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腦子轉得慢,所以經常被腦子轉得快的人耍着玩兒。
18就是如此,文山和老四經常故意將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多繞兩圈,然後就會讓18想上很久才能想明白。
老四有一句名言來形容18,“人在前面飛,腦子後面追。”
爲此經常被18按着打。
現在,文山算是深刻體會了這句話。
明明自己已經跑過來了,明明已經抓住了這片葉子,但是直到自己看清楚手裡夾着的葉子之後,腦子才逐漸反應過來,自己成功抓住了。
這就像是獵狗已經咬住了兔子,獵人才端着槍屁顛兒屁顛兒地跑來。
文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反正就是過來了。
文山搖了搖頭,不行,太快,根本察覺不到,看來還是需要放慢一點速度,多進行幾次。
接下來,文山又跑了幾次,沒有爆發第一次那麼快的速度,甚至比以前自己奔跑的速度快不了多少。
幾趟下來,還可以,文山開始慢慢提高速度,但是不能一下提高太多,防止自己的腦子追不上。
已經有了之前力量訓練的經驗,這次的速度訓練即使依然讓文山再次刷新自己的認知,但是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也不至於再次出現精神崩潰的事情。
時間再次過去四個小時,李夢凡還沒有從訓練室裡出來,文山已經將自己的速度提高到很高的水平了,依然還沒見底。
突然,文山定住不動,彎着腰,弓着腿,手臂一前一後地擺放着,保持着正要發力快速奔跑的姿勢。
並不是時間、空間靜止了,也不是文山被點了穴,而是文山有感覺到了上午在森林裡探索時的那種吸引,那種拉扯,好像要把自己帶到某個地方去。
文山慢慢收起動作,直起身,看着那種感覺想要把自己拉去的那個方向,目光閃爍,有些驚疑不定。
這個吸引力比上午剛開始感覺到的吸引力要強,幾乎和自己在接近那棵大樹很近的距離之後的感覺一樣,看來這次的目的地距離自己目前所在很近。
但是這也是文山比較奇怪的地方,這片區域已經被李夢凡清除乾淨了,即便是在區域外的一定範圍內,也基本上都被安置在四周的驅趕裝置驅散了,不應該會有什麼東西能夠向自己發出這麼強烈的吸引力,這需要較高的能量強度。
難道李夢凡沒有清除乾淨?
還是說,這種東西能夠暫時屏蔽自己,防止被個人終端感知到?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也是之前隊長給李夢凡下命令的原因,有人要開始對付自己了。
具體如何,文山不清楚,也沒精力去判斷,他現在正在考慮要不要過去看看。
能夠吸引自己的只能是原始能量散發的波動,如果真是有人要對付自己,那他們還特意爲自己準備了這些,真是煞費苦心了。
文山回頭,看了看懸浮着的飛船,李夢凡還在訓練,也不好打擾她,但是如果只自己一個人去的話,萬一遇到危險,不知道能不能擺脫。
文山抿着嘴脣,手指不自覺地開始摩擦衣角。
怎麼辦?
到底去不去?
上次出現這種情況,跟着過去,見到了那棵死去的大樹,自己從中受到了啓發,這次呢?
如果還能得到啓發,但是自己沒去,那豈不是很遺憾?
