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回到自家小院已經是夜色茫茫。WwW、qUanbEN、cOm家中只有白二候着,霽風擔心小環的安危自己跟了過去,因此,一進門程水若瞧見的便是白二擔憂的神色。

程水若只是讓他不用擔心就擺擺手讓他下去,周家暫時不會把小環怎麼樣,這她是有把握的。咬咬牙,忍下過去探望的想法,往廚房走去,昨天折騰了一天,今天又折騰了半晌,到這會兒都沒吃過飯,往日裡都有小環做飯,今天唯有自己動手了。

前腳踏進廚房,後面就有白管事說周家人來了,程水若心一沉將手洗乾淨,快步往外走去,說不擔心小環是假的,周家將人拿了去,爲的是什麼大家都清楚,不過是瞧着她心疼這個丫頭所以纔想拿着小環威脅她罷了。

如今人在她一回家就上了門來,讓她不由得擔心小環到底如何了。

一出門便將院子裡的情形瞧的清清楚楚。並非程水若騷包的在院子裡點滿了燈籠,而是周家人打了十多個燈籠過來。

院子裡捆了三四個僕婦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告饒,旁邊一人身邊站了兩個管事,聽着不順耳便是一腳踹過去,叫她們消停點兒。

周夫人由兩個丫頭攙扶着,穿着正式的大衣裳,面容肅穆的站在那兒,瞧見程水若走出來,卻是沒了先前那般的親近,只是點了點頭道,

“程姑娘,我來向你賠罪了。”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幾個僕婦,“這幾個便是傷了小環姑娘的人,人我帶來了,任由你處置!至於先前的失禮之處,我便在這兒正式向你賠罪。”

程水若聞言呼吸一滯,難道小環?

幾乎咬牙切齒的道,“不用了,周夫人何必向我一個民女道歉?把我的丫頭送回來就行了!”

“程水若!”周夫人喝道,卻被身邊的丫頭給拉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程水若可以清晰的看見她臉已經扭曲,卻是強忍住怒意,壓低了聲音道,“我是真心實意的來向你道歉的,若是程姑娘不能原諒。我便不走了。”

程水若聽她絕口不提小環,心中一涼,腦子裡則猶如炸雷在耳邊響過,轟轟的一片,差點就有些站不穩,勉強的扶住了身邊的一根柱子,悽然冷笑了一聲,瞥了周夫人身邊那丫頭一眼,緩緩的道,“這是你家的院子?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周夫人一口氣噎在喉間,臉色越發的難看,手指尖緊緊的拽在手心,幾乎要掐出血來,身邊那丫頭拉她的力氣也用的很大,程水若清晰的瞧見在她說完話那一刻,那丫頭的手就緊了緊,否則,程水若很懷疑周夫人能不能強壓下胸口的那口氣。

這次說話的是周夫人身邊的丫頭,“程姑娘,先前得罪了您。是我們的不對,如今我家夫人已是親自領了人上門來賠禮,程姑娘便是連這點兒情面也不給麼?在外行走,總是要留一線,日後方纔好相見的!”

若是他們一開始就領了人上門來賠禮,程水若也許還會就這麼算了,畢竟人在這個世上生活,總是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可今日,她們竟然趁着她不在,將小環強搶了去,這會兒上門來賠禮,也不知道是打的先禮後兵的念頭還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這口氣,程水若是忍不下的,一開始周夫人便處處想要強迫她,以爲她一個無所依靠的民女只能任由她們擺佈,如今害死了小環,隨便押幾個僕婦過來就想一筆勾銷麼?

銀牙碎咬,程水若恨不得立即就讓白管事幾個上去將眼前這周夫人給活剝了,僅剩的理智卻是提醒着她,這麼做,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白家恐怕都要被她連累!

“滾出去!”指着大門方向,程水若呵斥道,她無法容忍這幾個人再在她面前晃悠,誰也不知道下一刻她會做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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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聞言也惱了,她何嘗被人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呵斥過?不顧身邊丫頭的阻攔,指着程水若的鼻子道。“程水若,你真以爲你是個人物了?不過是個從ji院裡走出來的ji女罷了,還以爲自己身份多高貴麼?”

