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憶跟他們見面的當天就離開了阿木音。
南元煜想了想, “賀蘭大哥已經走了?”
“嗯。”謝明昭點頭,“王城出了那麼大的亂子,他在不願意回去畢竟也是西乾的三王子。”
何況西乾王還那麼寵愛他。
“那他身體到底是怎麼弄成現在這樣的?”西乾王那麼寵愛這個兒子, 怎麼又會一直啓用與大王子關係最好的木那塔率軍出征。
“坤延的母家是西乾一個大的部族, 當初西乾王能夠坐上王位, 也是因爲坤延母親家族的鼎力支持。”謝明昭給他解釋道, “而賀蘭的母親只是因爲受西乾王的寵愛。”
“所以賀蘭大哥算是母憑子貴咯。”
“可以這麼說。”謝明昭笑笑, “他母族只是一個小部族,不過我聽哈因說,似乎他們還有點親戚關係。”
“阿和大大?”南元煜哦了一聲, “怪不得他會出現在阿和大大那裡。”
他看了眼謝明昭,壞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本來因爲我的原意害的你跑到草原上來。怎麼這幾天我看你的樣子, 反倒讓你藉機辦成了不少事的樣子。”
謝明昭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小臉, 不覺得莞爾,伸手點了一下他鼻尖。“是是是, 都是你的功勞。”轉而正色道:“下午等高歌那邊傳消息回來,我們就起程去霜城。”
南元煜也想起一件事,“我上次聽說那個霜城守備柳大人,似乎跟我表哥有些淵源。”
他說的表哥就是楚相之子楚飛廉。
之前廉憲就跟謝明昭提過一次,說柳子卿之所以會自薦去霜城做守備, 正是因爲跟楚飛廉鬧翻了的原因。
謝明昭也想起這個, “楚家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
“啊?”南元煜這次是真的愣住, “這個, 我還真不太曉得。”見謝明昭一直看着他, 抓抓頭髮無奈道:“是真的啦!他們從來沒有跟我聯繫過,我有次在宮裡撞見楚相進宮面聖, 他看到我的眼神,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他攤了攤手,“我毫不懷疑他根本沒認出來我是誰。”
至於楚飛廉,也是從其他人口中聽到一些他這個表哥的事蹟。青年才俊,又是少年得志,畢竟是中過狀元的人,而且長得據說特別俊美,迷倒京都萬千女性啊。
還有那個柳子卿,雖然不如他表哥名氣那麼大,但也同樣能算得上是京都有名的俊傑。
謝明昭想到廉先生跟自己說的那個‘爲了一個名伶而動手鬧翻’的梗,再看看面前正冥思苦笑的某小孩,默默的將那個梗丟到了一旁。
想來那個眉眼酷似某人的藉口就真的只是個藉口而已。
“對了,謝大哥。”自從兩個人互表心意之後,南元煜對的謝明昭的稱呼就直接換成了謝大哥。他這會兒又想起一件事來了,知道了溫長憶就是自己皇兄,也是賀蘭夜要見的人的主子。那麼讓微生若來帶走自己的人,想來就不是他了。“高曲調查出來那個請出微生閣主想要帶我走的幕後之人了嗎?”
謝明昭搖搖頭,“微生若不肯說的事,高曲也問不出來。”
關鍵是,高曲是一定不會對微生若動粗的。所以,用強硬的手段從微生若那裡問出幕後主使這件事,是肯定沒戲了。“那好吧,其實我感覺那個人也不會對我怎麼樣。”
“或許吧。”謝明昭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你也不用太擔心,這種事,以後不會在發生了。”
“雖然我很想相信你。”南元煜撇撇嘴,“但我不得不說出一個殘酷的事實,這個,還真不太好說。”
謝明昭好笑的看着他,“爲什麼這麼說?你就不怕,我一生氣,就乾脆不管你了?”
“你不會的。”南元煜毫不在意的道:“但是咱們也要考慮到一些突發狀況嘛,反正我自己是不會到處亂跑的。”
“看不出,你心這麼大?”
“沒辦法啊,這都是生活所迫。”南元煜拉長了語調,老氣橫秋的嘆道。
謝明昭哭笑不得,“你還真是,不過這樣也好,現在情況複雜,你自己知道注意也好。”
“放心吧,我又不傻。”南元煜晃晃腦袋,笑眯眯的拍着胸脯保證。
“是,你不傻。”謝明昭在他腦袋頂上拍了下,“你只是有點笨。”
“去!你才笨!”
當天下午,高曲拿回來了從高歌從王城那裡傳回來的消息。
南元煜湊到謝明昭身旁,伸着脖子往他手裡看去。“怎麼樣?高大哥說了什麼?”