文山低頭看到了右腿上的磁能炮,這是第八軍團爲自己建檔之後分配的自衛武器,上午出去森林裡探險的時候裝備在身上的,回來後一直沒有解除。
文山又歪頭看了看左腿上的那把匕首,同樣是分配給自己的自衛武器。
文山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右手按住裝着磁能炮的槍套,眼神堅定,來吧,誰怕誰。
虧自己還在那棵死去的大樹面前下了那麼大的決心,現在卻畏畏縮縮地不敢面對還不知道是不是危險的狀況,真是太丟人了。
既然已經下了那麼大的決心,既然已經有了面對更糟糕、更危險局面的心理準備,既然無論如何都要闖一闖,如果不邁出這一步,不敢走出李夢凡爲他開闢的安全區,他還拿什麼去拼搏?拿什麼去戰鬥?拿什麼去守衛自己已經擁有的一切?拿什麼去爭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
踏出第一步,才能將前面的路看得更清楚。
文山出發了,不管是不是龍潭虎穴,自己都要闖一闖。
但是他也不是一個莽夫,如果真是陷阱,那麼自己就不能直來直去,徑直鑽進陷阱裡。
文山採取了迂迴策略,從左側繞了一個又大又彎的曲線,直接來到了後方。
他不擔心找不到地方,那種吸引力一直都在,就像黑夜裡的燈塔一樣明亮。
文山來到後方之後,沒有貿然露面,而是小心翼翼地接近目的地,同時觀察四周情況。
文山沒有李夢凡的個人終端,所以只能看到自己周圍兩三米的範圍,太遠的地方都被茂密的植被遮擋了。
文山知道這讓自己處於劣勢,如果周圍真的有人,手中一定有個人終端或者能夠掃描周圍的設備,也許自己已經處於對方的監視下了。
但是自己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隨機應變,右手將磁能炮握得更緊了,槍盒已經打開,隨時能夠拔出來發射。
文山將自己的身體壓低,幾乎貼到了地面,聞着地面厚厚的落葉形成的腐殖質散發的腐爛甚至有些發臭的味道,一陣噁心。
強忍住胃裡的不適,眼睛像只餓狼一般緊盯着前方吸引力傳來的方向,耳朵傾聽着四周的動靜,右手握住磁能炮,如同蝸牛一般地向前蠕動,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眼前的樹木緩慢地向兩側分開,文山匍匐前進,漸漸看清了前方的場景。
那裡有一隻動物,大小如一隻小狗,身形卻像是一隻羊,頭上還有兩隻黑色角,或者說,這就是羊。
那隻羊站立不動,只有頭部在不時地左右擺動,像是有些頭暈,正在搖晃腦袋。
文山看着這幅畫面,感覺有些詭異,也沒有貿然行動,依然趴在那一動不動。
過了很長時間,那隻羊一直呆在原地,只是不時地搖晃一下腦袋。
文山都快看膩了,我辛辛苦苦繞了這麼大老遠,又趴在地上挪了這麼長時間,就是來看你在這甩頭的?
文山現在也確定了周圍沒有任何人,因爲他都在這裡趴了這麼久,要動手早就動手了,難道還不好意思打斷那隻羊的表演啊?
再看下去估計也沒什麼好看的了,文山決定離開,心裡有些奇怪爲什麼這次的吸引力這麼強,真正看到的畫面卻這麼的,嗯——枯燥,對,就是枯燥。
剛要返回去,就聽見“波唔——”一聲慘叫,聲音很大,嚇得文山把磁能炮都拔出來了。
難道真的是不好意思打斷表演?
現在那隻羊表演完了,行動也開始了?
剛纔的慘叫明顯是那隻羊喊出來的,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叫得那麼慘。
文山端着槍,緊張地四下掃了掃,發現並沒有人,也沒有危險,有些奇怪,回頭看向那隻羊,頓時毛骨悚然,頭皮發麻,然後麻到後背,麻到雙腿,然後就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腳了,繼而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不能怪文山膽小,而是文山看到的畫面太恐怖了,簡直就是在電影中外星生物入侵地球才能見到的畫面。
那隻羊,不,現在已經不能說是羊了,因爲它已經沒有了角,或者說,那對被文山認爲是角的東西根本不是角,而是一種寄生蟲,寄生在那個動物腦袋上的寄生蟲。
之前那個生物站立不動,應該就是被寄生蟲控制了大腦,而它不時地擺頭是因爲它還有意識,還有感覺,能夠感覺到腦袋上的東西讓自己不舒服,想要通過擺頭,把腦袋上的東西甩掉。
這些在剛纔的那段時間裡,文山已經看過很多遍,都數不清了,而讓文山受到驚嚇的是那個動物慘叫之後發生的事。
那個生物腦袋上的寄生蟲應該是到了快要繁殖的時刻,所以控制它站着不動。
現在,時間到了,寄生蟲要繁殖了,也就不再需要這個宿主,反而需要宿主的身體爲下一代寄生蟲提供食物,所以,它殺死了自己的宿主,過程極爲殘忍。
寄生蟲個頭不小,文山看到的兩個‘羊角’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其餘的都在宿主身體裡。
現在,寄生蟲通過宿主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等地方,將自己的觸手全都伸展了出來,在空中亂舞,同時甩出一片血滴,灑向四周。
越來越多的觸手伸出,幾乎將宿主的腦袋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毛線球,而所有的毛線頭都在胡亂地舞動,從毛線球中還在不停地滴着鮮血,極爲恐怖。
宿主已經死了,腦子已經被寄生蟲攪成了一團漿糊,而身體卻依舊站立不動,如同還活着一般。
寄生蟲沒有伸出宿主身體的部分應該就是自己的繁殖腔,此時應該正在產卵吧,因爲宿主的肚子正在蠕動,配合上站立不動的身體,遠遠看去,就像是剛剛吃飽,正在消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