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劉夫人傳達的話與程水若的不太清楚。!實際上是劉夫人也弄不太明白程水若的重點,楚懷沙聞言皺眉道,“官府出面是不行的,與民爭利的事兒不能做,怕是要落人話柄。說來這事兒其實是與海外交易,海外的需求那麼大,咱們不做別人也未必有那個實力,如今就是要看看到底誰來做這個主事人比較合適。”

程水若不語,她這個主意其實也就是根據現代改革開放的一些法子得來的,對於豫州城的情況怕是劉師爺更熟悉,她在這種事情上自然插不上話。

只見劉師爺捋了捋鬍鬚道,“本地的富戶倒是能勸說的一兩家同意,其他的人怕是未必肯從,有些人是有錢也不肯賺的,想要說服他們怕是很困難,我瞧着,是不是能現試着做一次,等到事成了,才能說服更多的人同意。”

楚懷沙也知道這事兒有難度,如今有許多的人是爲了反對他而反對,這種事兒若是被那些人知道了去。只會胎死腹中,問題遠遠沒有程水若所料想的那般簡單,有些矛盾是不能調和的。

但是,若是按照劉師爺所說的那樣,小打小鬧的來做,是可以降低危險,只要事情一成,又哪兒能瞞得過其他眼明手快的?

到時候他們自己聯合起來了,官府想分一杯羹則是大大的不可能,何況,楚懷沙如今需要的是立竿見影的成效,必須在明年二三月之前看見的成效。

楚懷沙聞言苦笑着問王師爺,“你覺得可能麼?”

王師爺呵呵笑了兩聲,知道是自己謹慎慣了,這會兒已是到了一博的時候,哪兒容得他小心謹慎的行事?

楚懷沙心頭將程水若的方案整理了一遍,“按照程姑娘的說法,此事的可行性極高,如今豫州物產不豐,貿易不發達,要想讓百姓過的好點兒,也只有咱們給他們找點兒活來幹了。其實官府的收入還在其次,只要是能讓百姓都有事幹,農閒的時候能有一份收入貼補家用,也就足夠了。也許,咱們不用插手,只讓黃夫人她們出手。便能解決這個問題,日後稅收自然而然的也能漲起來。唯一的麻煩便是怕日後這些人的收入比種田來的高,便會荒廢了農田,此事倒也不用太過擔心,若是種地的人少了,糧價自然會漲起來,如今程姑娘提的幾個建議都能提高種地的效率,想來是不用擔心太多的,若是太過,官府出面干涉也能解決這個問題。”

一番話,讓程水若越發的對楚懷沙刮目相看,看起來簡單,卻是對市場自我調控和政府調控兩種經濟手段都有一定的認識,事實證明,將兩種手段結合起來,是非常有效的,這位狀元郎果然是有真才實學的。

“那官府的窟窿又該怎麼辦?”劉師爺問出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目前官府缺的就是銀子,要修河道,要安置災後的民衆,還有上一任留下來的大窟窿。周延已經被抄了家,想追查也沒處查去,楚懷沙跟皇帝提了賑災銀子被截留的問題,皇帝的回答很有意思,問他,即便上面的人不截留,那些銀子夠不夠用?

這就是在耍賴皮了,讓楚懷沙自己去找銀子去,他如何能不明白。

不過,楚懷沙如今和豫州城的百姓的敵對狀況相當的不容樂觀,那些富戶別說幫他,不給他使絆子已經是很給皇帝面子了,實際上,很多人是不給皇帝面子的。

因此,對於那個窟窿,楚懷沙也沒辦法,唯有嘆息道,“走一步算一步,從一開始的毫無頭緒到現在,咱們不也想出法子來了麼?實在不行,我就一家家的上門化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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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水若覺得這個法子就可以一併將楚懷沙的經濟問題解決掉,聞言笑着道,“何必那麼麻煩?山不來就我,就不許我去就山了?本地的富戶不願意賺錢,其他地方的人就都不樂意了麼?不過,依照楚大人與本地富戶的關係,最好事前還是與他們打個招呼,不管他們領情不領情,總是不能將關係再弄的更惡劣不是?自然。這是萬不得已才行的事。”

“其實還有個更簡單的辦法,官府若是想置身事外,大可找個有名望的代言人便是了。成立商業協會,讓本地富戶出錢,背後卻是由官府支持,明面上放一個人,官府該收的銀子一樣要收。”

“即便那些人事後發現是官府在背後操縱,也必然會因爲利益糾葛而不得不讓步,其中有些人,棄了便棄了,絕大多數的人卻是被楚大人綁上了同一條船,要怎麼拿捏他們,還不是楚大人一句話的事兒?”

