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愚蠢!一個低劣的指揮官,他毀了這一切,他毀了俄羅斯的利益!”聖彼得堡的冬宮裡,亞歷山大二世正咆哮着發泄着自己的憤怒。
俄羅斯竟然‘輸’給了清帝國。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角力,俄羅斯用出的力氣只有自身的一百分之一,但輸了就是輸了。這讓他的顏面如何在歐洲下得了臺?
如果謝苗諾夫斯基現在站在亞歷山大二世的面前,他會一槍打死這個葬送了兩個團哥薩克的上校的。
被大雪吞沒了軍隊?這是何等的奇葩!難道謝苗諾夫斯基在追擊的時候就看不到兩邊山頭的險情嗎?
亞歷山大二世滿心的怒火不得發泄,他不是女人,能來砸摔東西。他是俄羅斯的沙皇,只能用咆哮來減輕心頭的憤懣。
俄國陸軍大臣德米特里.阿列克謝耶維奇.米柳京默不做聲。作爲一名陸軍的行家,他很清楚謝苗諾夫斯基不至於那麼的笨蛋。如果真像皇帝陛下以爲的那樣,中國人都用不着炮打,旦是兩軍幾千匹戰馬的奔馳,就已經能震得山頭雪崩不止了。
雖然德米特里.阿列克謝耶維奇.米柳京不清楚那條山谷有多麼的寬達,可他清楚中亞、北疆那一帶冬季裡有多麼的寒冷。
氣溫早就將積雪的外層給冰化了,雖然看起來那還是白白的積雪。
這一點他有十足的把握。戎馬一生的經歷,讓他明白這一點。
這樣的積雪,哦,也可以說是冰雪。可不是新下的絨雪。吼一吼都能形成雪崩。那山谷也不是多麼深遠、高大、長年積雪不化的大冰川,那只是一個小小的山谷,積雪層還是相當牢靠的。只有像中國人那樣用炮彈去炸,炸開最上層的結冰層,才能形成雪崩。纔會造成這場悲劇!
不過小小的一個哥薩克上校算的了什麼,誤會也就誤會了。德米特里.阿列克謝耶維奇.米柳京纔不想因此跟沙皇陛下發生爭執。
“命令七河州的留守官員,必須守住阿拉木圖。不然我會將他們全部送上絞刑架。還有維列夫金,加緊對喀什的進攻。如果能拿下喀什,我們的局勢就會好轉。”怒火解決不了問題,亞歷山大二世發泄了一通之後還是要拿出一個解決方案。而這個解決方案都不用召集大臣們開會商議。他都知道要怎麼辦。
“最後,最後,哦,上帝啊,偉大的沙皇。全俄羅斯的皇帝和專制者、保護者,我竟然要對一個黃種人國度讓步。告訴布策吧,讓他對北京稍微退讓一點。要北京命令劉的部隊退出七河州,維列夫金要打開南線需要時間。”
軍事、外交兩方面的考慮,亞歷山大二世招來的重臣只有俄陸軍大臣德米特里.阿列克謝耶維奇.米柳京和外交大臣亞歷山大.米哈伊洛維奇.戈爾恰科夫。兩人現在恭敬地向沙皇行了一禮,“如您所願,尊敬的陛下。”
……
聖彼得堡的決定給北京的談判帶來什麼變化,劉暹不知道。他只知道南疆的俄軍已經開始不顧一切的向喀什老城發起猛攻了。並且消息從喀什轉到他手裡。十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他也不知道現在的喀什老城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
劉暹今日唯一能把握的就是——阿拉木圖。他已經帶兵踏遍了七河州西部,兩天前殺到了阿拉木圖。
阿拉木圖建城於15年前。剛開始只是俄國探入新疆的一個橋頭堡,取名zailiysky,一年後改名爲verny。現在叫阿拉木圖。位置在哈薩克東南部、天山北麓外伊犁山腳下的丘陵地帶,三面環山,海拔700-900米。
建城的十五年中,前一半時間裡阿拉木圖發展很小。也就是《中俄勘分西北界約記》簽訂之後。阿拉木圖這塊地盤真正的歸屬了俄國人,俄國纔開始大肆擴建城市。將之定位爲期在中亞統治的重點城市之一。
眼下的阿拉木圖已經是一座佔地超三平方俄裡的大城了。這是劉暹從俘虜的俄國官員口中問到的。而俄裡比一公里還要長一些,三俄裡差不多就是中國偏遠地方那種‘三裡城郭’的小縣城了。
這座城市本來只有三四千居民。雖然裡面的斯拉夫人佔多數。但對於一個城市來說,顯然是空曠無比。不過現在裡頭不缺人氣了,劉暹這些日子踏破了至少十座俄國城鎮,裡頭的居民全部被驅趕,絕大部分人都到了阿拉木圖,再加上本來就有許多因爲恐懼而先一步逃難入城的,現在裡面的人至少有兩萬。
