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上了車, 摸出手機打給陳玲。
“幫我問問徐家老爺子北京軍工276廠承包的事。據說以前是做被服的。”
陳玲道：“你想承包啊？我公公一向不摻和這些事的。”
“不是我想承包，我專心做自己的生意還嫌人手不足呢。是有人要承包，叫我出2100萬佔股35%。我瞭解一下。”
“哦, 行, 我幫你問問吧。不過北京那邊的軍工廠, 他估計也不熟悉, 得再託人問。”
“嗯, 不急的。跟徐老爺子說一聲，麻煩他了。”
吃午飯的時候陳玲就提了這個事。
徐老爺子點點頭，“等會兒我打個電話問問。你表妹生意做這麼大, 確實是樹大招風了。”
徐海道：“就算以前對她不瞭解，但看了家樂福開業還能不知道開超市賺錢得很哪？
徐媽媽道：“多大的廠子啊, 要6000萬？”
徐海道：“就當她是肥羊嘛, 多半是讓她一個人出錢, 人家出關系。”
陳玲嘟囔道：“這做個生意也太不容易了吧。”
讓她嫁個高門，偏要找個沒背景的。
如果她嫁的是高門, 人家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負她麼？
吃過飯，徐媽媽替徐老爺子撥通了電話。這是她親兒媳婦這邊的姻親關係，還是可能互相幫助不光是打秋風的那種。她也比較上心！
徐老爺子通過戰友問了問，276廠的承包人基本是定了一位老首長的兒媳了。應該就是去找黎夏出錢合夥的人。
至於費用嘛，暫定的是100萬一年, 承包年限20年。條件是裡頭的300名士兵不能輕易裁撤。並且每年利潤要上百萬, 再上繳15%, 掛軍工企業的牌子在稅收上有優惠。
這個年利潤要是達不到, 就要換人！
這個數讓黎夏都氣樂了。20年的費用一共2000萬, 另外還要她100萬是作爲做生意的起步資金？
而且這2000萬的承包費用肯定不是一次性付清嘛。不然哪有中途換人的說法？
她還以爲芳姐說讓她經營是隨口提到的，看來是真打算讓她打工。
要是她不幹, 投進去的錢可能一分都拿不回來。乾的話，賺了錢人家還能分她點。
“替我謝謝你公公。回頭三四月間我再去拜望他老人家。”
陳玲道：“對，聽說你西安的門店開業了。那你什麼時候來我們軍區附近也開一家唄？我們買年貨不方便呢。”
“到時候我過來看看再說。”
黎夏和耿清歡約的時間推到了下午四點，時間差不多她就去了。
到的時候三點五十。她略坐了坐，耿清歡穿着舞蹈服，外頭披一件羽絨服走出來。
她就是在家，也有不少課程。這個時間段就是上舞蹈課的時間。
跳舞的女孩子儀態好、氣質佳。她這樣的家庭肯定是要從小培養的。
想想圓圓滾滾的菁菁，她要是穿上白天鵝的衣服，估計也是一個胖天鵝。
“黎夏姑姑，你等一等，我洗個澡換身衣服。”
“好！你的鋼琴我能用麼？”
“你隨意就好。”
耿清歡進浴室去了，黎夏坐到鋼琴凳上，打開了琴蓋。
很快，一曲《黃河大合唱》就從她指間流瀉而出。
晚她一步過來的常玥一聽，這是火氣很大啊！
耿瞻看看她，“你是事辦妥了？”
“嗯。”常玥點頭，“我沒想坑黎夏。對方早就盯上她了。”
“那不如干脆給你創造點價值？”
“是給X山人民，我也從中拿不到好處。而且只是爲了我，她纔不會去呢。當然，這個人情我肯定會記的，畢竟她幫我完成了任務。”
耿瞻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回正房去了。
黎夏來了之後來正房和他們夫妻打了個招呼，就過來找清歡了。彭志傑倒是留下和他在正房客廳說話，這會兒上洗手間去了。
常玥走進去，鼓掌，“彈得真好，是投入了真感情的！”
黎夏收回手，“廢話，人家把我算計得清清楚楚啊！20年的承包期，一年100萬的費用。直接要我掏2100萬出來入股。裡頭的士兵不能輕易裁撤，難免會有刺頭。如果年利潤達不到100萬，還要中途換人。我如果投了錢想拿回投資，那就只有賣力給人賺錢。一年利潤200萬以上，我纔剛剛拿回本錢而已。”
而芳姐什麼都不用管，一年能拿到百多萬。這件事還能給她臉上貼金。
就算是賠了，中途換人了，於她也沒有損失。而且，那2100萬她退麼？
這裡頭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
當然，人家本來就是仗勢欺人，還談什麼公平？
而且，黎夏當法人，萬一她真的盜賣國有資產，那黎夏就是現成背鍋人。
常玥道：“盜賣國有資產不至於。她賣了難道逃出國去？這可是要把她孃家、婆家都坑慘的事。而且那些機器也老化了。最值錢的該是土地纔是。所以，你是準備斷然拒絕？忒得罪人了，除非你不犯在她們手上。我跟你講，芳姐的能量大得很。我們這些人都不敢跟她對着幹。她孃家、婆家就不說了。關鍵她男人從政，很受上頭一些大佬看重的。三十二歲的正廳，聽說馬上要下去鍛鍊了。”
