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受傷

第八章受傷

因爲全軍同行,所以捨棄了馬車那種奢侈的運輸工具。慕容梓倫理所當然的抱着我共乘一騎,白翳隨伺在後。說實在的,我很痛恨馬這種落後的運輸工具,一天顛簸下來,最先抗議的就是我的屁股!

雲國驛站

“先進去,吩咐他們做點吃的吧!”身前的慕容梓虞吩咐隨後而來的白翳,“東琴最近喜歡吃甜的,記得選幾樣她愛吃的送到房裡去。”

白翳很沒骨氣的被使喚,讓我覺得不舒服,剛想張嘴喊他回來,摟着我的慕容梓倫就俯身下來在我耳旁吹氣,“很不習慣騎馬吧?是不是覺得全身快散架了?”

惡狠狠的瞪他一眼,我推開他靠得太近的俊美臉龐,漾開一抹甜膩的笑,“如果我說只是不習慣和你共乘一騎,你會不會放我一人騎馬?”

“不會。”藍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惡意,他的臉上揚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知道嗎?”我繼續微笑,左手輕輕扯開他摟着我的手臂,右手撈起他垂在胸前的一縷金髮纏繞在指上,“我的屁股比你的頭皮痛一百倍!”發狠使力拉扯金髮,欣賞着他因疼痛而蒼白的臉頰,我臉上的笑容更加甜了。

“東琴?”慕容梓虞大概安排完了一切事宜才發現我和梓倫停滯不前的腳步,此刻看着我們的梓虞,滿臉詢問的神情。

我鬆開手中的金髮轉身就奔到他面前,撅着嘴嬌聲朝他抱怨:“梓倫騎馬太快了,我的骨頭都被顛散了!”

“我讓人給你準備了熱水,去泡個澡會舒服些。”梓虞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前面,“先去你自己的房間躺會兒吧。”

我跟隨着驛站的人,向前走去。身後的梓倫被慕容梓虞叫住,似乎在說什麼。我加快腳步遠離他們,脣邊的笑容越來越大。

驛站的房間擺置着很簡單的傢俱。有人正往屏風後的澡盆裡倒熱水。我舒服的躺在牀上翻着書,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白翳的聲音就在牀前響起:

“公主,先洗了澡再用餐吧?”

放下書,我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屏風上,四肢痠軟得厲害,我實在懶得下牀。

白翳輕微的嘆息聲漸漸靠近我的耳旁,只覺得身體突然騰空,我已經被他抱入懷中。唉……我是越來越像只玩具娃娃了!

“換下來的衣服放在一邊,這是乾淨的,洗完以後穿上。”白翳把我抱至澡盆前放下,拿來一疊淺藍色衣裙放在旁邊,“不要偷懶少穿,用餐後,慕容梓倫會過來。”

“哦!”我不甚在意的應聲,白翳悄然退出。

當身體被溫暖的水包圍時,我忍不住滿足的嘆了口氣。痠軟的身體終於得到了撫慰,微閉上眼,我的思緒就此停擺。

待到水溫降至微溫,我纔開始慢慢的搓洗起來。

司徒東琴畢竟已經十五歲,屬於女性的生理特徵已經初育成形。天生的瘦弱和蒼白,卻讓本該光滑幼嫩的肌膚黯淡下來……惋惜的擦乾身子……可惜沒有沐浴露……我跨出了浴桶穿衣服。

“慕容梓倫!公主還在洗澡,你怎麼可以闖進來!”白翳憤怒的吼聲從門口傳來,我整整穿好的衣裙,走出屏風就看見了正邁腿走來的金髮男人。

“呵呵,”我笑得有些肆意,“晚了一步哦!”

慕容梓倫的臉上掛着微笑,他緩緩彎下腰,嘴脣貼着我的耳垂,“不早不晚,剛剛好看見一朵出水芙蓉。”接着趁我失神之際,輕輕吻了吻我的脣。心,在那一刻急速跳動!

