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春暖花開,蜂飛蝶舞,陽光明媚。可是秦妙出嫁的這天卻突然變了天氣。
原本這大婚的日子是李柏找了好幾個高人給算出來的好日子,可沒料到大婚的前一天天氣便有些陰,到了晚上空氣更是沉悶異常。
半夜裡,秦妙被喜娘叫起來梳頭上妝的時候,只聽見窗子外面風聲大作,風力越來越猛,吹着樹葉嘩啦啦的響。很快地大雨就下了起來。大顆大顆的雨滴砸在樹葉上,地上,瓦楞上噼裡啪啦的響。
喜娘聽着窗外的動靜,很有些擔憂:“好端端的,怎麼就下這樣大的雨。這天氣,天亮的時候可怎麼上花轎啊。”
相比之下,秦妙要安靜的多。實實在在的大婚的日子裡,她比任何人都要冷靜,颳風還是不颳風,下雨還是不下雨都和她無關,她只是在等待一個人。
若是那人不來,今天這花轎上還是不上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新娘子大紅的嫁衣穿上了身,嵌滿寶石的鳳冠戴到了頭上,一切收拾妥當,窗外的天色也亮了起來。
李氏和秦峰帶着兩個兒子來送嫁,李氏不捨的拉着秦妙的手叮囑着去了婆家之後要照顧好夫君,孝敬公婆,不能再和家裡那樣隨意……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由遠及進,小廝方墨小跑着來到門外喊着:“老夫人,老爺子,新郎官迎親的轎子已經到了!”
秦妙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娘和爹如今已經成了老夫人和老爺子了……
李氏拿過紅蓋頭來在秦妙的頭上搭了,最後抹了把眼淚說:“李將軍迎親的花轎到了,快些出門子去,誤了拜堂的吉時就不好了。”
秦妙整張臉被紅蓋頭蓋着,看不到李氏的臉,可是從李氏緊緊的握着她的那隻手看,她知道孃的心裡還是很在乎她這個女兒的。
女子臨出門的時候纔會發現孃家纔是這輩子最溫暖無拘的地方,儘管秦妙之前因着秦妙雪的事情很是埋怨過李氏,可是臨出嫁的這一刻才發現,對於爹孃,心裡其實是那樣的不捨。
喜娘分開了李氏握着秦妙的手,將已經頂了紅蓋頭的秦妙扶出了門。
剛一出門秦妙就感覺到夾着潮溼雨滴的涼風自蓋頭的下沿穿進來,刺激着她微有些發燙的臉頰。她忍不住伸手掀起蓋頭來,朝着宅子大門的方向看去。
喜娘一旁見了慌忙阻止:“姑娘,這大喜的日子蓋頭一旦蓋上便不能隨便掀的,須得入了洞房之後由新郎官親自來掀,不然會大不吉利的!”
秦妙自動屏蔽掉喜娘囉嗦的話語,朝着鞭炮飛舞熱鬧非凡的宅門看了一眼,這樣的時候,唐弈還是沒有來。心裡不由一陣發涼,他到底還是厭煩了她,得知她允親的消息之後不來找她就算了,現在她要出嫁了,他居然還是沒有來。是否御前風光的日子過得太多,認識了更好的女子,便將她拋到了腦後?
壓下心裡那一陣酸澀,秦妙深吸一口氣蓋好了紅蓋頭,對着仍嘮叨着的喜娘說:“走吧,上花轎!”
喜
娘送了一大口氣,扶着秦妙朝花轎走去,同時有司儀喊了一聲:“新娘子上花轎嘍——”
一時間來觀禮的鄰里和親戚的孩子們笑鬧起來,跟在新娘子的後面看着新娘子上花轎,然後又跟着花轎跑出老遠,一面跑一面唱着童謠,新娘子上花轎,戴花的新郎哈哈笑……
秦妙坐在花轎裡,聽着轎子外面孩童們天真的童謠,聽着孃親李氏隱忍的哭聲,聽着爹爹低聲勸慰孃親的失落,心裡很有些恍惚,自己就這麼出嫁了?嫁給了一個自己並不愛的人?然後過着已婚女子的平淡生活?
一路熱鬧的喜樂夾雜着喜慶的鞭炮聲,花轎就這麼從秦少賢的這座小宅子來到了李柏的住處。
李柏爲了成親,特地京城買了座單獨的宅院和家裡的其他人分開住。宅子不大,不過修葺的還算別緻。今天這座宅院裡佈置的很是喜慶,門窗上貼着大紅色的喜字,堂上扎着紅豔豔的綢緞,迎親的隊伍進了宅子之後,這座宅院立即就熱鬧了起來。
雨,仍舊在下。不似昨夜下得那樣大,只是淅淅瀝瀝纏綿不停的往下落。
不過這淅淅瀝瀝的春雨並沒有澆滅鞭炮噼裡啪啦的聲音。熱鬧的鞭炮聲裡秦妙頂着紅蓋頭被喜娘攙扶下花轎。下轎之後便落進一個很是堅實渾厚的懷抱中,鼻尖瞬間盈滿醇正的男性荷爾蒙氣息,她知道這個懷抱是她今天的新郎官李柏的。
他和她一樣,也穿着身大紅色的喜袍,喜袍上繡着富貴如意百年好合的吉祥圖案。秦妙蓋着蓋頭,此刻並不能看到李柏脫下慣穿的黑衣換上紅色喜袍時是何模樣。心裡到底有些意難平,就這麼要和他拜堂成親做夫妻了?
