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官家嫡女 瑣事
劉氏知道這兩件事之後,在自家的佛堂裡多點了一柱香,默唸佛號,命左右人等不得將這兩件事告訴正在保胎的韓姨娘,她整了整衣服,走出佛堂,看見自己的女兒吳怡正在院子裡摘花,頓時笑着迎了過去,“怡丫頭,你大中午的摘花做什麼?”
“我不愛聞屋裡的薰香,想要摘些花曬乾了放在屋子裡。”
“傻丫頭,這種花曬乾了就沒香味了,你若喜歡花香不如讓丫環們摘些玫瑰、茉莉之類的就是了。”劉氏抿着嘴直樂,自己的女兒純良憨厚,實在是越看越喜愛,“你的秋裝可曾做得了?因爲咱們在京裡,這邊的裁縫不知道你的尺寸,只是按着舊例略加了些,若不合身你告訴我,我好讓她們改。”
“新做的秋裝合身的很,也很好看,只是今年秋老虎厲害,九月中了還這麼熱,想穿秋裝都穿不上。”吳怡回想起自己那每季公中八套秋裝,再從劉氏的私房中填四套一共十二套的秋裝定例,暗自爲自己的生活奢侈咂舌,要知道她還是個沒什麼社交正在長身體的孩子。
“知道秋老虎厲害還在外面曬着,快隨我回去,早晨的綠豆湯可還有?”劉氏問珍珠。
“有的。”
“少加些冰,送過來兩碗。”
“是。”
劉氏的房中擺着冰盆,一進屋就覺得涼爽的很,吳怡坐到羅漢榻上,伸手就拿了桌上的黃桃吃,這黃桃是劉家七舅舅派人送來的,只有兩簍,吳怡自己的屋子裡也是有的,只是不耐儲存,據說送來的兩簍倒扔了三分之一。
“天熱,少吃些桃子,當心鬧肚子。”
“太太放心,我只吃這一個。”
“難道我送給你的你全吃了不成?”劉氏笑道。
“太太您不知道,五姑娘說這黃桃好吃,只是不易儲存,教我們將黃桃剝皮洗淨用糠水煮了,裝到罐子裡再放到冰庫,說要長長久久的吃呢。”
“你這個猴兒,淨禍害東西。”劉氏輕點吳怡的額頭。
吳怡訕笑,玻璃不用她發明,火藥她不知道怎麼回事,橡膠太祖已經留下方子,她也就是小打小鬧弄點吃食吧,還不知道在這個沒有防腐劑的古代罐頭能不能保存住……她可以說是史上最沒用穿越女了。
“太太,九姑娘午睡醒了。”劉氏派去伺候九姑娘吳玫的碧玉進來稟告。
“快把九姑娘抱過來。”
聽劉氏這麼說,吳怡纔有些愧疚的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見自己的這個小九妹了。
九姑娘長大了很多,因爲天熱只穿了湖綠色肚兜,同色的小褲,脖子、手腕上叮叮噹噹的掛飾全拿下來了,怕沾了汗磨皮膚。
“太……”九姑娘現在只會說一個字,隱約能聽說是太太的意思,一進屋就伸手要劉氏抱。
劉氏把她抱在懷裡哄,“我們九姑娘會說話了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九姑娘伸手去抓她的耳環,劉氏趕緊撥下頭上的一朵絨花給她玩。
九姑娘可不管這花是法蘭西來的精貴東西,直接就塞到嘴裡了,看得吳怡想捂眼睛。
九姑娘已經會走了,劉氏就把她放在榻上讓她扶着雕花的圍欄走,小姑娘一步一步的走的很穩,走累了就一屁股坐在榻上,不哭不鬧的。
吳怡忍不住手癢伸手去搶她的絨花,“五姑娘小心九姑娘抓人!”碧玉趕緊阻止,誰知道已經晚了,發現有人企圖搶她的東西,九姑娘反應飛快地上手就抓了吳怡一把。
吳怡趕緊把手縮回來,手背上已經有一道紅印子了。
劉氏一點都不可憐吳怡,就在那裡笑,“你妹妹是屬虎的,哪有在虎口裡搶東西的?可不是被抓傷了!”
這什麼媽啊,吳怡鬱悶了,可還沒等她繼續鬱悶呢,九姑娘貌似發現了她這個姐姐比絨花好玩,丟了絨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吳怡被梳成小辮子塞進包包頭裡的頭髮。
幾下子就扯了下來,“哎喲!”吳怡掙又不敢使勁掙,頭髮又被扯得疼,眼淚汪汪的看着劉氏。
劉氏很快出手解救了吳怡,“這回你知道疼了嗎?你像她這麼大的時候,趁我沒注意抓住了我的耳墜子,差點把我的耳朵扯豁了。”
所以啊,媽啊,你拖這麼慢才救我是爲了報復嗎?吳怡捂着辮子繼續眼淚汪汪的,劉氏摟過她替她梳頭,九姑娘在那裡一看以爲她們在玩,也撲過來跟着搗亂。
吳憲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就看見她們母女三個在羅漢榻上玩,立時就笑了,“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勁兒啊,吳怡小時候憨厚,不像老九這麼淘,老九淘的像小子,不像姑娘。”
“是不是啊?爹的小老虎。”吳憲抱着九姑娘,讓她踩着自己的腿站着,九姑娘可不管他爹是不是四品知府,直接伸手去抓他的頭髮,吳憲任她抓着,又慢慢的哄着她放手,九姑娘的注意力又被她爹腰上掛的零碎東西吸引了,扯着個玉佩就不撒手。
“喜歡這個?喜歡就給你。”吳憲解下玉佩給九姑娘玩,不意外的,玉佩又成了只有四顆牙正預備長另兩顆牙的九姑娘的磨牙工具。
“今兒怎麼這麼早回來?”
