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壽了,歐陽暮,你這是在回報我拍你兩下板磚的仇吧?這都什麼仇什麼怨啊,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小混蛋。顧曉白咬了咬牙,最後決定硬着頭皮上了。“當然是喝點奶茶,焦糖奶茶,搭配美好的現烤糕點,在懶洋洋的午後一起在涼亭裡曬太陽,啊,賽神仙。”
“……。”蘇故夢身上的冷氣更冷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陷入自我沉醉中的顧曉白,似乎是在看她說的話是真是假:“龍澤血劍呢?”
“小夥子成家立業了,出去自謀生路,畢竟我這房租貴,他又窮又樣衰的,付不起。”一提到龍澤,顧曉白的內心就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但是在外人的面前?還是算了吧。“所以,我現在能繼續我的找僚機喝茶之旅了不?”
顧曉白話音落地,另一個男聲卻接話而起,這個時候,站在顧曉白身後的歐陽暮則是警惕的看了過來,眉頭微微皺起:“怕不只是喝茶那麼簡答吧。”
“葉傾寒,你什麼時候學會貓在女人身後了?”……這熟悉的調調。顧曉白楞了一下,她立刻辨別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可當她擡頭看過去的時候,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那是一張尋常的臉孔,比起環繞在顧曉白身旁的各色美男,這個男人的長相未免太過平庸,而且不單單是相貌平庸,就連氣場也是平庸的,要不是因爲他說話的調子像極了葉傾寒,怕是顧曉白連看都懶得再看第二眼。
“葉傾寒不會貓在女人身後,他只會把女人當靶子,來讓自己出名,我說的對麼?天選之人。”那男人輕笑了一聲,毫不在乎的拿着葉傾寒開着玩笑。“我們見過一面了,你卻不認識我。”
“……你哪位啊大哥?”顧曉白翻了個白眼,對於男人前半句話不置可否,畢竟自己的存在就是因爲葉傾寒殺死了‘顧曉白’,所以這沒什麼可爭執的——不過這個男人怎麼會知道這個?這的確有待探索。
“我?”男人挑起了眉峰,好笑的走出了蘇故夢的身後,這才讓顧曉白看清了他的全貌:尋常無奇的長衫,尋常無奇的長相,尋常無奇的氣場,可以說的上是存在感爲零的男人。
但就是這樣一個男人,當他走到顧曉白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時,一向神經大條的顧曉白卻感到了一陣窒息——那種彷彿被強權壓迫的感覺,壓的她喘息不能。
只見這個男人彎下腰來,眯起雙眼,勾着嘴角露出一個不多不少剛剛好的笑容,張嘴一字一頓的報上了自己的名號:“在下便是漠下神宮的捆龍索,封朗是也。”
“……。”日哦???這人就是傳說中攪黃了一整個皇朝的超級無敵特大號攪屎棍封朗??顧曉白長大了嘴巴,驚訝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有些難以置信,被形容的一手遮天的男人,竟然是如此尋常的人。
只是……這也許只是個假想。顧曉白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她現在所感受到的強權壓迫感也是真實而強大的,不可抗性,顧曉白只想用這個詞來形容封朗——他身上有一種不可抗性,似乎就算是顧曉白此刻拒絕了封朗,那麼在日後的某一天,她還是會順着封朗的計劃,成爲他的棋子一樣。
這不是個好現象,乖乖,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不過這個捆龍索不是被莫道衝帶走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和蘇故夢一起出現在前往方家的路上?還會來救自己?
顧曉白眯起了雙眼,額頭上已經密密麻麻布滿了一層的冷汗。封朗見狀,也很是知趣的挺直了腰板,後退一步與顧曉白拉開了距離,不再給顧曉白增加壓力。
說來也怪,當封朗後退這幾步後,顧曉白只感到渾身輕鬆了不少,彷彿身上的重擔被人卸下了一樣,開行的只想跑兩圈來表示興奮。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個發泄的好時機,她看着面前的男人,連着前些日子所經歷的事件,略略一想,突然有一種可能閃過了顧曉白的腦海之中。
她不是很確定,但是這種可能性非常高,若是不去猜測一番,怕是就要錯過了大好的時機。“封先生,你就算現在去找方老,怕是也晚了吧?有些人擁有比你們更快的工具與更強的實力。”
“所以我們要去另外一個地方。”封朗笑着回答道,他們二人的對話反讓歐陽暮聽得一頭霧水,不過顧曉白聽懂了,封朗的反應也證實了顧曉白猜測的準確性。
“沒有什麼籌碼要比親生兒子的沉,這你也該知道吧?”顧曉白皺起眉頭,擔憂的問道。“葉傾寒竟然只派你們二人前去交涉,也是心思夠寬。”
“如果說我們也有親生骨肉呢?”封朗笑了起來,在那一瞬間,顧曉白清楚的感受到了四周的氣氛也變得緩和了許多。“顧曉白,很多籌碼都是要我們自己爭取的。”
“……。”一笑化春風。顧曉白在封朗笑的時候,腦海中只剩下了這個詞語,她從前是不相信有什麼人真的能做到一顰一笑皆能改變氣氛的,但是如今,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尋常男人,卻是做到了。
不過在此之外,他話語中的信息更值得讓顧曉白去思索:如果他們也有親生骨肉?沒有機會便自己去創造?顧曉白皺緊了眉頭,不確定的反問道:“已死之人你們該如何復活?封先生難道還堅信白骨生花一說?”
