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醒來, 南元煜的燒果然退了。整個人一覺醒來,只覺得神清氣爽。
只不過隨着中午的臨近,一想到馬上就會見到那個死而復生的兄長, 他的心情又不可避免開始緊張起來。
謝明昭自從來阿木音, 好像就變得忙碌起來。
昨天生病的時候, 他一直在牀邊親手照顧自己。但是自己睡過去後, 迷迷糊糊的在中途醒來時, 還能看見對方在搖曳的火光下認真嚴肅的英俊側臉。
高曲不知被他派去執行什麼任務了,這兩天一直沒看到人影。
賀蘭夜答應今天中午讓自己和皇兄見面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也有可能是因爲身體原因, 一想到他那蒼白的臉,南元煜也不禁爲他感到擔心。
“賀蘭夜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坐着乾等也是無聊, 索性搬着板凳反坐在上面, 南元煜看向正站在窗邊的某人。
“之前受的傷沒有及時治療, 落下了病根。”謝明昭轉過頭,表情淡漠的說道。
南元煜想起他曾經被西南王抓到然後帶到京都去做過一段時間的人質, “是那個時候嗎?對他用了刑?”
“沒那回事。”謝明昭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
南元煜皺着小臉瞪他。
“他畢竟是西乾的王子。”
就算是王子,那也是敵國的王子。不過謝明昭說的話,南元煜還是相信的,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
“馬上就要中午了, 有沒有具體說是什麼時辰?”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南元煜無聊的雙手交疊枕在腦後。“西乾和南晉的戰爭到底什麼時候結束啊?”
“很快了。”
“誒?!”原本只是隨便發發牢騷, 沒想到居然會得到這個答案。這是打戰又不是兒戲, 何況中間牽扯甚廣, 怎麼可能說結束就結束。“你哄我的吧?”
“是啊,哄你的。”謝明昭順勢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
“......耍着我玩很有意思嗎?”
謝明昭笑, “有意思。”
心塞的南元煜再也不想理他了。
房門忽然從外面敲響了,屋子裡的兩個人同時轉頭看向門口。
“來了?”南元煜刷的一下站起來,轉頭見謝明昭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個——”
“進來。”謝明昭揚聲道。
結果先進來的卻是高曲,“少爺,他們來了。”
南元煜驀地鬆了口氣,聽到他的話轉而又提起一口氣來。
高曲沒有注意到他,微微往旁邊一站,讓出了位置。
南元煜忽然就開始緊張起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門口的地方。
身着青衫的青年從外面緩緩走了進來,溫潤的眉眼一彎,笑容溫和可親的道:“又見面了。”
“你,是你?!”南元煜眼睛瞪得老圓,心情已經不是簡單的震驚能夠形容的了,這簡直足以堪比他身爲穿書者的驚天秘聞了!
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的男子,正是之前南元煜落江之後將他救起,還曾提起他被人下過面蠱這件事的人——溫長憶。
不不不,等下!似乎哪裡不太對!溫長憶不是東越神醫谷的少谷主嗎?就算是現在的他跟原著中的設定相差了許多,但是他是自己死而復生的兄長,南晉皇室的皇子這件事也太驚悚了吧!而且,據賀蘭夜所說,他應該已經成親生子了啊,那,那——不對不對不對,這太不對勁兒了!一定有什麼地方是自己沒注意到的!
“小七認識他?”南元煜那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實在是太明顯了,謝明昭如何看不出這裡面有問題。
“見,見過。”神色僵硬的轉動脖子看向一旁的謝明昭,“之前我在江邊遇險那次,就是被他救了。我跟你說過的,他就是——”
“在下溫長憶。”不等南元煜說完,對方便直接坦然的講出了自己的身份。“出身於東越神醫谷。久仰大名,謝將軍。”
“你就是神醫谷的少谷主?”這次啊連謝明昭也驚訝起來,他微微蹙眉沉吟片刻,忽然正色道:“所以賀蘭夜之前見的人,並不是你。”
什,什麼?南元煜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賀蘭夜明明說今天中午要見的人就是自己的皇兄,而且也是他一直想要再見一次的那個人啊!
