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尹知府的心理。wwW,QuANben,CoM方白芨是再瞭解不過了,方家行醫百年,看的便是人生百態,有些人膽大包天,卻是對於自己的性命看的極重,他對尹家公子下的藥很簡單,不過是外敷的藥和內服的藥加起來的結果,不過是想教訓一下這位尹知府,讓他知曉天高地厚,有些人是得罪不得的罷了。
當楚懷沙叫他來的時候,他便知道這廣州城的大夫若非是醫術不佳,那就是都瞧他們不順眼,所以纔沒有說破此事,很顯然,廣州城的大夫並非那麼膿包,顯然是這姓尹的不得人心纔會叫人齊心協力的來治他,他甚至還發現有人下了狠手,其中幾味藥繼續這麼吃下去,怕是尹家真的要這麼斷子絕孫了。
所以他來了,治好了他自己動手乾的那一部分,至於姓尹的要繼續吃上那一年半載的藥會發生什麼事兒。他就管不着了。
因爲之前的把戲沒被人拆穿,自然不愁後續,瞧見姓尹知府是這表情,無奈的問他到底想如何,方白芨自然是笑了。
“我來報案。”
尹知府眉毛一挑,沒想到是這麼回事兒,若只是這樣顯然就容易多了,不由得打起了官腔,“報案?什麼案子?你大可先遞上狀紙,本官自然會受理。”
方白芨挑眉看了尹知府一眼,那眼神讓尹知府頗有些心驚膽戰的感覺,只聽見他笑笑道,“我朋友的一批貨物在碼頭被強人所劫,這事兒滿廣州城都知道了,尹大人沒道理沒聽說吧?還要勞煩尹大人派人去幫忙將這批貨找回來的好,事後在下自有重謝。”
尹知府聞言頓時苦起了臉,“便是爲了這一樁?這事兒莫要說你拿我兒子威脅我,便是拿我全家上下的身家性命威脅我,我也沒轍!”一擺手道,“你還是回去吧!”
方白芨聞言笑了笑,踏上前兩步,湊到尹知府耳邊低聲道,“你要敢說這次的事兒跟你沒關係,我就把你兒子的命根子切下來泡酒喝!”
“你!”尹知府低喝道,“你以爲你有機會?信不信本官立即讓人拿下你?”
方白芨挑眉笑笑道,“說來,我也是我方家二房的獨苗了。還沒給我爹留後我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說,尹知府,別那麼大的火氣,我這次來便是打算跟你化干戈爲玉帛的,一早咱們不也找你做生意了麼?若非你兒子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誰有空跟你過不去?如今你還有個機會,我不怕告訴你,這人是你得罪不得的,能讓楚懷沙拋開一切的來替他辦事兒的人,您老人家琢磨琢磨,當今世上能有幾位?”
方白芨的話在尹知府腦子裡轉悠了幾圈,只覺得他是在滿口胡說八道,當今的皇帝是不可能讓楚懷沙來幹這種事兒的,何況就這麼點兒東西救濟下豫州城的那幫難民還差不多,於國庫能有什麼好處?
他已經證實了楚懷沙的來歷了,方白芨的這番話只讓他覺得他不過是個騙子而已!至於他怎麼猜到事情經過的,想想也知道,知道這批貨準確來豫州城時間的人,除了他以外就是沈誠一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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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這個私闖公堂的人!”
尹知府的突然變臉嚇了方白芨一跳,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遠遠站着的一干人等則是愣了一愣。本來眼瞧着自家老爺跟方白芨還聊的挺投機,怎麼突然之間就變臉了呢?
隨即便是望着方白芨,帶着幾分畏懼,自家這工作來之不易,可是,若是被眼前這男人下了毒,下半生變成太監的話,豈不是對不起祖宗,也對不起自己下半身的性福?
方白芨也是男人,怎麼會不明白衆人的心思?
他也知道自己必然是說錯話了,不過,有一句話他卻絕對不是騙人的,見到衆人片刻的猶豫到底有人爲了五斗米折腰,喝道,“誰敢碰我?”
說着瞪着一個靠的最近的壯漢靠過去,“你?”伸手便要去抓那衙役,那衙役本是鼓足了勇氣上來的,方白芨打架顯然不是他的對手,可方白芨就的動作卻是嚇了他一跳,哪兒有明知道打不過對方,還伸手去抓對方的?
必然有詐!