“那裡果然有人要找賀蘭的麻煩,不過可惜的是賀蘭此刻並不在王城,他們的計劃沒有得逞。”謝明昭直接把信放到南元煜手中,讓他自己看。
那帶着滿滿一整張消息的信剛一映入眼簾,南元煜瞬間險些被上面七扭八拐的南晉字給晃花了眼。他雖然自動接收了原主在這裡的所有信息,包括文字等等。但還是每次看到書本時,都忍不住會跟用了二十幾年的簡體字做下對比,這一對比,就總是被現在看到的比繁體字還要花哨的字體給嚇得半天都認不出一個字來。
一目十行快速的尋找關鍵字來看,也就成了南元煜一項新的技能。
“一直覺得賀蘭大哥來這邊,不單單是爲了找人。原來他早就有所防備,其實就是藉機引那些人出來呢。”南元煜嘖嘖有聲的嘆道,將信還給了高曲。
果然不愧是王子啊,雖然身體弱弱的,可是畢竟也是長於血雨腥風,陰謀詭計的宮廷之中。怎麼可能真的只是爲了一點兒女私情,就任性妄爲。
嘆過之後,南元煜也就不在去想賀蘭夜的事了。照信裡所傳達的消息來看,想必木那塔率領十五萬大軍出征南晉一事,恐怕也在賀蘭夜的計劃當中。
“我還蠻佩服賀蘭大哥的。”把玩着桌子上的茶盞,南元煜說道。
“爲何?”謝明昭眸光一轉,將那個茶盞從他手下拿走,被南元煜瞪了一眼,無害的一笑。
想事情或者是不想與人對視的時候,南元煜通常找點什麼放在手裡,以前都是轉筆或者是在紙上隨意塗塗畫畫的。唯一的茶盞被謝明昭拿走了,他剛纔在腦子裡好容易梳理分明的線又被打亂成了一團。
這會兒南元煜正絞盡腦汁的回憶着自己剛纔到底想出了什麼,回頭一看,謝明昭不知何時已經出了屋子。
他起身跑到門口,打開門往旁邊一看,對上高曲疑惑的目光。“小公子?”
“謝明昭去哪兒了?”南元煜脫口而出問道,問完才發現自己似乎直呼了對方的名諱。他跟謝明昭的關係發生了變化,就不知這事身爲謝明昭得力下屬的高曲知不知道了。
暗暗腹誹了一秒纔敢擡頭看,卻見高曲一臉淡然的看着他,似乎眼睛裡還帶着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看來他是知道了。
南元煜臉有些發燙,轉而突然想到自己這歲數,雖然在古代已經可以定親了,而且自己內裡靈魂早就成年,又覺得沒啥可臉紅的。於是下一秒,他又挺起了小胸脯,道:“高曲大哥,你要進來坐坐嗎?我有點事想問問你。”
“嗯。”高曲應下,跟着南元煜進了房間。
關門前,南元煜就見門外似乎又多了一個身影守在那裡。也沒在意,只是在桌子旁重新坐下,又給高曲倒了杯茶,推倒他面前。“高曲大哥,喝茶。”
“多謝。”高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定定的看着南元煜,“不知小公子想要問我什麼?”
“上次我不是問過你微生若在我們走後怎麼樣了嗎?”
“......嗯,我們把惡鬼老人拿下後,他就走了。”高曲頓了下,又多說了一句道:“小公子可放心,他畢竟是衡陽閣閣主。衡陽閣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不僅是在中原地區,其他幾國也有他們的人,一般人輕易不敢與他爲難。”
南元煜暗道,一般人確實不敢,可他這回惹到的,可不是一般人。
“除了這個,還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先告訴高曲大哥你一聲纔好。”
“什麼事?”
“之前微生閣主帶我離開時,在馬車上曾經問過我有關你的事。”南元煜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偷瞄高曲,見他神色不變,既失望又無趣。眼珠一轉,沉下聲故作疑惑不解的道:“他問我,知不知道你和謝家二少爺是什麼關係。”
其實微生若當時並沒有把高曲和謝家二少爺聯繫在一起,而且那時候南元煜也沒有注意到他前一句問高曲,後一句又問謝家二少爺,這兩者之間有何關聯。
但是過了這麼多天,又加上後來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再回想起微生若說過的這幾句話,突然就覺得,似乎這兩者之間,還真的有什麼不可不說的關係。
果然,他這話一出口,就見高曲的神色突然變了一下。
雖然只是很短暫的一下,但還是被早已留心的南元煜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