“我餓了。”推開他擋在我身前的胸膛,儘量擺出平靜的神色朝放着飯菜的桌子走去。真不想讓他知道我已經被他觸動。

“我也沒吃呢,一起吧。”慕容梓倫微挑右眉,長腿伸來坐在了我旁邊。

“隨便。”擡眼瞥了瞥他,我向一直站在門邊的白翳招手,“一起來吃吧。”

“東琴,”梓倫的眼神裡有了威脅,“這張桌子已經坐滿了。”

真是愛計較!我無奈的朝白翳歉意的搖搖頭,拿起桌上的碗筷開始吃飯。

“這菜怎麼是甜的!”梓倫挑剔的皺眉,放下筷子,藍眸不滿的看向吃得正歡的我,“這麼難吃你居然吃得下?”

“我喜歡吃甜的。”夾一塊蜜汁雞翅送進他碗裡,對他露出鼓勵的笑容,“吃吃看,細細品位你會發覺這種甜別有一番滋味。”

大概是被我難得的殷勤驚動,慕容梓倫沉默的看着我,再次拿起筷子伸向碗裡的雞翅。

我看着他面色痛苦的咀嚼,心裡早就樂翻了天,但面上還要保持着無辜的表情,免得他找個理由摔筷子走人。

“好吃嗎?”我滿臉期待的看着他,雙眼放出晶亮的光。

面對我的期待,慕容梓倫笑得有些辛苦,“還可以。”

在心底冷哼了一聲,我繼續甜笑,又夾了許多菜堆進他碗裡,“那就多吃一點吧!”最好膩死你!

看着我的藍眸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他脣邊的笑容漸深,“好。”

我不以爲意的繼續吃飯,身邊的梓倫嚼蠟一般解決了一碗飯菜就再也不肯添飯了。我慢條斯理的挑着自己愛吃的菜,不經意的擡眸就看見他正單手支着下巴專注的凝視着我。心,再次不規律的跳動。

“白翳!”我轉首呼喚,恰當的掩飾了自己,“送兩杯茶過來吧,我們都吃好了。”

“不用!”慕容梓倫朝我搖搖頭,站起身,“手邊要處理的事太多,只能陪你吃頓飯。”

“恩,”我咬咬脣,收起笑容,“你去吧。”

在他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胸間涌上一絲失落。自嘲的笑笑,我接過白翳遞來的杯子,慢慢啜飲。

“白翳,在你看來水國的實力如何?”五年前的災荒,炎國和金國攻打雲國的原因,應該不只是雲國將糧食的價格往上提那麼簡單吧……我深思着,目光緩緩落在了白翳身上,等着他的答案。

“水國的王很重視國家的防禦,他號召水國的婦女下田農作,讓家中男子參加軍隊以報效國家。與我國相比,水國是個可以抵禦任何入侵的富庶之國。”白翳轉身,邊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邊解答我的疑問。

所以,炎國纔在攻雲國無果之後,只能賣一個公主給水國求得全國溫飽麼……稍做思索,我便理出了頭緒,起身走到白翳身邊,低聲開口:“如若,我說服水國與雲國聯盟,可算保住了你雲國?”

“水國雖有自保的能力卻不足以與金國抗衡啊……”白翳遲疑的看着我,眸中閃過一抹不確定。

“可是,水、雲兩國一旦聯盟,就等於壟斷了糧食市場。如若其他國家來犯,兩國只要立即切斷對外的糧食輸出即可。”我臉上的笑帶着絲絲□□,“你覺得餓着肚子的兵,又能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作爲呢?”

白翳震驚的看着我,緩緩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思慮了不過一柱香的工夫,就再次擡起頭來面對我,“只要是對雲國有利的事,我都願意去做,請公主吩咐吧!”

微點了一下頭,“當前最緊要的是如何逃離慕容梓倫的身邊,”我輕聲呢喃,“只有逃開了他,我們纔有機會去水國。”

“公主先不要着急,”白翳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自有辦法助你離開。”

是麼?我不經意的瞥了他一眼,轉身朝牀邊走去。伸了伸懶腰,不自覺的打了個呵欠……還是睡飽了再商量一個萬全之策吧……

“我要睡了,你先下去吧,明日再議。”揮了揮手,我將自己摔進柔軟的牀鋪間沉沉睡去。

無窮盡的黑暗,是夜特有的色彩。

朦朧中被白翳從牀上挖起來,閉着眼坐上馬,意識完全模糊。心裡知道白翳會照顧好我,也不擔心,腦袋垂在他胸前繼續睡。

天似乎亮了……我微微擡起眼簾,眯着眼睛看向白翳,“慕容梓倫肯讓我和你共乘一騎?”他看見我窩在白翳懷裡能不發瘋?

