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邊是自家才貌雙絕的小妹,秦少廉夾在中間很是爲難。
今天他來找自家小妹之前就已經決定了,將事情如實相告,聽一聽小妹的意思,畢竟這是關係小妹終身幸福的大事。
“妙妙,事情就是這個樣子。二哥問你,若李柏沒能拒了他娘許的娃娃親,你還要不要嫁他?”
秦妙咔嚓一下將那盆蘭花齊根剪斷,然後扔開剪刀,斬釘截鐵的答:“嫁啊!爲什麼不嫁!”
秦少廉一聽,有些傻眼了,好奇的看着秦妙,想着這丫頭莫不是氣糊塗了?
秦妙走到桌案旁坐了下來,端起杯花茶喝了幾口,壓下心裡的燥意。
秦少廉擔憂的看着她:“小妹,這樁親事你若是覺得委屈,二哥可以替你退掉,你可不能想不開啊。”
秦少廉之前雖然看重李柏,可到底秦妙才是親妹子,之前他也不知道李柏還有個什麼娃娃親,現在怎麼看都是自己小妹吃虧,看着秦妙一副隱忍火大的表情,秦少廉頭一次覺得自己興許辦壞了一件事。
秦妙放下茶杯來,看着二哥:“好端端的親事,退掉做什麼。二哥你這就去告訴李柏,讓他選個好日子,儘快把親事給辦了。”
“你說什麼?”秦少廉有些懵了,明明小妹一副很生氣的樣子,怎麼還急吼吼的要出嫁呢?
秦妙心情不好,不想再說話,直接送客了:“二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裡有數。你只需要將我剛纔的話給李柏傳到就是了。”
秦少廉還想再問幾句,可是秦妙已經催了他離開,無奈之下只得離去。回家的路上思慮再三,覺得小妹從來都不是那種沒有主見的人。並且這樁親事當初是他做得媒,雙方都允了親事了再退親不好看,還是將小妹的話如實傳給李柏吧。
事到如今,早已不是他這個媒人能說了算的,就讓他兩個新人自己解決自己家的是吧。
秦少廉打定了主意之後便換了個方向,前去李柏的家裡幫小妹傳話去了。
卻說秦妙送走了自家二哥之後就沒了心情在家裡看書賞花了,她出了門,去了點心鋪子。
鋪子裡面生意很好,何花在後廚忙的團團轉。
今年開年之後,何花便決定了收水墨做徒弟,傾囊傳授她做點心的手藝。
這事何花當初和秦妙商量過。按照何花的說法,水墨這人雖然話不多,卻是特別堅韌細緻的一個人,做事極有耐心且不怕吃苦,且很重情義,當初作爲秦妙的丫鬟被買來的,之後着許多年一直牢記着自己的本分,雖然被秦妙丟在唐縣好幾年,可得了機會仍然推掉工錢較高的織布坊裡面的活兒來了京城找主子。
秦妙進來鋪子後廚的時候,水墨正穿着圍裙幫着何花在糕點上掐花,態度認真,眼神專注。
秦妙默默的看了水墨一陣,心裡不免有些唏噓。當初大哥將水墨買來給她做丫鬟的時候正好是她對彼時沈耀康的身份起疑的時候。
水墨這人話非常的
少,存在感太低,卻又太能幹。這些年來,秦妙不想將水墨帶在身邊,並不全是因爲唐縣那邊的生意缺人手,而是因爲她懷疑水墨是唐弈安插在她身邊的人。
可如今看來,顯然是錯怪了水墨。
並非唐弈沒有在她的身邊安插眼線,而是這眼線根本是另有其人。
秦妙出了後廚,來到前面的鋪面。鋪面裡面阿梨正忙着給客人裝點心,點心交給客人之後又忙活着收銀子。
“阿梨姐,客人這樣多,可需要我幫忙?”秦妙走到阿梨的面前問。
阿梨忙拒絕:“不用不用,怎麼好勞動你,我能行的,昨天比今天的客人還要多。”
秦妙想起來什麼又問:“阿梨姐,如今你一個人生活可還滿意?當真打算一個人單過一輩子,放袁大牛和他那小妾逍遙自在?”
阿梨笑了一下,一面飛快的忙着手上的活兒,一面對秦妙說:“過去的事我已經不想去提,一個人單過一輩子又有什麼不妥?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男人吶,沒一個是好的,任憑他在如何老實如何的對你好,當日子過膩了,有新鮮人來的時候,他們很容易就會變心。”
“是麼?”秦妙迴應說,“阿梨姐你這話說得也太絕對了些,袁大牛變了心,不代表其他的男人也會變心啊。”
“這可說不準,窮山溝裡的袁大牛都能喜新厭舊,更別提其他的有權有勢有體面的男人。別看他之前對你多殷勤,往後的日子那麼長,興許哪一天他就膩味了。總之越是老實的男人就越是要不得,你看看我,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秦妙似笑非笑的看着阿梨:“阿梨姐你說的有權有勢有體面的男人是誰?”