“楚大人也別說官府不要這錢,想想,官府不要,必然是那些富戶得了去,能於百姓有什麼好處?還不如官府拿了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這法子雖然不堪了些,卻是有三個好處,一則填補官府的窟窿,二則緩和大人和地方的關係,三則則是楚大人最盼望的事兒,於民生有利。”

說到此處,程水若覺得自己已經黔驢技窮。好在楚懷沙也是頗爲意動,當下謝過了程水若,領着王師爺走了。

楚懷沙一回去,便開始了一系列的行動,先是召集了寥寥幾個支持他的官員,商議之後,便有條不紊的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了起來。

先是一一的去拜訪本地的富戶,一個一個的去化緣,希望他們支持本地的修葺河道一事,姿態放的極低,可謂是聲淚俱下。放才求得了被水患導致有切膚之痛的本地富戶拿出了些許銀子來進行河道的維護工作。

經歷了此事,楚懷沙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是極爲低調,但凡跟地方上有什麼爭端,便遠遠的避開了去。

下方的官員見楚懷沙已經開始夾起尾巴做人,自以爲像楚懷沙這樣的人走到這一步也不容易,既然服了軟,便不會再找他們麻煩,他們在下面做事,上面有這麼一個傢伙背黑鍋也不錯,若是換了個上司來,肯定沒這麼好相與。

隨即,豫州城便開始流傳起了一個傳說,有人從海外歸來,那是個本地的破落戶,離家已經有三五年了,如今是衣錦還鄉,在城外買了大片的土地來作爲族田,又修葺了祖屋,用的料盡數是好材料,這樣還不算,那人還帶回來了許多新奇的玩意兒,但凡是本地的富戶有權勢的人家,都以得一個稀罕玩意兒爲榮。

聽的那衣錦還鄉的傢伙說,海外那是遍地的金山銀山,所謂人傻錢多,中土隨便的一塊瓷器,在那兒就能賣出天價來。

百姓中傳的繪聲繪色,富戶們卻不是傻子,知道那其中成分有多誇大,稍微有些見識些的並不乏在海邊做生意的親戚朋友,自然知道其中的水分,不過,誰也不能否認海上能賺錢!

他們並非不眼紅,甚至有辦法的都插了一手,只是,豫州深處內陸,雖然河道方便。卻是比起海邊的城市來說麻煩了許多,而且也不像其他的地方那般出產瓷器或者出產絲綢,大部分的人即便有些錢也沒辦法插手進去。

何況,海上的生意多半都是大富豪纔有錢做的,像他們這樣的小土豪,在本地算得上有錢,其實在全國,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個罷了,即便是做了海上生意的,那也就是稍稍的嚐了些甜頭,根本沒辦法做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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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預見,所有的人都心動了,所以,在黃家提出大傢伙成立個商業協會,一起出資,南下販貨出海的提議的時候沒有人覺得奇怪,反倒是人人都擠破頭想要擠進來。

這一日,黃老爺子在豫州城最大的酒樓裡,請來了豫州城頂尖的十六戶人家,共同商議此事。

人來的極齊,十六戶人家的當家人盡數一大早便到了,相互拱拱手,坐進了雅間內。

黃老爺子其實並不算當地的首富,不過,他的女婿一位是豫州的縣太爺,另一位則是本地十六戶人家裡的另一家,因此,身份最是尊貴,衆人都樂得以他爲尊。

對於能夠參加這樣的事,衆人都是看的極爲慎重的,對於這種往日裡想插手,卻是因爲自身實力不夠,而不能插手的事兒,顯然,大家都很在意,來的人幾乎都是當家的,即便當家的有事不能來,也是家中能說的上話,排位極高的。