那衙役本就心裡掛着幾分發虛,一愣神的功夫,這鼓起的勇氣便泄了一大半,只恨爲什麼自己要靠的方白芨這麼近,讓他抓的這麼順手?還不由得往自家胯下摸了一把,心裡叨咕着,那話兒不會就此就不好用了吧?
方白芨是有備而來的,這事兒做的半點兒不心虛,冷笑着道。“來碰碰我試試!”說着便去追那衙役,那衙役見狀竟然大叫了一聲,轉過身撒腿便跑,他一跑,旁邊的人見狀也像是見到了生平最恐怖的事兒一般,撒丫子開溜,不過旁人卻是沒想他一般失了理智,雖然跑,卻只是在院子裡跑圈圈,躲過了方白芨便算。
方白芨追了幾步,也懶得跟人浪費體力在這種事兒上,不過一邊的尹知府卻是臉色不那麼好看了,瞧見自己的手下這麼丟人現眼,氣的怒斥道,“沒用的東西,都在這兒丟人現眼麼?養你們有何用?”
一干衙役和下人個個聞言皆是苦着臉求饒道,“大人,家有高堂,下有妻兒,若是保家衛國還罷了,可要咱們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還沒處說理去,這事兒誰也不能答應啊!”說歸說,也離着方白芨遠遠的。半點兒也不敢放鬆警惕,可謂方白芨猛於虎也。
方白芨笑道,“要不,尹大人試試?您來綁我,我不動的!”說着負手而立,果真一動不動的,見尹知府不上來,索性便自個兒湊了上去。
那尹知府見方白芨上前來,不由得臉色變了變,退後了幾步,連帶的。連旁邊尹夫人也一起退了幾步,卻是被門檻絆了一下,差點兒沒給摔倒,樣子好不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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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芨想伸手去扶尹夫人,卻不想,尹夫人見到方白芨的手竟然尖叫了起來,任由自己跌倒在地上,並以一個常人難以達到的柔軟動作閃躲了過去,搞的方白芨很是鬱悶,摸着鼻子道,“我有那麼嚇人麼?只是好心想要扶你而已……”
尹知府已是氣的臉色鐵青,在場的人,包括所有的下人和他自己,都不敢去碰方白芨一下,彎腰將跌的灰頭土臉的尹夫人從地上扶起來,尹知府站在門後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方白芨攤攤手道,“就是想拿回那些東西罷了。”
“好!”出乎方白芨的意料之外,尹知府痛快的答應了下來,“你在這兒等着,我這就帶人去給你找!”
說着便要往外走,方白芨聞言伸手攔在尹知府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尹知府面前晃了晃道,“別!您可別走,明人不說暗話吧,這事兒是誰做的誰心裡清楚,我相信尹大人只要一句話,必然就能讓人將東西一件不少的給送到程姑娘的手上,您瞧着,是不是送過去一下?等程姑娘給我送信過來收到東西了,我這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尹知府道,“那也要老夫修書一封才行。”
方白芨表示不反對,便有管事去取了紙筆過來,尹知府正要提筆,方白芨便腆着笑臉湊過來,要看尹知府要怎麼做,卻是不管後面的一干人等。尹夫人焦急的看着自家相公,發現尹知府擡起頭來衝她使了個眼色,雖然有些不甘,卻是退了出來,一出來,便將門一關,拉着一干下人和衙役商議對策。
方白芨才懶得管他們那麼多,瞧着尹知府將信寫好,便伸手取過來瞧了瞧,明顯這信的措辭有些奇怪,他如今也不怕這些人使什麼花招,這些人心中有所畏懼,且是心術不正的人,若是在他的地盤上,自然討不到好,這會兒卻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方白芨已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這個人雖然大多數時候玩世不恭,卻也是有擔當的,對於程水若,他自問對不住她,如今又害的她失了看重的事,雖然他對這事兒不看好,卻也要負擔起責任來。
在這個地方,他勢單力薄,若是運氣好,也許能逃出生天,若是運氣不好,怕是要愧對家人了,方白芨很清楚如今自己做的這事兒是在鋌而走險,不過,卻是佩服程水若如今所做的事情,她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只知風雨的青樓歌姬了,而是胸懷廣闊的一個奇女子,他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在她自己尚且只能勉強度日的情況下,所以越發的佩服,不過,他口中不說罷了,這事兒也沒什麼好說的,相信任何一個男人瞧見自己曾經的女人,嗯,還是有些瞧不起的女人變成如今這副讓人折服的模樣,心裡都會覺得有些不舒服,至少他經歷了不短的心裡適應期,才能適應過來,用全新的眼光來瞧如今的程水若,總之,將她完全的當做是另外一個人來對待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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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的少夫人要見我?”程水若很是驚訝,“我跟她很熟麼?她竟然知道我住哪兒?”
