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雲歧青谷的打賞~~)
或許對於士人,尤其是高門甲族來說,衛風不值得重視,但在行伍出身的北府諸將眼裡,這個人膽大果決,用兵精妙,練兵方法又獨具一格,更重要的還在於敵友難分,所以必須要把他的背景摸透,他們都擔心或有一日衛風會挑戰北府軍的地位,只是,一切的頭緒都隨着孫恩作反而中斷,北府軍如之奈何?
“哎~~”一名部將嘆了口氣,目送着漸漸遠離的數百條船,不無羨慕的嘆道:“將軍,那些船您注意到了沒?吃水都相當深,看來衛將軍這一趟出海收穫頗豐啊,而今日,孫恩授首已毫無疑問,接下來也該清閒清閒了,哪天將軍也帶着咱們去海外逛逛?撈點外快給弟兄們打打牙祭?聽說去年衛將軍搶了兩千多異族女子回返,都配給了軍中將士,深得軍心,今年看這船隊的規模,又有一萬大軍出征,搶到的女子也該有上萬了罷?說不定還有別的財貨!”
這話一出,周圍衆將均把灼熱的目光投向了劉裕,劉裕也是暗暗心動,兵匪自古不分家,升官封爵對於絕大多數的士卒來說,只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夢想,他們的願望並不高,發點小財,改善生活,因此搶劫可以理解,也必須默許,但歷朝歷代都是對內搶,對象是自已的百姓,這難免會招致怨聲載道,自毀根基,而如衛風般專搶海外,既有豐厚的收穫,又不擾民,的確是強軍致富的不二法門啊!
說到底,劉裕對衛風還是很欽佩的,心裡雖是極度認可,卻眉頭一皺,遲疑道:“咱們堂堂華夏正朔,理該教化萬邦,澤被四海,去欺侮未開化的蠻夷會不會招來非議?倘若影響到了北府軍的名聲,又該如何是好?”
“將軍!”一名面相粗豪的將領急吼吼的拱了拱手:“他越人那軟蔫蔫的模樣都能去海外大發橫財,咱們北府軍兵甲勇冠江東,如何去不得?再猶猶豫豫,周圍的小國全給那姓衛的搶光了,到時候將士們想撈點油水,除了死磕魏國或是燕國,哪還有別的選擇啊?您想,多少弟兄得白白喪命啊?”
又一名將領耐心勸道:“將軍,出海搶劫的確於名聲有損,但朝堂之上也沒幾個好貨色,就拿相王來說,這些年搜刮了多少財富?還不都是民脂民膏?他有何資格指責將軍?何況將士們哪管得了名聲,他們要的是女人,要的是財貨啊!”
“也罷!”劉裕大手一揮:“好處當然不能由本將那兄弟獨吞,但大海茫茫,不可草率行事,須先弄清楚該往何處去,待今日擒來孫恩頭顱,本將會着人打探,諸位不要急,早晚會跑一遭,好了,現在都把這份心思放下,孫恩艦隊已近在眼前,傳令,全軍包抄圍攻,一定要在天黑前結束戰鬥!
“遵命!”衆將精神大振,紛紛收攝住了心神。
不得不說,鬥艦的速度要遠超民船,衛風率領的艦隊距離孫恩還有大約一里左右,北府軍已經發動了攻擊,也正是因速度優勢,才能包抄攔截,如果沒有北府軍的參與,僅憑衛風獨力追趕,能不能追上還是個問題!
海面波濤翻涌,五十條鬥艦陸續以弩箭攻擊,孫恩艦船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同樣還以顏色,但受兩到三尺高的海浪影響,雙方的箭矢都沒有準頭,天空中亂箭飛舞,被射中的卻微乎其微,偶爾有,也是倒了黴給流矢誤中,不過,北府軍的目地是貼上去跳幫接舷,並不指望依靠弓弩殺傷敵人。
北府軍戰船呈扇形張開,有如一張大網,除了衛風所在的北方,從三個方向同時向內收縮!
衛風已於不久前把追擊的命令改爲了攔截,北府軍有鬥艦在手,自已何必憑着破船與孫恩硬拼呢?倒不如作壁上觀,另尋良機。
顛簸的望樓上,圍着女牆站了一圈人,劉興男頗爲興奮,又有些得意,忍不住瞥了衛風一眼,自吹自擂道:“我北府軍就是厲害,這纔開戰,已經把孫恩團團圍住了,他還能往哪逃?倒是某個人,只能瞪大眼睛白白看着嘍!”
衆人均是暗暗好笑,劉嬌扯了扯劉興男,示意不要過份,衛風連睬都不睬她。
“哼!”劉興男把衛風的耐心當作了軟弱,冷哼一聲,又道:“追不上還是別費力氣了,依興男看呀,索性打道回府吧,免得眼睜睜看着孫恩落於人手,乾着急!”
衛風再也忍無可忍,不悅道:“劉興男,你少得意,北府軍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對北府軍有一丁點的功勞嗎?有沒有?再退一步說,目前我的確不如北府軍,這是事實,可北府軍有多久歷史?我才成軍多長時間?人啊,不能固步自封,要用發展,比較的眼光看問題,再有個三五年,你父親的那些鬥艦,在我眼裡就是一堆爛木頭,信不信由你!”
“吹牛誰不會?”劉興男不屑的嘀咕了聲。
“好了,興男,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劉嬌狠狠一眼瞪了過去,卻驚呼道:“唉呀,打起來了!”
前方海面上,北府軍的一艘鬥艦拉近了與孫恩艦船的距離,北府戰士率先投擲出犁頭鏢,儘管大部分落進海里,但仍有幾支命中,船的側舷立時現出了幾個碗口大的黑洞,還有一人被重重擊中胸口,口中鮮血狂噴,淒厲的慘呼聲隔着數百步都能聽見。
僅幾息工夫,轟隆隆一陣悶響,兩條船的側舷靠貼在了一起,瞬間的衝撞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兩船之間,一道數丈高的水柱沖天而起,緊接着,反作用力與奔涌的浪潮把兩船迅速拉開,但北府軍不愧爲專業水軍,在巨大的顛簸中,弓箭手居然還在射箭,而水手也瞅準時機,把一道道勾索擲了過去。
十餘條勾索同時發力,兩船再次靠近,“砰!砰!”兩聲巨響,拍杆重重擊打上敵船,眨眼工夫已是木屑紛飛,伴着血漿殘肢向四面八方拋散,甲板被血水染的通紅,船舷憑空出現兩個大洞,海水沿着大洞倒涌上來,船身瞬間傾斜下去!
又一艘北府鬥艦趁機繞到另一側,拍杆跟着重重擊打,又是兩下砰砰巨響,那一面也被打出了兩個大洞,北府戰艦紛紛倒劃大槳,以最快的速度脫離,而這條船猛的向下一沉之後,竟原地打起了旋,洶涌的浪花把海水拍入船倉,旋轉的速度愈發劇烈,不多時,伴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水聲響動,整條船轟然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