等到衆人到齊了,黃老爺子也不廢話,便是直奔主題,“今天請大家來的事兒,大家必然心裡都有數了,想必諸位也是有些意動纔會給我黃某人一個面子,因此廢話不多說,我先請戴老闆與大傢伙說說,大家聽完了戴老闆的話以後有什麼問題再問。”

一個渾身上下穿金戴銀,明顯一身暴發戶氣息的胖子站起來,這胖子又黑又胖,皮膚很是粗糙,面容也不算多端正,咧嘴一笑,露出嘴裡的一顆大金牙,惹的衆人一陣厭惡,不過想他此人回來以後的大手筆,雖然有些瞧不起他,卻是耐着性子聽他說話。

那戴老闆朝衆人拱拱手,哈哈笑道,“哈哈!今天請大家來,其實就是想請大傢伙一起發財。在坐各位必然想問了,有發財的事兒,爲啥我老戴自個兒不自己做?偏偏要拉着大家一起?”

“我老戴是個實誠人,也不說什麼是一心想拉拔父老鄉親的狗屁話!想我當年離家的時候身無分文,在海上打滾,豁出了這一百多斤,經歷了這麼多年才能賺回這麼些銀子來,必是不容易的,想必大家都明白,自然若是有錢賺的事兒,能自個兒一個人賺,總是比分給別人好的!”

衆人聽到這裡都有些厭惡這姓戴的粗鄙,卻是心中有些認同他的話,賺錢的事兒誰想拉拔別人來着?除非看不上眼!這話粗鄙,卻是說的實誠。

“可事到如今,我接了筆大單子,自個兒是做不下來的!若是做成了這一筆,我老戴日後就再不是小打小鬧了,因此,我自然賣力!這錢,我給別人賺是賺,給家裡的父老鄉親賺,也是賺,便索性回來換個好名聲。我老戴吃肉,也得給鄉親們分杯湯不是?哈哈……”

衆人聽到這裡,都不由得皺眉,眼光一起投向黃老爺子,黃老爺子捋了捋鬍鬚,笑眯眯的回視衆人,“戴老闆這次回來一則是爲了祭祖、修葺祖宅,二則便是爲了尋些人手來燒瓷、做些刺繡什麼的,一應的東西都有張單子,大傢伙可以看看,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老朽心裡也好有個數。”

“另外,戴老闆還帶了些海外的東西回來,都在碼頭上的倉庫裡存着,大傢伙瞧瞧,有沒有感興趣的。今兒個請大家來,就是有兩個方案來與大家說說,若是大家有興趣合作,第一個法子是各自出資置辦貨物,咱們僱船或者乾脆買船出海;若是大傢伙覺得第一個法子風險太大,那便用第二個法子,第二個法子便是戴老闆付定金,大家接些活來開些作坊,按時按量按照要求交工,收到貨便付錢,不過,利潤自然沒有出海來的高,大傢伙商量商量吧,有什麼問題不妨問問戴老闆,我便不多說了。若是不樂意參加的,這會兒就可以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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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聞言相互對視一眼,本來來之前還有些懷疑其中的貓膩,會不會是騙子什麼的,這會兒疑慮卻是去了大半,相互間不由得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謹慎些的琢磨着是不是要先接接活來做,收到錢了再說,而大膽點兒的,則是覺得賺錢要趁早,等別人嚐到甜頭了,怕就沒他們什麼事兒了,豫州城並非只有他們十六家,外面還有許許多多的傢伙等着補缺呢!

光是作坊那能賺多少錢?既然有黃家老頭子作保,合該問題不會很大的。

便有人笑着問道,“黃老爺子,你打算怎麼做?咱們若是出錢,又該怎麼個出法?這商業協會又是怎麼個說法?這些事兒您可都沒說,這讓咱們怎麼做決定啊?”

衆人這會兒纔想起黃老爺子一開始的話,頓時恍然大悟,紛紛問道,“是啊,黃老爺子,您得說說這事兒,說了咱們才能衡量的清楚不是?”