紫鵑挑挑眉道,“您的意思是不見囉?那我去回了她好了。”
程水若笑道,“見!怎麼不見!我這邊瞌睡了那邊就有人送枕頭來,這不是好事麼?”
楚懷沙在一邊低聲道,“這次劫船的事兒跟他們也脫不了干係。”
程水若點點頭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既然人上門來了,想必是有好事的。早就聽說了胡家人精明異常,這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們找上門來了,見一見總是無妨。”
打發了紫鵑前面去請客人,程水若換了身衣裳纔到客廳去見客。
這位胡少夫人程水若是見過的,不過她跟着茶夫人混,到了哪家的茶會上都被劃分到了小妾的那一桌,即便是有交集,也不過是見過面,點點頭,不過,程水若對三大巨頭之一的馬家人也是留意了的,見到人也不覺得陌生。
說來這胡家少夫人也不過十七八歲,標準的海邊兒人的長相,皮膚略微顯得黝黑一些,有些粗糙,身材卻是較小,不過卻是秉承了胡家人在外一向低調的作風,別人家都是在外穿好衣裳顯擺,胡家人卻是在家裡才穿亮麗的衣裳,在外面卻是樸素的緊。
一身藍色的素小襖,素色的長裙,身上零零落落的帶了三五件首飾,別人瞧着太素了些,在程水若看來卻是剛剛好,恰好的突出了**的優點,而不是讓身上的衣裳首飾搶去了人的光彩。
**見到程水若互相寒暄了幾句,客套過後,落了坐便笑道,“程姑娘一定尋思着,我跟胡家人也不熟呀!怎麼這人便這麼巴巴的跑上門來了?我也不與姑娘繞圈子,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個我來,便是想與姑娘做點兒生意,順帶麼,也結交一個貌美如花的朋友。瞧見你這打扮,雖然簡單,卻是透露出一股爽利勁兒來,這衣服的式樣,我還從來沒見到過呢,穿成這樣,想必做活走路都要輕生許多。”
做生意的人麼,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程水若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與人結怨的人,別人笑臉相迎,她的心便先軟了三分,瞧見胡家少夫人如此,雖然叨咕着禮下於人必有求於人,依舊是高高興興的笑着道,
“少夫人過講了,這衣裳若是是自個兒改着玩的,少夫人若是喜歡,我改日讓丫頭們做兩套送過去便是。”
胡家少夫人聞言一臉驚喜的道,“這怎麼好意思?程姑娘真是太客氣了。好在我今天也帶了些小禮物來,不成敬意,就望程姑娘不要嫌棄了。”說着扭過頭去讓人將東西帶上來。
說是小禮物,卻也不輕,有一套珊瑚做的首飾,程水若雖然分不出好壞來,卻是瞧見那珊瑚色澤分明而鮮豔,做出來的首飾手工精緻,美輪美奐的就像工藝品,拿到手上便讓人愛不釋手。
心頭越發的明鏡似的,知道眼前的人必然是有所求而來了,程水若將首飾讓紫鵑收了下去,笑笑道,“收了少夫人如此貴重的東西,小女子多謝少夫人的厚誼了。不知少夫人所說的生意是什麼生意?據小女子所知,胡家在這廣州府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怎麼瞧得上我這小門小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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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所知,豫州城下來了三十多艘貨船,”胡家少夫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笑吟吟的道,“這可全是姑娘能做的主的,像廣州城的地面兒上,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多貨的貴人可不多,若是程姑娘這手筆還算小的話,我還真不知道什麼能稱得上大了。程姑娘是如今和沈大老闆合作着,所以瞧不上咱們這小門小戶的人家了吧?”
胡家少夫人說這話的時候微噌,若是換了個男人來說這話,不免顯得有些陰陽怪氣的,從她口中說出來,便像是個少女在撒嬌一般,卻是怎麼都讓人厭惡不起來,程水若不由得苦笑道,“少夫人這話說的,那貨都丟了,看的上看不上什麼的都是浮雲,少夫人讓我一時半會兒的怎麼說的清?”
