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大爺坐在主位上,用下巴點了點那一桌子的菜,笑眯眯地對着於小暖發問:“小暖丫頭,能看出這些菜的名堂嗎?”
於小暖一眼掃過,毫不客氣地挨個點起名來。
“紅燒魚是年年有餘。”
“雞翅膀是展翅高飛。”
“蒜薹炒肉是節節高升。”
“辣炒肥腸是長長久久。”
“豆腐丸子嘛,團團圓圓。”
指着最後一個,於小暖笑得更開心了:“素炒時蔬,便是那錦上添花。”
“說得好!”樑大爺撫掌大笑,隨即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於小暖卻忽然把手一橫:“您且慢喝酒!”
樑大爺故作不悅地眼睛一瞪:“小暖丫頭,你什麼意思?”
“我已經答過了,您也得看看我這餃子是怎麼說啊。”於小暖笑嘻嘻地指了指旁邊那幾盤還散着熱氣的水餃。
樑大爺用手虛指於小暖:“好,你聽着啊。”
“白菜者,百財是也。這餃子便是招財進寶,財源滾滾。”
“紅的這個,應該是紅紅火火。”
“黃的這個,莫非是金玉滿堂?”
於小暖露着小白牙豎個大拇指,隨即起身舉杯:“祝來年大家都能心想事成,得償所願!”
氣氛瞬間變得熱烈起來。
杯中的甜酒一飲而盡,冷懷逸看着於小暖的眼神不覺變得深邃起來。
明年,真的能得償所願嗎?
震耳欲聾的大地紅和門口高懸的紅燈籠,將過年的喜慶氣氛一直延續到了正月十五。
將準備好的物資裝上車,於小暖的心頭涌起了濃濃的不捨。
“走吧走吧!”樑大爺不耐煩地揮揮手,“再不走,我珍藏的火腿都要讓你給吃完了!”
“您多保重,等我們的好消息!”於小暖從車窗探出半個身子,一直衝着樑大爺揮手作別。
直到冷家的車消失在巷子口,樑大爺這才長嘆了一口氣,用手拭了拭微溼的眼角,喃喃自語起來:“下次回來的時候,記得來吃鹹鴨蛋……”
車裡的於小暖也是懨懨的,就連小桌上擺着的乾果都根本提不起她的精神。
直到出城走了好一陣子,於小暖的精神才漸漸恢復過來。
走在那凹凸不平的碎石路上,感覺倒是比之前舒服多了。
於小暖偷偷喚出屬性面板,看着馬車被她悄悄翻了一倍的舒適屬性,輕輕勾起嘴角。
現在的這輛車,雖然看上去跟剛做出來的時候外表一模一樣,可內裡早已經不知道被強化成了什麼東西。
“二哥趕車變厲害了呢!”小妹也感覺到了不一樣,揚着小臉跟於小暖閒聊。
“是啊是啊。”於小暖揉了揉小妹的腦袋,趕緊打了個哈哈。
冷懷逸的眼神往於小暖那邊掃了掃,卻是什麼也沒說。
“大哥、嫂子,楊頭兒讓咱們停車休息半個時辰,吃點東西。”老二突然拉停了馬車,轉身掀開了簾子。
於小暖點點頭:“走,下去活動活動。”
去京城路途遙遠,剛巧有家商隊要運貨去京城。不知冷懷逸是怎麼談的,總之結果就是冷懷逸和姚景中的兩輛車被允許跟着商隊一同上路,他們甚至還給駕車技術不精的姚景中那輛車安排了個臨時車伕。
車隊的領頭人姓楊,是個三十多歲精壯黝黑的漢子。
看着於小暖領着小妹跳下車,離着老遠的楊領隊微微挑了挑眉。
熟練地支起小鍋燒上水,沒過多久,香噴噴的肉乾蔬菜湯再次出爐。這讓旁邊烤着篝火啃冷餅子的商隊夥計們着實眼饞得很。
“去給楊頭兒送一碗。”於小暖毫不客氣地支使老二。
沒想到的是,楊領隊居然跟在老二後面走了過來,對着冷懷逸拱了拱手:“冷公子,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冷懷逸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天寒地凍,這菜湯倒是個好吃食。不知能否麻煩幾位,往後休息的時候多做幾位,讓隊裡的兄弟們都暖和暖和?”
冷懷逸側了側身,露出了身後捧着湯碗喝得正香的於小暖:“你跟她商量吧。”
於小暖趕緊放下湯碗,勉強地笑笑:“不知楊頭兒要做多少呢?我這準備的材料不算多,而且菜乾這東西收起來雖然不貴,卻也是費了一番力氣……”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可能免費給他們做白工。
楊領隊沒想到於小暖倒是如此爽快的性子,愣了愣之後笑道:“材料倒是不必擔心,接下來的路上,每三五天就會路過一個鎮子,到時可以採買。我是希望每天每個兄弟至少都能喝上一碗,至於價錢嘛,你們來定,如何?”
於小暖盤算了一番,給了個價格。楊領隊爽快地一口應下:“好,到下一個鎮子採買的時候,我一併結算給你。”
看着楊領隊離開的背影,冷懷逸的眼睛眯了眯。
果然跟他想的一樣。
若是常年往返京城和江北道之間的商隊,不可能對此時的天氣情況沒有準備,哪裡用得着再跟於小暖商量?
而此時的府城門口,一支規模不大的車隊也準備要出發了。
幾輛車外表看上去差不多,只是第二輛車的簾子,要比其他的車稍微厚上那麼一絲。
若是有人能夠登車查看,就會發現這輛車坐起來,遠比其他車舒服得多。
車廂的內部包了厚厚的棉墊,中間有張小桌,小小的爐子上熱水正沸如泉涌。
車廂裡一男一女相對而坐,女子裹着厚厚的披風,手上還抱着香氣繚繞的暖爐。可她的指尖依然冰冰涼涼,臉頰上更是透出陣陣青意。
“阿杭,沒問題吧?”謝建安看着對面臉色不太好的謝葦杭,憂心忡忡地問道。
謝葦杭堅定地搖了搖頭,把手中的暖爐抱得更緊:“不礙事。咱們也得出發了,不然想追上他們不太容易。”
謝建安捏了捏拳頭,把頭探出窗外:“出發吧。”
把頭迅速縮回來,又把窗口捂得嚴嚴實實,謝建安這才鬆了口氣。
可隨後,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你確定那商隊有問題?”
“嗯。”謝葦杭剛要解釋,卻突然覺得嗓子有點幹癢,頓時劇烈地咳嗽起來。
謝建安連忙幫她拍背:“沒關係,咱們路上慢慢說。不過就是不知道那冷懷逸是看出問題想要火中取栗,還只是恰逢其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