黃老爺子點點頭,笑着道,“其實商業協會這事兒也簡單,不過就是出多少銀子,佔多少紅利的事兒罷了,出的多的,風險大,畢竟海上的風險可不小。出的少的,風險小,卻是利潤也要薄些,至於我麼,是信得過黃老弟的,先拿一萬兩出來試試水好了,多了我黃家也出不起。”

“這一次,戴老闆一共要置辦十萬兩銀子的貨物,他自個兒出兩萬兩,餘下的,諸位要是隻出一百兩銀子,咱們只要錢不夠,也是要收的。再少則是不必了,咱們又不是討飯的,少了一百兩,拿出來不是讓人笑話麼?”

衆人聞言心頭的算盤便開始打了,十萬兩的總額,黃老爺子和這位戴老闆就佔據了十分之三,他們一百兩都肯收,七萬兩拆開了來,也不過就七百個一百兩,在豫州城要找到出得起這一百兩的人家還能不容易?外面怕就不下幾十個拽着上千兩銀子的人候着呢。

人的心理就這麼奇怪,本來是要他們拿錢出來的事兒,合該擔心着被騙吧,偏偏發現給錢其實也要輪身份地位的,所以黃老爺子纔是一臉的淡然,一副愛給不給的樣子,感情人家不差那麼點兒錢,十萬兩雖然多,可黃老爺子的身份,在豫州城振臂一呼,多的是人排着隊來加入這個商業協會,畢竟雖也不怕黃老爺子騙他們,他老人家既然做這個保,就絕不可能豁出這張老臉不要。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人人紛紛這個一萬,那個五千,竟然將錢湊的七七八八,到了這份兒上,黃老爺子卻是摸着鬍子笑道,“此事不急嘛!咱們拿銀子也不過就是爲了收貨,大家拿着這單子瞧瞧,若是能拿着貨來,也能少去了不少麻煩,品質由戴老闆來定,價格咱們自己來衡量一下,約定了以後纔好辦事,若是不夠的,自然還要尋些小戶來分工出去才行。衆位以爲如何?”

衆人方纔還在算計着怎麼去湊銀子出來,這會兒才發現,原來不用全部是現銀,貨物折價以後即可,頓時恍然大悟,紛紛要了黃老爺子的單子過來瞧,琢磨着自家能做些什麼。

這些人能爲一方排的上號的有錢人,家中自然都是有些實業的,將單子過了一遍,發現大多的東西都是能做的出來的,即便做不夠,也能尋到人家來幫忙,一個個的紛紛表示要負責其中一部分。

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多了,議價、討論品質,簽訂合約,又就着南下的事情將細節敲定,黃老爺子的名望讓衆人都頗有信心,待到衆人回到家中,便趁着秋收之後,有條不紊的開始進行一項項生產計劃。

因爲這一樁生意,豫州城就像是被投下了一顆巨石的平靜水面,突然之間掀起滔天的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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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城的浪潮再大,對程水若的影響也不大,不過是碼頭上的小飯館兒生意一如既往的好,雖然已有不少人學着她一般的開起了夫妻店,新盤下的那處倉庫被裝的滿滿的,通常是別家的貨物還沒挪走,便又有人來打聽預定。

家中的管事的家人也一個個的被接了來,用得上的人程水若便將他們留在家裡,暫時用不上的則是送到莊子上去,張揚的兄弟和父母都來了,程水若見他那兄弟也是個妥帖人,便讓張揚派了他事情做。

天氣漸漸的冷了下來,豫州城本來就靠北,秋糧一收,便冷的呼出一口氣都是白霧狀,一場雨,就能讓氣溫低的入了夜外面的水都凍成冰塊,其實,也不過是十月底的樣子。

這一天早上起來,程水若剛到花廳處理事情便瞧見何敏兒裹了一身厚實的衣裳要往外鑽,剛撩開門簾子,便是一股冷氣溢進來,刮的人臉上生疼,外面白晃晃的一片,竟然下雪了。

何敏兒搓搓手,跺腳道,“這鬼天氣,我最討厭下雪了!”說着還是往外衝,哪兒有討厭雪天的樣子?