“傻瓜。”謝明昭拍拍南元煜的頭,“想必是賀蘭夜之前一直見的那個人並不是溫長憶本人,我曾聽說東越神醫谷有一種能夠改變人相貌的法子。如果我說的沒錯的話,那麼之前一直跟賀蘭夜接觸的那個人,也不是真的你了。”
他這句話,是對着溫長憶說的。
溫長憶微微一笑,並不反駁。“正是如此。”
“那,成親什麼的,還有孩子,也都不是真的了?”終於回過神來的南元煜忍不住出聲問道,他想起溫長憶曾經說過自己被下過一種名爲面蠱的蠱術。既然他了解這個蠱,想必他自己也是能夠製作的了。
溫長憶點點頭,“那只是說給賀蘭夜聽的而已。”
南元煜不覺爲賀蘭夜嘆了口氣,他能看出賀蘭夜對那個人執念頗深,沒想到最後卻連對方的真容都沒有見過。這麼一想,又覺得他實在有些可憐。
他這樣想着,面上難免就會帶起一絲惆悵來。溫長憶和謝明昭對視一眼,彼此都十分明瞭。
“難得見到一面,不如坐下來大家好好說說話。”溫長憶笑着說道。
回過神的南元煜看着他溫和的笑意,又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再加上,之前曾經被這人救過,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覺得愈發親近起來。
只是——“長熙呢?他這次沒有跟着,唔,跟你一起來嗎?”雖然知道了對方身份,但說起來,大家仍是陌生人的關係。所以稱呼上,還是照舊。
溫長憶也不在意,其實南元煜看來,他或許並沒有打算這麼早就跟自己見面的。只不過因爲南元煜他們碰到了賀蘭夜,纔不得不現身跟自己相認。
“他還有些事要辦,這會兒並沒有跟我一起來阿木音。”溫長憶解釋道,“長熙也很惦念你,回去的時候一直在跟我說不知何時才能再跟你見一次。”
南元煜咧嘴一笑,“我也很想他,要不是當初他跳下水救我,我這會兒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溫長憶的出現,解決了一個疑問,但是卻給南元煜帶來了新的謎團。
他隱約感覺到,劇情似乎正在慢慢朝着原著的劇情靠近,像是在用另一種表達的方式來解釋他還沒來得及看到的答案。
如果溫長憶是南晉皇子的身份屬實,那麼他當初在東越‘背叛’越卓熙的事情似乎有了可以解釋的地方,但是爲何到了最後他又會落到越卓熙的手中,被對方折磨致死。這個,有成了南元煜新的無法解答的疑問。
雖然他很想知道,對方爲什麼一直在越卓熙面前裝啞巴,以及他是如何成爲神醫谷的少谷主,又爲何會與賀蘭夜牽扯上等等這一連串的問題。但眼下,並不是能夠讓他問出來的好時機,而且他覺得,即使他問了,溫長憶也不會回答他的。
在他思考這些問題時,溫長憶已經和謝明昭暢談起來。
同樣都是青年才俊,雖然在武力值上面,謝明昭更勝一籌。但是溫長憶也不是輕而易舉就會被人放倒的羸弱青年,畢竟他身上隨便掏出哪種□□分分鐘都能放倒一片人。
南元煜坐在謝明昭旁邊,看着交談甚歡的兩個人,難得的沒有開口插話。只是安靜的聽着兩人交談,大多也是在說西乾和南晉的這場戰爭,還有東越方面的一些事。
在這期間,賀蘭夜始終不曾出現過。
南元煜猜想,大概溫長憶的出現就已經證實了賀蘭夜想見的那個人並沒有來。同樣的,也讓賀蘭夜知曉了自己被欺騙的事實。又想起對方今天就要動身返回西乾,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
也就不會知道,他跟那個人,是否還會再有見面的那一天。
大概是他的想法都寫在了臉上,太容易被人看出來。
因此溫長憶與謝明昭談話結束,起身告辭的時候,便貼心的爲南元煜解答了這個問題。
“那個人阿煜你也見過的。”溫長憶微微笑着說道:“就是阿左,記得嗎?”
阿左?南元煜垂眸回憶了一下,驚喜道:“記得!原來是他,怪不得賀蘭大哥說起那個人的時候,說他冷面冷心的呢。”原來竟然是阿左那個面癱的傢伙啊。這樣一來,人終於跟賀蘭夜說的對上了!
“他現在正跟在長熙身邊呢,等他們辦完事,我會找個時機,讓他去一趟西乾王城。”溫長憶最後這樣對南元煜應道。
這裡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有些話現在也不方便都講出來。因此幾人便約定好,等長熙那邊的事情辦完,他們就分別動身前往霜城,在那裡在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