心頭不由得暗自嘀咕,這胡家人不會是來跟沈誠搶生意的吧?若是這樣,他們怕是就要打錯算盤了,這一份兒的利潤程水若可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自己沒船的情況下給沈誠分一份兒她都肉疼不已了,何況將貨教給其他的人?
胡家少夫人聞言卻是笑笑道,“程姑娘開玩笑了,我哪兒能跟沈大老闆搶生意?”
程水若挑挑眉,那她是什麼意思?那胡家少夫人頓了頓又道,“如今這廣州城裡亂糟糟的,什麼牛鬼蛇神都跑出來了,沈大老闆是個眼光長遠的,撇開了這一畝三分地兒,轉戰其他地方,實在是英明之舉,要讓咱們老胡家這麼壯士斷腕,着實是做不出來的。”
程水若唔了一聲,沈誠做什麼,她是不太清楚的,畢竟沈誠也沒必要跟她說的明白,如今聽胡家少夫人說來,卻是另有深意的樣子,程水若尋思了一下,就有些悟了,笑着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潤喉,“夫人的意思,小女子駑鈍,不太明白。”
胡家少夫人道,“沈大老闆這是要到其他地方發財了吧?咱們胡家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今天來,一則麼,是來給沈大老闆送份兒厚禮,二則麼,我聽說沈大老闆如今將手上的現銀都換做了造船的東西了,若是沈大老闆手上週轉不夠,咱們胡家也是可以伸把手的。”
果然商人的鼻子纔是最靈的,程水若倒是聽明白了,沈誠的動作太大,讓有心人瞧出端倪來了,而這會兒要找沈誠不容易,所以這胡家人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她的頭上,還別說,這還真是找對人了,要知道出遠洋的事兒便是她跟沈誠提出來的。
在程水若看來,她倒是不介意多個人來分擔風險,畢竟茫茫大海,若是去探路的人迷失了方向,便是肉包子打狗,她從來沒想過沈誠爲何會有這樣大的決心,如今回想起來,怕是沈誠這樣的人整日面對茫茫的大海,便是那極少的想過大海另一端是什麼地方的人了。
財帛雖讓人心動,可心中的夢想卻是更催人。
礙於先前兩個人的約定,程水若自然不能答應胡家的提議,唯有笑笑道,“沈大老闆的事兒又怎麼會跟我這個小女子說?何況,我跟沈大老闆並不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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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胡家少夫人卻是不會相信的,廣州城如今誰不知道程水若救了沈誠的女人?若說關係不夠鐵,何必親身涉險?
不過沈誠將她拋下就顯得有些不地道了,衆人也對程水若沒多大的興趣就是了,畢竟如今沈誠就觸手可及,這邊兒雖然流行些禍及妻兒的買賣,但程水若卻還是不夠格!
當然,最終的功勞也得歸功於沈誠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即便是拿他的兄弟來威脅,他也會笑笑道,“你殺我一個人,我必然要讓你付出十倍的代價!”
實際上,他也是這麼做的。因此,大家都覺得程水若對於沈誠的影響力還不夠大,沒必要拿她來威脅沈誠。
胡家少夫人聞言笑笑道,“無妨,程姑娘若是有機會便替我帶一句話好了。日後程姑娘的貨物在廣州城,別的不敢保證,在我胡家的地盤上,卻是定然保證姑娘貨物的安全的。這筆買賣可成?”
程水若聞言笑道,“帶句話便能換來這樣的便利,天下間可沒有再容易的事兒了。我若是不答應,那便是傻子,少夫人瞧着我像是傻子麼?”
胡家少夫人笑,“自然不是。”
程水若道,“不知少夫人要讓小女子帶什麼話?”
胡家少夫人道,“你的貨在尹家的碼頭,估計明天分贓就畢了,後天便會起航去倭國。”
胡家人是參合了這事兒的,程水若聞言笑了起來,有幾分想探探胡家底的想法,“我聽說胡家也有參合進來,這般快的出爾反爾,沈大老闆未必會喜歡這樣的合作對象。”
胡家少夫人笑道,“胡家人也是被人哄騙了進來的,所以纔打算上門賠禮。”
“東西是你們搬走的,若是胡家人拿着東西上門來,興許還更有說服力一些。”程水若道,有些想看胡家人到底有多想參合進這件事裡了。
卻是不想透了自己的底細,胡家少夫人挑眉問道,“這事兒,程姑娘做的主?”
程水若一愣,道,“我的貨卻是我做的主的,這赤手空拳的,我怕是沒辦法從尹家人手上將東西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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