歡將阿飛送到某個女人的牀上去了。
林仙兒坐在牀上運功調息,不消半盞茶的功夫,身上的力氣就恢復了一些。可是她睜開眼時卻發現李尋歡還呆在她的房間內,坐在桌旁看着她。林仙兒可不信李尋歡會這麼關心她,不免十分奇怪:“你怎麼還不走?你放心將阿飛一個人留下?”
“我只是奇怪,你的功夫似乎很不錯,但是我曾經把過你的脈,那時你的功夫最多也就比詩音好一點。”李尋歡微微皺眉道。
“這一切還要感謝你。”林仙兒飄向書架上的暗格,“我發現了你藏在書架暗格裡的寶貝。”
“原來你找到它了,但是它和你身上的功夫又有什麼關係?”李尋歡彷彿聽了一個奇怪的笑話,他笑了笑,走到書架邊打開暗格,然後從裡面取出了那瓶藏了十多年的竹葉青,嘆息道:“我想它已想了十年了。”
“也只有你這樣的人才會只想着這一罈酒,換了別人,恐怕只會惦記那本小冊子。”林仙兒笑彎了一雙眼。
可是,當她說出這番話後,李尋歡立刻扭過頭來,表情十分古怪,好似見了鬼:“我從不知道我在這裡還放了其他東西——現在這裡也沒有其他東西!”
林仙兒臉色一變,立刻走下牀榻,來到李尋歡跟前。她看向暗格,那裡果然沒有那本小冊子。林仙兒的臉色立刻就變得很不好看,甚至有些慘白:“你說過,像金絲甲那樣的東西,尋常人得了只會白白搭上一條性命,是麼?”
“是……”李尋歡剛剛應下一聲,忽然胸前一窒:他突然明白林仙兒並沒有憑空編造出一個謊言來騙他,她所說的那樣東西確實存在過。可是它從哪裡來,又去了哪裡?只有一個可能,便是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將它放了進去,現在又拿走了它。
這個人是誰?只有住過這裡或是……或是像林詩音那樣瞭解他屋內所有陳設的人!
“那本冊子裡,除了精妙的武學心法,還有許多醫學毒理,我記得其中就有教人調理被廢除的功體的法子。”
林仙兒搖搖頭,顯然她也已經猜出這本冊子是被誰拿走的。
李尋歡頹然地坐在登上,神情忽明忽暗。林仙兒看着窗外漸漸暗淡的風景,忽然嘆了一口氣:“你還是回去吧,不管如何,現在你都要先照顧好阿飛。他和我不一樣,我早已適應了這種藥丸的霸道,可是他恐怕要睡上三四個時辰才能恢復過來。”
“我總覺得今天晚上不會比昨天太平。”林仙兒輕輕地說道,“若是阿飛妄動了真氣,可是會武功全廢的。”
李尋歡擡起頭,忽然問道:“你告訴我,那藥是誰下的,他又爲什麼要這樣對阿飛?”
“他針對的又怎會是阿飛?你難道忘了我說過的話?我說過有人要我做你的女人,即便是現在他也沒有放棄過。”林仙兒突然嘲諷地看向李尋歡,“你要是擺明了說你喜歡阿飛,他或許就不這樣了。”
李尋歡愣愣地看着林仙兒一眼,然後低下頭,將手裡的酒罈開封,狠狠地灌下一口。一口之後又是一口,他喝得很急很兇,然後他扔下了酒罈,開始大聲地用力地咳嗽了起來。
他終於明白,阿飛是在什麼時候中了那該死的春.藥!
他也終於明白,林仙兒絕不是一個溫柔解意的女人,即便他現在這個模樣她也能將酒罈塞到他的懷裡,趕他出去:“你再不走,我就大聲叫了!”
李尋歡便只能回去。
回到聽竹軒,李尋歡在阿飛睡着的房間前站了許久,最後他坐在門前,將那半壇竹葉青一口一口喝完。他喝得很緩很慢,彷彿要將酒中的每一滴滋味都品出品盡。
但是他喝得再緩慢一罈酒也終有喝光的時候。當酒喝光時他顫巍巍地站起身,手扶着背後的房門。也許是因爲喝了酒,凝聚在眼中的痛楚與難堪再不能隱藏,他很想走進大雪裡,讓冷風吹一吹他混亂的腦袋,這樣或許能好受些,舒服些。
阿飛卻在這時打開了門,靜靜地呆立在房內看着李尋歡的後背:“大哥,你喝酒了?”
李尋歡沒有轉過身來看少年,他實在是沒有臉再面對阿飛,他只能這樣站着,點了點頭:“嗯……”
“大哥……”阿飛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他的臉現在很紅很燙。他想到了日間所發生的事情,不禁羞愧異常:“大哥……我並不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雖然以往他也有過這樣心血來潮的時候,但大多都是在夜深人靜之時,那時即便難堪他也能忍耐着等待身體的平靜。可是今天,他竟然在和李尋歡說着話兒的時候身體有了那樣的變化,甚至連忍耐都無法做到。
他實在覺得對不起李尋歡,他竟然在這樣一個正直、乾淨的人面前起了這樣的變化,甚至被對方看到自己……想到李尋歡破門而入時自己正在幹什麼,阿飛的耳根子已紅得能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