“我們逃出來了。”白翳淡然的面孔上有着一抹掩不住的緊張,“這馬馱着兩個人跑不快,我們必須在他們追來之前逃到足夠遠的地方。”

陡然睜大眼睛,我坐直了身子,伸手抓住白翳的衣領,冷冷的看着他,“逃?你瘋了麼?這麼愚蠢的逃法肯定逃不了的!!”

“現在不走,等你回到金國的王宮就更加走不了了!”白翳也憤怒了,“到時候你還怎麼去水國?明明是你說要逃脫慕容梓倫身邊的,現在又捨不得了嗎!”

忍不住伸手重錘他的胸膛,我高聲怒吼道,“這樣逃出來,一旦被他逮住,你會死的!知不知道?!”

“公主?”梓倫勒住了馬,看着我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敢置信,“你是在擔心我?”

廢話!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擡手揉揉皺起的眉心,“依照慕容梓倫的性子,決容不下我們的叛逃。僥倖被我們逃掉,他也會再次兵臨雲國城下,向雲國要人。萬一逃不掉被他抓到,你第一個死!而我也會就此被囚禁,得不到善待。去水國的事情就更加不用提了!”

白翳緩緩勒住馬,伸出雙手將我緊緊摟進懷裡,“對不起,我並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想着怎樣幫你去水國……”

“如今也只能這樣了,”我低嘆,推開他的胸膛,鎮靜的凝視着他的眼眸,“你去找一種叫蜘蛛草的植物,找到以後,將它曬乾,根部磨成粉末,葉子要完整的封存。而我現在回去找個好藉口,讓他相信我沒有逃走。”

“去哪裡找?”白翳的臉上有着焦慮,我們都知道時間不多了!

“炎國!”我跳下馬背,朝他微笑,“帶着蜘蛛草來金國找我,我會想辦法在每個月圓之夜的第二天出現在金國的大街上,你一定找得到我。”

從馬鞍上抽出一把匕首,我衝白翳擺擺手,“去吧!記着我還在金國受難!”

白翳看着我的眼神,充滿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但是最終他揚起馬鞭,快速策馬奔騰離開了我的視野。

嘆口氣,我看向四周空曠的原野,不禁覺得頭疼。頭頂的陽光漸漸炙烈起來,我被曬得有些頭暈。

就地盤腿坐下,我握住匕首的手微微顫抖。慕容梓倫發現我和白翳失蹤以後一定憤怒得發狂。依照我平日和白翳的相處模式肯定會被善妒的他誤以爲我們早就兩情相悅趁夜私奔。到時即使抓不到白翳,我被他抓回去也必定受盡活罪。必須找個好理由,取信於他!

我用力撕扯身上外罩的衣衫,儘量讓它看上去支離破碎。撕扯好後,暗暗咬牙,我閉上眼睛用力將匕首刺進左肩膀,剎那間,鑽心的疼痛感幾乎擊垮我清明的神志!費力的站起身,我拔出匕首扔在地上,因爲刺得不深,傷口還不至於血流如柱。我咬緊牙關,朝白翳離去的反方向走。只期待,慕容梓倫不那麼笨,可以很快發現我。

不知到底走了多久,我只覺得身體越來越沉,腿幾乎無力擡起,左肩的傷口撕扯着我的痛覺神經。頂頭的烈日蒸發着我身體內的水分,視線漸漸模糊的時候,我還在心底罵白翳的魯莽。該死的他,沒有腦子死了活該!可是在我沒有回去以前,他都沒有死的權利!

意識終於渙散,我真的再也走不動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後,就沒有力氣再爬起。

在意識陷入黑暗前,我還在奇怪——慕容梓倫到底去哪裡找我了?或者他氣瘋了直接口吐鮮血而亡?不會吧?!那我這傷白挨啦?

嘆息着,我不甘的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