她想了想，“要不跟她談談，承包費用一年一年的付？”
黎夏挑眉，“她男人不會是去西南或者西北吧？不過，既然她男人這麼有前途，她這樣是不是目光有點短淺了？”
正廳，至少也是一個市長了，或者很快到□□。而且從北京下去，多半是到省會城市啊。
省會城市的一把手，通常是省委常委擔任的。
這確實是大官了。
“她和你，落到紙面上是正常的商務合作，又不會留下把柄。如果一切順利，20年後說不定還是一樁美談。”
耿清歡一身毛茸茸的家居服，披散着吹乾了大半的頭髮出來，邊走邊說。
黎夏道：“我肯定不會當法人，也不會直接經營的。”
耿清歡道：“那她可能要求你推薦一個得力的人選。應該說她一開始其實就不是要求你親自去經營，一年幾百萬如今能入得了你眼？但可以讓你給當顧問啊。至於讓你全部出承包的費用，這不奇怪。官商合作本來就是這一個規矩。她出人脈，你出錢！不然你還指望她出錢麼？你們的地位就是不對等的。她能親自出面見你，而不是讓那個穆曉楠代表她來。其實已經挺有誠意了。有些過了的就是要你一次性全拿出來，但這不是不能談的。漫天開價，坐地還錢。”
黎夏從來不敢小看耿清歡的。這樣家庭培養出來的孩子，你不能就當她是個14歲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如果能談成一年一付，建議我接受？”
耿清歡點頭，“對，你藉此確實是可以和京城權貴搭上線。不要輕易得罪這些人！這個表姑去談吧，是你把黎夏姑姑拖進渾水的。雖然說有你沒你，人家也會找上來。”
常玥點頭，“好，這點我去談。但我覺得應該先搞清楚她爲什麼要這麼一大筆錢。”
盤腿坐到墊子上的耿清歡點點頭，然後問黎夏，“你自己覺得呢？”
黎夏搖頭道：“我不想摻和那個被服廠的生意。”如果只是出資，二十年裡一年100萬佔35%的股份那還差不多。就當破財免災了！
而且，也要頭一年拿回投資的35%，纔有下一年的事嘛。
她不想耗費那個心力去摻和別的生意，有這功夫不如放在自己的生意上。
常玥道：“好，我先去打聽她最近是不是急需錢。如果是，可能不太好談。”
黎夏撇撇嘴道：“這是我的底線。第一年可以兩百萬，第二年開始一百萬。”
她之後就把這件事放下了。即便芳姐的男人真的要去她開店的地方當官，要整治她。她也絕不會答應一次性把2100萬拿出來的。
不然，她真成軟柿子了！好不容易纔因爲許諾捐出兩個億擋下的那些人，怕是又要蠢蠢欲動了。
黎夏把後續告訴了陳玲。
“芳姐這個人我在北京軍區也有所耳聞的。還不就是仗着她出身好，嫁得也好。那就這樣吧。她男人是下去鍛鍊的，還能直接關停了你的店長期整頓不成？反正蜀中應該是沒人敢這麼對你的。你的店不是大多集中在蜀中麼。”
那倒是，到今天足足300家店了，只有20家在川外。
陳玲頓了頓，“其實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把276廠盤活。哪怕軍中吃不下那些貨，你就放在自己的門店裡賣嘛。軍供物資不難賣！芳姐她們找上你應該也有這層關係。我公公還問你要不要自己來西北軍區盤個要轉型的軍工廠呢。現在這樣的廠子不少。他是不讓我們去摻和的，說我們都不會做生意。但如果你有這個打算，他能幫你問問看。”
徐老爺子肯定是覺得她更能給那些軍工廠裡的士兵找到出路。畢竟如今是市場經濟了。
黎夏道：“不了，我不想把我公司的業務整複雜了。”
小彭同志擡起頭。黎夏看向他，你不會有點心動吧？
她掛斷電話就這麼問了。
彭志傑道：“軍工廠我不沾。如今顧千山整治不到我，就是因爲兩邊有壁呢。我要是去承包軍工廠不是往他刀口上撞麼。我是在想，如果關家兄弟真的如你所說要進去，那他們的煤礦......”
黎夏愣住了，他居然在打煤礦的主意！不過，煤炭的確是千禧年之後會大漲價。
“到時候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要跟她搶超市的人估計不多。畢竟至少是3000萬以上的投資。那150家店應該不會拆開來賣。
一次性拿得出三千萬來搶，而且經營上還能跟她競爭的，估計沒幾家。X山基本就是沒有了，除非國資委想要。
但煤礦那是可以一個一個的賣的啊。到時候富礦肯定是蜂擁而至啊。貧瘠的買下來意義不大吧。
而且，煤礦如果不做好安全設備，太容易出事了。
“到時候看看吧。我也是不想就在房地產一個行業混。有點閃失太容易被人拿捏住了。挖煤的話，我現在雖然不懂，但學起來應該不復雜。就是安全設備的投入比較大。到時候就走鐵路往南邊賣唄，我在南邊找買家。挖礦的工人給誰幹不是幹，？只要能留住技術骨幹和管理人才就行。”
黎夏道：“那你試試吧。我是專心做好超市就夠了。”
彭志傑點點頭，“回頭你買超市的時候，我也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