程水若見狀連忙叫住她,這半個多月何敏兒天天都往外跑,她事兒多,加上也不是很想管何敏兒的事,因此並沒有過多的過問,只是今天下這麼大的雪這丫頭還往外跑,若是受了涼就不好了。

“你既討厭下雪,就不要出去了吧?”程水若笑道,“在家裡歇一天,我還沒見過下雪呢,咱們呆會兒叫上小環霽風幾個,一塊兒在院子裡堆雪人玩兒。”

本以爲何敏兒會很開心的,誰知道她聞言皺皺鼻子道,“堆雪人有什麼好玩的?凍死人了,搞不好還要生凍瘡。我不跟你說了,今天本就起遲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說着便往外跑。

程水若見她腳上穿的只是布鞋,在雪地裡一踩,怕是呆會兒腳就得成冰塊,連忙一把拉住她道,“着急什麼?吃過早飯了麼?什麼事非得這會兒趕去的?吃過了再走!”

說着也不管何敏兒同意不同意,拉着她便往花廳裡走,吩咐小丫頭去取早點過來,這麼冷的天,若是不吃早飯,呆會兒肯定是又冷又餓,指不定會餓出個好歹來。

何敏兒對程水若沒轍,她在人家裡白吃白喝的住着,自然要客隨主便,只是不知道程水若今天怎麼突然想起管她了,嘟着嘴被拉了進去,一邊道,

“我不餓。”

程水若橫了她一眼,突然想到這半個月何敏兒都是一大早出去,到了晚上才見人影,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問道,“你到底是去做什麼?你告訴我,若是不說,今天我可不會讓你走哦。”

何敏兒聞言便急了,跳腳道,“那怎麼行?姐姐,你不能這樣啊!我一定要去的!”

程水若聞言挑挑眉,“你先告訴我。”

何敏兒道,“告訴你也沒什麼啦,我早就想跟你說的,就是你沒空。我是要去衙門幫那些老太太乾活,她們年紀大了,楚大人也沒錢請人照顧她們,我便去幫幫忙了。”

“啊?”程水若很是驚訝的看了何敏兒一眼,她是什麼時候跟這事兒扯上關係的?“你怎麼會去那邊?”

何敏兒道,“我是那天路過的時候瞧見的啦,楚大人一邊忙着衙門的事兒,還要照顧那些老人,所以我就去幫幫忙了,姐姐,你不知道,楚大人現在也沒個人照顧,還要照顧那麼多老人,他自個兒到現在都沒件厚衣服穿,我給他的錢他都拿來給那些老人補身子了。”

程水若聞言默然,小環端着飯菜走進來,她便拉着何敏兒坐到桌邊,何敏兒見狀道,“姐姐,你要不讓我去,我便不吃飯!楚大人還沒的吃呢!”

程水若聞言挑挑眉笑道,“你不吃便算了,我可算節約了,呆會兒我吃完了自個兒去。”扭過頭吩咐小環道,“你去將家裡今年多做的幾件衣裳拿出來,呆會兒給楚大人送過去。”

何敏兒聞言一驚,隨即抱着飯碗便開始狼吞虎嚥起來,被燙了一下也不在意,程水若笑着搖搖頭,又對小環道,“上次咱們做的那牛皮靴子你替我翻出來一下,穿着布鞋去了回來非的把腳給凍掉不可,讓張嬸兒她們抽空再幫忙做幾雙吧。”頓了頓,衝着滿臉傻笑的何敏兒道,“趕緊吃了換上鞋子,幫人也得先把自己照顧好了,你要是有個好歹,你爹孃非把我給活剝了不可!”

何敏兒脆生生的哎了一聲,三兩口將飯扒拉完,拿着小環拿來的鞋子換上了,程水若又將家裡的事兒吩咐了一遍,讓無事的衆人輪換着休息,這才帶着何敏兒往前方的衙門行去。

風很大,雪也下的很密,這一場風雪足以將今冬的害蟲都給凍死,豫州城一帶的河道修葺的非常謹慎,經歷了鮮血洗禮的人們更加的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沒有了水患與蟲患,看見這一場雪的人無不笑顏逐開,明年註定了會是一個豐年!

茫茫風雪中,衙門口一青衫上滿是補丁的書生身邊放着一桶水,呼出滿口的霧氣,笑着道,“好一場大雪啊!”除了那面色有些發青外,在一片雪白中衣袂飄飄,愜意無比,讓人豔羨其一身的風骨,更羨慕其竟然不畏寒的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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