下雨地滑,李柏就這麼抱着秦妙一路走進拜堂的正廳。如此親暱的舉動一時間引來觀禮人羣的吆喝和鼓掌,有人已經迫不及待的商量着晚上如何鬧洞房了。
進了正廳,秦妙從李柏的懷裡下來,在地上站定,等着司儀開口主持這場拜堂。
然則耳熟能詳的古代婚禮中那“一拜天地”的聲音遲遲都沒有響起。秦妙等得不耐,正欲掀開蓋頭一看究竟的時候,忽聽得正廳的外面傳來刺耳的尖叫聲!緊接着便是人羣驚嚇無比轟然逃竄的聲音。
秦妙一把扯下蓋頭,朝着正廳外面看去,這一看便看到了唐弈。
他穿着身黑袍,臉上和多年她走火入魔的那晚一樣戴着副羅剎面具。不同的是,多年前的那晚,那一身文氣的月白長袍翩若驚鴻宛如天上神尊一樣將走火入魔瀕臨死亡的她救走,而今天,他一身墨色黑衣,手中長劍染滿鮮血,配上臉上那張猙獰的羅剎面具,整個人猶如地獄爬上來的魔鬼一樣的森涼可怖。
他殺了李柏手下維持婚禮安全的兵士,嚇散了觀禮的人羣,直接朝着拜堂的正廳走來。
正廳上坐着的準備接受這對新人跪拜的秦妙的爹孃嚇得鑽到了桌子底下,而李柏的父親李老將軍已經取了佩劍自衛。
秦妙看着唐弈一步步走近,心裡忽然涌起難言的悽楚,她終於還是
等來了她,可是爲什麼卻高興不起來呢?
他身上的黑袍早已經被雨水淋透,溼透了的頭髮更是貼在頭上衣服上,進了正廳之後,每走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雨水帶着血水的腳印。若只是殺了幾個看門的兵士不至於渾身染上那樣多的血,在來這裡之前,他一定也殺了不少人。
驀地,唐弈手裡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李柏的胸膛刺去。
秦妙不欲他再犯殺孽,擡手握住劍刃,阻了他的這個殺招。飲過血的劍刃很是鋒利。秦妙的纖素玉手瞬間就被割破,鮮紅色血水順着指間低落地面。
唐弈鬆了劍,卻是極快的在秦妙身上點了穴,秦妙立即被抽取骨頭一樣的癱軟下來,手裡握着的劍噹啷一聲墜地。下一刻她便被唐弈帶離了這極爲喜慶的廳堂。
唐弈的功夫越發的精益了,他抱着秦妙,一路飛檐走壁,幾個起落便出了李柏的住處。
秦妙以爲自己會被他帶到京城裡的什麼地方,可是當他將她放下來的時候,她面前停着的是一輛馬車。
大紅色繁複的嫁衣被雨水淋溼之後,變成鮮血一樣的猩紅顏色,秦妙頭上花冠早就不知道掉落哪裡,頭上精緻的髮髻雨水淋溼,鼻子裡滿是雨水的腥氣,整個人不自在極了。
“唐弈,你想怎樣!”秦妙終於質問出來。
唐弈沒有言語,帶着她上了馬車,車廂的簾子剛落下來他便開始扯她的衣帶,她被點了穴道渾身癱軟,只能看着他將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剝離……
難不成他不滿她和別的男人拜堂,要在這馬車裡要了她?
莫大的屈辱涌上來,秦妙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居然能擡起手來要給他一耳光。
唐弈很是輕易的就躲開她的手。在她一耳光打空惱羞成怒的時候開口說:“衣服溼了容易生病,這裡有乾淨的衣服,換一換吧。”
“走開!不需要你好心!”秦妙往後挪了挪,拉開和他的距離。此刻她被剝的只剩下雪白的中衣,再剝下去就要走光了。
唐弈停了手,亦往後退了退,開口說:“你想嫁人也可以,但不能是旁人,唐淵對你情深意重……”
秦妙本就心裡憋屈,停了這話頓時就怒了:“唐弈,你今天將我劫來這裡就是爲了不讓我嫁給李柏說和我嫁給你弟弟唐淵?”
唐弈沒有說話。如此便是默認了。
秦妙頓時就發了狂,撐着癱軟的身體撲到唐弈的身上一陣廝打:“唐弈,你特麼的根本就沒有心!”
唐弈攥住秦妙的手腕,很是輕巧的就將她推倒在車廂的地板上。然後一言不發的轉身,乾脆利落的跳下車廂。
緊接着車廂外面響起一串馬蹄聲,待秦妙自地板上爬起來,撩起車簾往外看的時候唐弈已經遠去,雨幕之中,她只看到了他那道蕭瑟清俊的背影。
秦妙恨極,摔了簾子要下馬車。立時馬車前頭轅座上的車伕勸道:“姑娘,大都督說京裡是非太多,您還是先回去齊州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