她說話的時候,她身邊那丫頭忙不迭的道,“夫人!你忘了那個人是怎麼說的了?”

周夫人一把揮開身邊丫頭的手,“這京城,別說她,就算駙馬爺親自來了,也要給我家老爺幾分薄面,她一個ji女,憑什麼對我呼來喝去?如今咱們也不用求着她了,還怕什麼?收拾她,用不着我動一根小指頭!”

兩個人的對話又急又快,中間還有重複的部分,程水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兩人在說什麼。

正要說話,院子外卻是傳來一陣大笑聲,

“哈哈……堂堂尚書夫人,便是這般的氣度啊!”

一箇中年瘦削的男子被人攙扶着慢慢的走進來,一邊走,一邊還在喘息,輕微的咳嗽着。

這個人像是長期的營養不良,又不見陽光,面色有些慘白。步伐也很是不穩,幾乎是完全依靠在身邊那兩個人身上才挪動腳步的。

這個中年男子在程水若看來很是陌生,在周夫人眼中卻是很是熟悉,這個不是她才從牢獄之中接出來的方竹黃還會是誰?

“方大夫!”周夫人失聲道。

“方大夫?”程水若挑眉,她卻是認不出這是方家哪一位,那天在牢裡光線昏暗,她又只顧着跟大夫人說話,其他的人根本沒看清楚。

方竹黃走到程水若身邊,擡頭瞧着周夫人道,“周夫人,這是我家老五的媳婦兒。你不識得麼?怎的口口聲聲的說她是ji女?這話可是在打我方家的臉吶!”

頓了頓又道,“我聽說她之前救了你家媳婦和孫子孫女兒的性命,怎麼?在你周家救不了人要被人趕要被人罵,救好了人,還追上門來了?這是欺負我方家無人麼?”

“方大夫,這女人不是已經被你們趕出家門了麼?怎麼又變成了你方家人了?”周夫人問道,“若是你方家人,她又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方竹黃一揮手,“你大可將她送進大牢!連帶我這個糟老頭子一塊送回去。”

周夫人有一剎那的恍然,心中先前的許多疑問都得到了答案,只是輕蔑了看了程水若一眼,低笑起來,“原來是你們方家劃了個圈子給我家老爺鑽吶!”

程水若正要否認,卻是聽見方竹黃冷哼一聲道,“是有如何?老頭子可沒要你們來大牢裡將我拉出來。”頓了頓又道,“不論如何,你家老太太的病我治不了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程水若已是瞧出方竹黃處處在迴護她,她卻是不樂意見到方家的事兒就這麼半途而廢,何況這會兒跟方家扯上關係可不是什麼好事兒,連忙大聲道,“我與方家沒半點兒干係!方大夫,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與這位周夫人是不死不休的血仇,方家沒必要摻合進來。”

說罷又轉過頭去望着周夫人,“既然你不怕我身後的人,也不擔心你家老夫人沒人治病,就滾吧,我這院子不歡迎你!”

方竹黃聞言若有所思的望着程水若,周夫人也是瞧了程水若一眼,程水若冷笑道,“莫非害死了我的丫頭,你還想將我斬草除根?”

“誰害死你的丫頭了?”周夫人喝道,“不要血口噴人!”

程水若一愣,問道,“那小環呢?”隨即意識到有些事情,她好像是搞錯了……

周家已經請到了方家人。那麼,拿小環要挾她的事情已經沒有必要,說實話,若是他們真害死了小環,依照她先前對他們的態度,這個仇恐怕就沒那麼容易解開,大家都該看的很清楚的,也就是說,周夫人即便上門來道歉,也應該找個和事老,而不是就這麼着綁了人登門。

她這麼做的唯一原因,唯一的可能那就是,駙馬爺讓人去給她打招呼了,而她先前也是做好了準備,所以纔會跟她前後腳的到家,如此說來,好像,周家道歉的誠意還是夠的?

而先前的一切都只是個誤會?

