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東北方,北寧。
在越南人的地盤裡,這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鎮。說不定段壽、黃耀兩個總督大員都沒聽說過這兒。鎮上最好的客棧,成籠子的雞鴨正不停地運進後院,並且在後院的水井旁邊,搭開的架子上,兩條剝開的水牛,正淋淋的向下滴着鮮血。 шшш⊕TTκan⊕Сo
劉暹帶領着警衛大隊正駐紮在這個小鎮子裡,五百多人馬讓整個小鎮都熱鬧了起來,而這家客棧正是他的落腳地。
天朝的提督大人,可是比越南本土的提督、總督高多了。劉暹沒來廣西之前,廣西的提督還是馮子材的時候,那麼每次出兵越南都是直接提溜着總督使喚的。那個時候,剿撫使翁益謙這樣的大員都不夠資格在馮子材帳下聽令。就是謝繼貴這樣的一鎮總兵,都可以跟武仲平、段壽這等總督平起平坐,只是稍遜黃繼炎一等。劉暹的身份在越南土著的眼中有多麼的高大上,就不問而知了。
這些北寧鎮的士紳,平日裡連北江府的官都攀不上,劉暹下到,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豈能不巴結巴結?他們不求劉暹真能記住他們,但只要把迎逢天朝大員的事做實在了,上頭的官自然能用眼看他們幾眼,這就足夠了。
“大人。您真是神機妙算,法國佬的艦隊就是打越南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把海防拿下了,下午兩三點中,四艘炮艇搭載着幾百名法國兵,直接殺到了河內城外。把劉永福的黑旗軍都趕出新軍營地了。”範德彪帶着遊騎一直在鎮子外逛蕩的,適才很運氣的被他揪到了一戶從墩河北岸逃難過來的人家。於是知道了河內方向最確切的消息。
劉暹微微笑起,吩咐範德彪把那戶人家的家主帶來文化。這麼早就知機的往北面跑。看來也是一個機靈人。哦,不,不止機靈,還很富貴。
這是個大戶。雖然在劉暹跟前顯不出富貴來,但是穿着不一樣。且陪同他一塊來見劉暹的那人,一身悍氣,乃是一個專業的護院保鏢。只能說他家資不菲,不然也請不起專業的人來。
把話一問,這家與黃耀同宗的富戶乃是米商。這次往北走,並非要去河北、廣寧等省。而是打算直接去廣西。這人家就在墩河邊上,河內就是墩河與紅河的交匯點,親眼目睹了法國炮艇和法國大兵的厲害。
也確確實實證明了劉暹的又一次‘先見之明’。不過法軍是不是已經拿下海防了,他確實是不知。
霍廣成有些遺憾,畢竟海防城的是否失守。對於河內之戰打進行,影響重大。在這裡也就劉暹知道,過不多久,一股丟失了海防的越南敗兵,就會一頭跟秦軍撞到一塊。虛擬地圖上,劉暹清楚的看到一股敗兵,正直直的朝着北寧小鎮開來。
劉暹接着派範德彪帶人前往河內方向偵查,以求探明情況。然後秦軍就放開肚皮的在鎮子上吃喝了一頓。天色以黑。警備大隊上下卻還毫無睡意。而後,劉暹等候多時的那股越南敗兵就衝到了鎮子來了。那領頭的赫然正是黃耀!
“愧見天兵,汗顏。實在汗顏!”
越南當官的都會說漢話,就跟朝鮮一樣,他們的官方文字就是漢字。黃耀說話有一股子廣州官話的味,劉暹還聽的懂。
這已經是他跟黃耀的第二次見面了。上一回是海防修炮臺的時候,黃耀便服親自跑到柳州,求見的劉暹。那二十四門大炮和相應的水泥銀子。到現在還缺一萬三千兩沒有結。
“法夷炮火兇猛,鐵甲艦堅不可摧。海防之敗。非大人不盡心竭力,實乃力有不及。還要寬心。”
黃耀說起海防之戰,前後不到兩個時辰,就將炮臺與城池盡數丟了。霍廣成、曹懷亮都是一臉的鄙視,劉暹倒是寬慰的黃耀一番。這樣的越南重臣,能拉攏一個是一個,越南又不是劉暹的地盤,他操哪門子的心來爲阮朝‘安危’努力啊。
“就在大人到來一個時辰前,我軍遊騎曾遇到一家墩河岸畔避難北方的米商。從其口中,劉某已知道馬蘇號、土耳其彎刀號、馬槍號和標槍號,法軍的四艘大斧級鐵殼炮艇,搭乘着數百名法軍陸戰士兵,已殺到河內城外。”
“據其說言,法夷氣焰囂張,仗着炮船之利,到來之初就趕走了劉永福的黑旗軍,自己佔據了新軍營壘。我欲夜間偷襲,黃大人可願率精兵,助我一臂之力?”
買好就要買到底,就跟送佛送到西一樣。劉暹要拉攏黃耀,那就給黃耀一個洗刷敗名,得到戰功的機會。劉暹要夜襲法軍,順帶拉黃耀一把。
就像國內那些領兵的督撫大員一樣,真正打仗的本事不見得多高強,但是揣摩話意,揣摩人心思的本領,是一個賽過一個。黃耀聽懂了‘精兵’兩字的意思,當下滿口答應,臉上對劉暹是一片的感激之情。
時間轉到夜裡10點,警備大隊上下全部並帶黃耀加貼身親衛二十餘人,策馬奔出了北寧。從北寧到河內北面的墩河岸畔,距離只有三十多裡。段壽連拍了三波人往鴻基報急求援,可惜跟北寧小鎮都走差了。
夜襲的秦軍沒有攜帶火炮,除了手中的亨利步槍+柯爾特轉輪手槍外,就是每人腰間挎着的一排手榴彈。這樣的火力如果單單對付二百來名法國陸戰士兵,保證是手到擒來。可是要對付四艘鐵殼炮艇,子彈、手榴彈就顯得很無力了。
劉暹今夜的殺手鐗是曹懷亮的火箭隊。是爆炸藥從黑火藥換成了梯恩梯,重量從總重十三斤增長到了超過二十斤的新式火箭彈。
內裝十斤中的梯恩梯,一經爆炸,威力勝過炮彈不知多少倍。
劉暹現在只能以‘實驗室’爲工廠製造梯恩梯,這東西現在還無法形成量產,所以這種新式火箭彈的珍貴程度和數量也就可以預料了。好鋼必須用在刀刃上!
河內地處紅河三角洲,河流衆多,並不是一個用兵的善地。法國人應該是自負勝券在握,並沒有摧毀墩河、紅河等幾條重要河流上的橋樑,夜色裡劉暹帶領隊伍順利通過橋樑運動到了河內城外新軍營地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