阿梨回說:“我就那麼隨口一說,不特指什麼人。”
“原來是這樣。”秦妙看了眼店子外面排隊買點心的顧客,開口說,“阿梨姐你忙着,我就不打擾了,家裡給我訂了親事,我已經允了,這就回家準備嫁妝去的。”
阿梨乾這活兒的動作一頓,詫異的看向秦妙:“東家,你真的準備嫁人了?”
秦妙點頭:“我今年十五了,正是嫁人的好年紀,再拖下去就要被拖成老姑婆了。”
阿梨勸說:“你可得想仔細了,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便是當初沒有謹慎,覺着袁大牛看上去還可靠就嫁了,你可得將對方看仔細了,萬不能草率。”
秦妙點頭:“阿梨姐的話我記下了。不過我已經決定了,什麼年紀做什麼樣的事,婚期定下來之後便按時出嫁。”
阿梨還想再勸,秦妙已經轉身走開了。
沒錯,秦妙直到今天才發現,唐弈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非是水墨,而是阿梨!
之前是一點都沒有覺着,直到今天聽了二哥說的李柏的娃娃親的事情,這才覺出不對勁。李柏的娃娃親對象至今仍惦記着李柏哪怕是做妾也要嫁給李柏,這事和阿梨的男人袁大牛納妾竟然如此的類似!
唐弈是個什麼樣的人,秦妙太清楚了,他是個城府極深非常精於算
計的人。興許他早就料到她會用嫁給李柏的方式逼他出現,或者她在他死了的情況下會考慮嫁給李柏,所以故意安插了阿梨在她身邊,用袁大牛納妾的事阻止秦妙嫁給李柏。
若秦妙沒想明白阿梨是唐弈的眼線這一層,興許就會聽了阿梨的放棄李柏。
可是秦妙答應李柏的親事最初只是抱着做戲的想法,逼唐弈現身。沒想到唐弈居然早早的就算計到了這一環節,用了阿梨這顆棋子來阻止她。
這就讓秦妙很是惱火了,什麼時候他居然連她也算計上!
他就這麼篤定她會聽了阿梨的勸放棄掉嫁李柏的打算?
秦妙偏就豁出去了,原本只是打算做戲,放出消息去引唐弈出現,可是沒想到唐弈壓根就沒打算出現,甚至還早早的布了局,將李柏的什麼娃娃親給挖出來,算準了她會因此放棄掉和李柏的親事。
秦妙如何能不生氣?
一氣之下她豁出去了,既然他都對她沒那麼上心,那她假戲真做嫁給李柏又有何不妥?反正她有本事有銀子,即便嫁過去有個妾室礙眼,也影響不到她分毫,她又沒打算和那小妾爭男人,她從來都沒愛過李柏。
所以秦少廉問她對這樁親事的意見時,她很是明確的表示,她嫁!爲什麼不嫁!唐弈你若是有種,在我大婚的那天也不要出現!
秦少廉將話帶到之後,李柏那邊很快就來了消息,婚期定在三月裡。
算一下時間,再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到了秦妙出閣的日子。這一個多月裡她要趕緊將嫁妝都準備齊全。一時間秦妙的生活忙碌不已。
這回和之前不同,大約是秦妙大度的接納了李柏的娃娃親妾室,李柏的難題解決了,同時又覺着虧欠了秦妙,只要有時間就會過來找秦妙。
他不是個多話的人,每次來找她,只是靜靜的在一旁陪伴。她種花,他便默默的給她提水澆花。她清點嫁妝冊子,他便捧着杯茶水坐在一旁充當佈景。她擺弄她那瓶瓶罐罐的藥材,他便那這個書本坐在一旁陪伴……
有時候靜下來,秦妙會感覺突兀,明明只是想做戲而已,怎麼越來越有一種當真要嫁給李柏的感覺?
正月過後,二月一晃而過。三月來臨之後,秦妙和李柏的婚期就近在眼前了。
秦妙出嫁,李氏和秦峰兩個做爹孃的自然不能缺席。臨近婚期的時候,秦峰便帶着李氏來了京城,準備參加秦妙的婚禮。不過由於秦妙雪之前在京城犯過命案,這次只秦峰兩夫妻來的京城,秦妙雪和秦妙媛兩個都沒來。
李氏這次來京,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秦妙媛和齊州的一個劉姓商戶的小兒子定了親。等秦妙的婚事一了,緊接着就要忙秦妙媛的婚事了。
秦妙媛終於和心儀的劉郎修成了正果,秦妙打心眼裡替自家四姐高興。四姐和她不同,四姐的婚事是美滿的,充滿着柔情蜜意的。秦妙曾經想過無數遍自己嫁給唐弈時的情形,奈何天意弄人,如今她備好了嫁妝,準備十里紅妝出嫁時,迎娶她的卻是李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