“我雖不信白骨生花,但卻相信殷紅佛珠。”封朗開懷的笑了起來,隨着聊天的繼續,他看着顧曉白的眼神也漸漸改變,向着好的方向:“許多人都以爲魂飛魄散便無可挽救,但若是可以以命換命,還是值得的。”
“…殷紅佛珠…何在?”顧曉白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她下意識的看向了歐陽暮的雙眼,那雙烏黑過分的雙眼中沒有任何情緒的閃動。“也是如全視之眼一般的存在?”
“囂水之濱,有殷紅佛珠。”封朗大笑出聲,他身手拍了拍顧曉白的肩膀,笑道:“顧姑娘,你這天選之人並未白當,我還以爲你自願放棄了全視之眼,就不會知道這些故事,結果我還是算錯一招,你知道這些,而且運用的不錯。”
“但陸安運用的更好,不是麼?”顧曉白突然被封朗這麼親暱的拍肩膀有一些不適應,她彆扭的後退一步,躲開了封朗後續的拍肩,彆扭的說道:“他比我做的更好,不……是好太多。”
“但所幸還有救。”封朗即刻識趣的雙手環胸,示意顧曉白該啓程了:“顧玄至始至終是你的人,他笨的很,他同陸安聯合之後,就已經成爲了我們的臥底,間接的。”
“‘我們’的臥底?”顧曉白聽出了話中蹊蹺,擡頭追問道。“‘我們’是何人?”
“那麼。顧曉白,你是否願意加我們?”封朗低聲的笑着,似乎帶着一絲蠱惑的味道。“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陸安的‘理想國’,畢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適合陸安的條例法規,現在還是動盪的時局,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不是麼?”
“……。”
‘這的確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陷阱。’風不破的聲音在顧曉白的耳畔響起。‘但這是一個你現在必須要抓住的機會,你的對手不少,但是你的盟友更少,相比於真心實意的朋友,這個世界上用得到的人,多數都是敵人。’
‘……那麼你的意見是?’顧曉白並不驚訝與風不破的插嘴,他總是會在關鍵時刻出現在顧曉白的身旁,去替她決斷一些事情。
封朗提出的這個提議,在這個當口看起來簡直就是預謀已久的樣子,顧曉白若是有野心與展望,那麼聯盟已經是勢不可擋,若是沒有……那麼顧曉白這一輩子將會是碌碌無爲的一生,更將會是東躲西藏的一世。
顧曉白不想這樣,而封朗也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個陷阱,也是個機會,封朗的陽謀算的巧妙,在這絕境之中伸出了一隻帶着倒刺的援手,顧曉白不得不抓。
她擡頭看向了封朗,突然笑了起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封先生,那麼你所謂的‘籌碼’,在哪呢?”
“囂水之濱。”封朗對着顧曉白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率先闊步而行,他似乎是在用雙腿去趕路,不緊不慢,又不慌不忙。
顧曉白趕了上去,莫名其妙的問道:“你步行去前往囂水之濱,究竟何時會到?”
“心之所向,即是囂水。”
封朗頓足,轉身對着顧曉白與蘇故夢同歐陽暮笑了起來,隨着他話音落地,一陣強烈的光芒便自封朗身後綻放開來,迅速的淹沒了衆人的身影。
白光過後,原地空無一人。
心之所向,便是囂水。
這裡沒什麼抵達的路,若是細究起來,這根本不是一個存在於現實的地方,它更偏向於一個‘世界’,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所夢想出來的世界。
但是現在,它已經有了裂痕,封朗知道這點,他只是在等待機會去聯合顧曉白——畢竟天機可算,而天選之子的目標,更是清晰。
他已經達到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