周夫人身邊那丫頭也明白了,程水若是誤會小環死了,還想以勢壓她,興許是不要她報仇,興許是還想她伸手幫忙,因此纔會那麼憤怒,連忙道,“小環姑娘就在我家老太太院子裡歇着呢。方大夫也是去瞧過的,親自說了沒事了。”

“小環姑娘已是沒有大礙了,只要在牀上休息月餘即可。”方竹黃道,程水若呼出了一口氣,方纔她只以爲小環已經死了,若非還有一絲理智在,險些就讓白管事兩個開殺戒了,還好她那一份婦人之仁,這纔沒有造成不必要的結果。

如今結解開了來,程水若倒是沒那麼憤慨了,不過面子還是拉不下來的,事實上,除了周夫人來賠罪的過程中,她還沒做錯過什麼。

而周夫人也是被程水若懸在那兒,她該做的都做了,至少是依照她的身份,不可能做的更好,之前的事兒是程水若誤會了,這會兒斷然沒有她道歉的道理,因此,也是端着架子。

方竹黃見狀知道兩人都需要給臺階下,他迴護程水若不需要理由,甚至可以搭上方家人,那是因爲程水若爲他們做了不少事,此刻,若是僅僅因爲一個誤會就將事情推向不可挽回的邊緣,那是他不能容忍的。

“小環既然沒事,斷然沒有在別人家裡養着的道理。”方竹黃緩緩的道,“還請周夫人將人送回來,咱們方家雖然沒落了,幾個服侍人的丫頭還是找得到的。周夫人的下人毛手毛腳的傷了人,咱們也不方便替周夫人管理家事兒,這事兒該怎麼處理還該周夫人給個說法。其實,這些都是小事兒!”

“可是!我這兒媳婦脾氣雖然壞了些,品行卻還算端正,否則也不會巴巴的跑到府上幫忙,如今卻是這個局面,周夫人後來的所作所爲讓人情何以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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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還是老的辣,程水若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兒,若是她自己,在那種情況下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反正她是不能拉下臉來的,畢竟周家不對在先,興許會結下仇怨也說不準。

有一個方竹黃在,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三言兩語之後,雙方就達成了默契,雖然程水若沒聽出來到底達成了什麼默契,卻是知道那位周夫人吃了個大虧,而且是啞巴虧。

周夫人先行離開,小環還是等養好了病再送回來,方二爺與程水若捧了杯茶水在客廳裡坐着。

“二爺爲何口口聲聲的說我是你家媳婦?這事兒以後還是休要提了。”程水若淡淡的表達自己的不滿,方家雖然是迴護她,可是,這對她的名譽損害是很大的。

方竹黃聞言挑了挑眉,頗有興致的看了程水若一眼,隨即將茶杯放在桌上,用手指在桌上輕輕點了點,“你在外面的事,我也聽說了些。有膽色,有能耐,甚至還有一身的好醫術。”

說到這裡,方竹黃頓了頓,瞧着程水若,臉帶笑意,只是眼神中有些程水若看不懂的東西,她不以爲方竹黃是來誇她的,至少,這會兒方竹黃的口氣不像是在誇她,反而是有所指。

程水若抿了抿嘴,“二爺有什麼話要說便直說吧。”

方竹黃聞言笑了笑,“這話怕是你不愛聽,不過,既然咱們已是走到了這一步,不管你愛聽不愛聽,我總是要說上一句。”

“你自從離開京城,便是步步驚心,處處都是絕地,每一件事稍有差池今日便見不到我了。你可有想過爲什麼?”

程水若想翻白眼,她願意這樣麼?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何止是離開京城之後,就算在京城裡的時候,她也是憋屈加委屈加朝不保夕,這會兒不剛剛好起來麼?

方竹黃並沒有等程水若的回答,笑着繼續道,“你是個自立自強的好姑娘,我承認先前看錯你了。不過,也許不是我看錯了,而是你變了。要知道,先前你可沒這麼能闖禍!”

程水若聞言摸摸鼻子,這是誇她還是損她?

方竹黃接着道,“往日的你,若是離開京城,我必不會擔心,一則,往**可不算討喜,二則,往日裡,你可不會幹那麼多傻事兒!”