“衙門裡沒什麼事。”吳憲說道,“對了,五洲的信來了。”五洲是劉氏的七弟,吳怡那個大航海時代的弄潮兒有當朝陶朱公之稱的七舅舅劉鳳歧的號。
劉家的幾個男丁取名字取的懶,老大就叫劉鳳達、老二劉鳳雙、老三劉鳳山……以此類推,到了老七這就成了鳳歧了。
吳怡聽說這事的時候,對她一直不知道的劉氏的名字產生了不怎麼好的推測,後來問了劉氏,劉氏在孃家的時候叫劉三娘,出了嫁也沒人叫了。
吳怡對自己沒有穿越到劉家深感慶幸。
“他在信裡說了什麼?”劉氏根本沒有要信的意思。
吳憲卻用一手抱了女兒,一手去拿懷裡的信,直接給了劉氏,碧玉見他抱九姑娘抱的辛苦,伸手想接過來,被吳憲阻止了,他現在就想抱抱孩子。
他不是天生沒血沒淚的怪物,雖然該出手該見血的時候他從不猶豫,可是心裡還是不開心的,抱着女兒能讓他內心平靜些。
齊鵬就像是很年輕時的他自己,只不過身爲世家長子,很快就被教會了這世上的殘酷黑暗,在官場上爭鬥彼此都知道失敗的下場是什麼,今日跟你推杯換盞的人,明日就有可能害你抄家滅門。
可是齊鵬這樣的一介書生不一樣,他不懂規則,可是他必須死,他若是活下來了,吳憲在同僚眼裡就成了人人可捏的軟柿子了,劉氏見他抱着女兒出神,委婉的張口,“這信裡七弟說要讓我們嚇一跳,你知道他又出什麼妖蛾子了嗎?”
在世代書香的劉家人眼裡,劉鳳歧就是富可敵國,一樣是不務正業。
“他沒說。”吳憲回過神來,把九姑娘交給了丫環,“帶兩個姑娘到穿堂裡玩,那邊涼快。”
“是。”丫環們知道這是代表他們夫妻有話說,領着吳怡抱着九姑娘走了。
“聽說她已經能下地走動了?”吳憲沒有點出名字,但是能讓他用這麼嫌惡的語氣說的,只有一個她了。現在吳憲已經推導出一個公式了,如果韓雪萍沒有勾引他,沒有進門,沒有出名帖的事,他也不用被迫出手沾染血腥了,所以韓家一家死的事,他可是沒什麼可愧疚的,在他眼裡那家人並不是他孩子的母家。
“是,我今天早晨剛去看過她。”
“她跟她肚子裡的那塊肉倒命大。”
“不管名帖的事冤不冤,她肚子裡總是你的孩子。”
“你啊,就是心太慈,不怕生出個白眼狼來?”
劉氏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你啊,總改不了婦人之仁。”吳憲也是內宅中長大的,老太太當年的手段他也是知道的,爲了保下聰敏可愛的三弟吳敏,他也沒少跟老太太打太極玩心眼。
吳憲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可是他卻不希望自己枕邊的人心狠手辣,這些年劉氏雖然也耍手段,但都是爲了內宅的平靜,兒女們的前程,吳憲深覺自己是個有福的,所以他雖然嘴上說着劉氏婦人之仁,但並不是責怪的語氣。
只是他既然已經殺了韓姨娘的孃家人了,就不可能再把韓姨娘留在自己的後院,“等胎再穩一穩,就把她送鄉下別莊吧。”他這是不打算要韓姨娘,也不打算認她的孩子了。
“也好。”劉氏也不是真聖母,當場就應下了。
“老二派人把兩個丫頭送回來了,說是山長不許,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這事其實一開始吳憲就知道,孫姨娘轉過臉就跟他哭訴了,但也不敢深說,只是說怕太太好心辦怪事,好好的慈母心被淘氣的丫頭給敗壞了。
吳憲當時就駁斥了孫姨娘,他知道劉氏的意思,吳柔的事他聽說了也生氣,再說老二確實學業太好了,比老大老三都強,一個庶子要是比嫡子強的話一個家族就不安穩了。
吳憲的想法是小孩子學壞就學壞,總之老二腦子夠使,過幾年給他娶個厲害的媳婦,約束一下就成了,不成也不過是多給點銀錢,讓他過風流才子的生活罷了。
“是我想的不周全了,想必是書院那邊不許女子久呆,那兩丫頭回來就回來吧,送她們走了我就後悔了,萬一她們教壞老二可怎麼辦?明日再派兩個機靈的小廝去就行了。”
“嗯,如此甚好,老二性子悶,派兩個機靈的陪他解解悶也是好的,我們這樣的人家讀書讀成呆子可不行。”
兩口子又說了幾句閒話,吳憲就回內書房看書理事了,機靈的小廝意味着會玩、能玩、還會勾引主子玩,玩就玩吧,最好玩到吳承祖、吳承業都中了進士,做了官,他再不玩也趕趟。
他雖然喜歡吳承平的聰明,可是在有三個明顯很優秀的嫡子的情況下,打壓吳承平,纔是對他最大的負責。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族裡,庶子的日子尤其是聰明的庶子的日子,比庶女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