“大人。咱們現在根本拿不下阿拉木圖。”
吊着一隻胳膊,魏明騎在馬背上,稍微的偏後劉暹一馬頭距離。
他在當初與兩團哥薩克廝殺的那場戰鬥中都沒有劃破一點油皮,而那一日耀馬舞刀的宋祚先現在還躺在頭勒克,但是在隨後進軍七河州的這一陣陣輕鬆之極的戰鬥力,卻極不走運的被一槍打斷了胳膊。
劉暹眼睛繼續盯着阿拉木圖,沒有說話。
兩萬人,至少六七千是斯拉夫人,守城的俄軍和政府能輕鬆地從中徵召起一千斯拉夫民兵。就只他們,就足以阻擋缺少炮火的劉暹軍了。雖然眼下的劉暹軍已經不是出發時的一千五百騎兵了,沿途城鎮中的漢人、哈薩克人、新疆土著人,對於俄國在自己人頭上的統治可絕不是全都心甘情願的臣服的,雖然不少人選擇了繼續‘跟隨’俄國,當也有不少人選擇了劉暹。
劉暹從這些人中抽調青壯,組織編練了一支‘鄉兵’性質的武裝。人數在一千人上下,武器除了刀和長矛外,還有火槍。攻下那麼多的城鎮後劉暹手裡卻不缺少武器。這些‘鄉兵’除了轉運物資,維護婦孺老弱隊伍的次序,和負責一定性的警備工作外,最後的責任纔是跟隨征伐軍攻城掠地,危險性不大。只要劉暹的騎兵主力還繼續存在。
“阿拉木圖三面環山,咱們只要在出口設下幾座堡壘,堵住就行。餘下的部隊繼續向南、向西挺進,驅趕更多的人到阿拉木圖來。”劉暹拿定了主意。“希望阿拉木圖的存糧熬不過這個冬天。”也希望南疆的張忠奎能頂過這個冬天。
手下無兵可援,劉暹對南疆的戰事真是一百個不放心。這樣的憂慮也驅使着他瘋狂的折騰阿拉木圖的俄國人。
兵堡並不需要多大。現在不是滑膛槍時代,米尼式步槍射程有四五百米,必須把交叉射擊這個量給算上。工作量同時也不大。現在可是冬天啊,就是土壘上面用原木加固,再用冰水不斷澆潑,兩日下來堅固的壁壘也足夠抵擋小型火炮的轟擊。
而阿拉木圖城裡還有成規模的火炮嗎?沒有!俄軍多次進軍,早把這裡的炮兵和火炮帶走的差不多了。而城頭的城防炮體積太重了,根本無法輕易移動。
三天後的沙木思。在輕鬆擊潰了一支出擊的俄軍馬隊的試探性攻擊後,征伐軍開始用繳獲的六磅騎兵炮向着沙木思城展開猛烈炮擊。
這只是三門騎兵炮,還全都是舊式的俄製老炮,沒有開花彈,只有實心彈。但對於沙木思這樣一座小城來說已經足夠。
“轟!轟!”實心炮彈重重打在沙木思城的外牆上,將露出內層夯土牆體的包磚城牆往內打凹了一大片。這座小城還是當初‘我大清’時候的模樣,落到俄國人手裡的這幾年,並沒有絲毫改變。城頭的守軍是一片驚慌,誰讓他們沒有火炮進行反擊呢,現在是隻能幹捱打。
“注意!”
沙木思城的警長使勁的吹響自己嘴裡的哨子,他的身邊是一百多穿着各異的火槍手。這些人有沙木思城的警察,有當地的斯拉夫人青壯,俄國人並沒在這個看起來是七河州腹地的小城裡駐軍。
除了城頭上的那些,眼下的一百多人已經是沙木思城全部的力量。這多虧了征伐軍之前攻破的布龍代和托克馬克,這兩個城鎮的居民固然大部分被征伐軍驅趕着走向了阿拉木圖,可還有少量的青壯跑到了沙木思城,讓沙木思城這個算上城外的幾個村落也只有一千多人口的小城,足以湊夠了三百人朝上的力量。
甚至能湊出一支騎兵發起剛纔的試探性進攻。
一百多俄國民兵舉起手裡的步槍,他們分成前後兩排,前排蹲姿、後排站姿,將裝好彈藥的火槍對準着排列在城門外第一線的百十名土著青壯。
他們是第二線,也是督戰隊。第一線的炮灰還是用土著的好。
只是這樣的手段根本沒用。當三五枚火箭彈把一線那草草構成的胸牆轟塌,密集的槍彈兩撥就打的守在那裡的土著們抱頭鼠竄。一支征伐軍騎兵攆着他們的屁股朝沙木思城捲來。
土著們大部分向兩邊逃散。他們是瞭解俄國人的狠辣的,自己就這樣的逃回去,十有八九會被城門口的斯拉夫人射殺。因此他們大多數朝戰場兩側跑開去,只有極少數人慌不擇路的往後跑。
然後……“噗!噗!”十幾名逃回來的土著沒有被子彈射殺,而是被刺刀穿了個透心涼。
緊接着,“砰!砰!”城門口火槍手們對着殺來的騎兵來了一次全連齊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