程水若,“……您還是直說吧!到底是爲什麼?”

“因爲,你所做的事兒都不能容於這個世道!”方竹黃道,“一個孤身女子在這世間行走實在是困難了些,加上你的相貌,恐怕煩惱絕不止目前你遭遇的事情,先前因爲亂糟糟的,所以還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可你想過沒有,即便你的名望再高,你能避免位高權重者對你的覬覦麼?”

“怕是名頭越大,麻煩越多吧?”

一番話,問的程水若默然,她並非不知道這些,只是一直沒想過罷了,一直覺得憑藉自己的努力可以得到想要的生活,可是,這個時代卻是女子比牛馬不如的,她的奮鬥最終真的能贏得自己需要的東西麼?

她不願意依附別人,任何的人,偏偏,這時代的女人都不是人,是無主的物品,就像是長在山澗的野花,人人都可以採摘的。

可是,她若不奮鬥,連這個夢想都沒有的話,難道要向這個世道妥協?

不!

我命由我不由天!

即便是命,她也要將它逆轉!

程水若並沒有將這話說出來,信念是放在心中慢慢實現的,而不是發誓許願,說出來這會兒興許只能圖添笑話。

方竹黃看見程水若微微變色的臉,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低低的道,“其實,並非沒有辦法。”

程水若聞言眼睛一亮,望着方竹黃,她必然沒有這個時代的土著瞭解這個時代的,他說有辦法,她爲何不聽一聽?

“你是我方家擡進門的媳婦兒,我是承認你的,方家人人都是承認你的!只要你願意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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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水若一愣,隨即微微的失望,這跟依附別人有什麼區別?方家人能以正常的眼光看待她嗎?

當日的白家何嘗不是一樣的打算?

搖搖頭,程水若笑道,“我這次來,只是爲了報大夫人的恩情,沒有大夫人,我活不到今天。”

方竹黃挑眉,“你以爲方家是因爲你救了我們才願意接納你的?”頓了頓,笑,“若是你還是往日的秉性,我方家即便是滅族,也不樂意跟你有半分牽扯。何況,正如你說的,方家不欠你的,我們單單是覺得你醫術不錯,心底不錯,所以想幫你一把而已。方家的事到現在已是沒多大的懸念了,皇上已是答應了太后放了我們,不過,要等過了這幾天了。”

程水若聞言低聲道,“其實,我並不會醫。”

方竹黃毫不介意的擺擺手,“你不是還有些家人要治病,所以四處尋求醫書麼?嫁入我方家,可習得我方家的醫術。”

這算是誘惑麼?

程水若總覺得方竹黃說這些話的時候像是在給她畫大餡兒餅,莫非方家也覬覦她身上的東西?可是,這麼做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吧?

程水若咬咬牙,決定還是拒絕他們,太大的餡兒餅總是給人一種不真切的感覺,她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即便方家人的品行記錄一向良好,“我此生不做妾!也絕不容忍自家丈夫納妾!”

方竹黃理所當然的道,“我方家人,你可看見任何一個有妾室了?你進門,自然就是正正經經的正室!”

程水若一愣,想想之前發生的事就覺得好笑,小紅千方百計的混了個妾當,偏偏一天沒當成就成了冤死鬼,而她,根本不樂意,方家卻是派人來跟她商量,看來果然人還是要增加自己的價值,只有有價值了,才能讓別人看的起,誰說她程水若混不出一片天的?

只是,這個餡兒餅越發的大了,大的程水若忍不住將之戳破,“二爺這話說的有些過頭了吧?我只是一個ji女而已!方家迎我進門,怕是會成了京城大笑話!別說別人笑話,便是連我自己也不會相信,誰家會娶個ji女當正室的?”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即便是到了現代,那些ji女還不是隱姓埋名的回家去嫁人,誰也不會大聲嚷嚷着娶個名ji回家,那會被戳脊梁骨戳到死的。

方竹黃聞言呵呵的笑了,低聲道,“當日白芨娶你進門,家中反對便是爲的他只是納妾,若是他正經擡你進門做正室,絕不會有人說半句話。這是祖訓,誰也違背不得的!如今我來勸你,便是覺得在此事上方家虧欠了你,若非白芨,也許你還能有個不錯的歸宿,可如今走到這一步,你舉步維艱,我方家人自然該負起責任來。”

責任?當初方白芨應該也是爲了這個纔會提出那樣的要求吧?她當時覺得他莫名其妙,卻是沒有考慮過他作爲一個男人的心理,說起來,他應該是個不錯的男人。

程水若突然一陣恍然,這麼說,倒是說的通了,想了想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別人要圖謀的,方家人不清楚,方白芨卻是瞭解的很,也就釋然了,輕輕的搖了搖頭笑道,“不用了,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你們不必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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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小環便被送了過來,隨即便有一些方家的舊僕過來幫忙,其中竟然還有小梅一家。

京城裡的風雨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格外的劇烈,一番明爭暗鬥,甚至是兵戎相見,皇帝總算是控制下來了京城的局勢。

不管外面的風雨有多大,在這一方小院卻是極爲平靜的。

而方家人,也從牢裡被放了出來,歸還了祖宅,被查封的鋪面也收了回來,方家的許多舊僕紛紛回頭來投靠,離開的大夫但凡沒有長約在身的也回來了,只是,方家卻是沒有時間去處理這太多太紛亂的事情,因爲方家大老爺去了。

不過短短的月餘時間,方家便辦了兩場喪事,只叫人不由得唏噓,回首往事歷歷在目,就彷彿還在昨日。

這時候,雖然外面沒有什麼大的危險,程水若卻是還沒有離開京城,只因爲小環的腦震盪實在太厲害,她只等傷口一好,便想要起牀,誰知道一起來便吐的昏天黑地的,嚇的程水若一直將她困在牀上。

而方家辦喪事的消息傳來,程水若措手不及之餘,卻是有些糾結,這去還是不去,是個很大的問題。

若是去吧,她的身份貌似有點兒尷尬,若是不去吧,情份卻是夠了的,跟方家必定還要繼續交往下去,如今的方家雖然比不得當年,卻依舊是座大靠山,不去的話實在太過失禮,而去了的話,她怕自己尷尬,方家也尷尬。

尋思了許久,程水若才勉強決定等遲一些,差不多天快黑的時候,客人走的差不多了,這樣她去也不會太顯眼。

換了身素淨的衣裳,只領着小梅和白管事程水若走出了門。

這京城的街道長成什麼模樣程水若還真不太清楚,只是約莫知道怎麼從自己的小院兒走出城去,至於怎麼去方家,則是一頭霧水,好在有小梅帶路,不過兩柱香功夫便到了。

遠遠的就可以瞧見方家門口四處撒滿了紙錢,門上四處掛着白色的紙條,燈籠也換成了白色的,正門站着兩個披麻戴孝的兩個管事,只一眼,就讓人感受到無比的淒涼。

這會兒已是沒有多少來客,門口冷冷清清的,當那兩個管事瞧見小梅的時候明顯愣了愣,程水若是他們不熟悉的,也不知道該如何稟報,小梅連忙道,“這位是程姑娘。”

兩位管事點了點頭,想起了什麼,忙引着程水若進去。

奉上禮物,再依着禮節上香,靈堂裡跪着還禮的幾個青年男女都是程水若不認識的,本尋思着上了香便藉口天色晚了走人,卻沒想到已有管事通知了大夫人過來。

大夫人的眼哭的早已經紅腫了,神情恍惚,也不知多少時候沒睡覺,幾個跪在地上的青年男女見狀便跳起來叫道,“娘,您怎麼出來了?趕緊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們呢!”

大夫人搖了搖頭,拉着程水若的手道,“程姑娘,進去坐坐,我有些要緊話要與你說!”說着,身影卻是一晃,身子便軟軟的往地上倒去,程水若連忙伸手扶住她。

廳裡一干人驚叫起來,紛紛撲了過來,接下來便是一陣忙亂。

程水若唯有坐在花廳裡等候,心中想的卻是,大夫人到底有什麼話要給她說?餘光卻是瞥見一個人走了進來,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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