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景白剛一睜眼,看到的就是一張久違了的英俊面容。
濃黑的眉,雪白的發,深刻的輪廓,挺直的鼻樑,閉着眼睛躺着的石之軒安靜而無害。
“他怎麼了?”顏景白聲音嘶啞,帶着一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擔憂。
冰冷的金屬之音響起:“他的身體已然修復完好,靈魂與身體正在融合,等他醒來便會沒事。”
已經好了麼?顏景白的目光有一瞬間複雜之極,他的手慢慢的搭在男人的脖頸間,他還沒有醒來,他現在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這樣的石之軒,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把他給殺死,完成他一直以來沒有做到的事。
只是,他感受着胸膛中漸漸緊縮起來的心臟,重新躺回了原處。
他終究還是有所觸動的,或許是相信了對方的喜歡,也或許是一個人的生活太過寂寞,最後的最後,他終於還是讓一個人在他那顆封閉的嚴密的心上敲開了一條縫。
他有些懨懨的閉上了眼睛,決定暫時拋開這些煩人的事情,開始查看自己現在的身份。
在生存面前,一切感情的事情通通靠邊站。
而當他看到關於這個身體的信息欄的時候,就是冷靜如他,也不禁心中愕然。
姓名處斗大的嬴政二字簡直要閃瞎了他的眼,更別提後面跟着的秦始皇,統一華夏,千古一帝等等等等的讚譽了。
顏景白反反覆覆的來回看了兩遍,才終於相信,自己是真的穿成始皇嬴政了。
其實以他的閱歷不應該這樣大驚小怪纔是,畢竟有了那麼多次做皇帝的經驗了。
可是,這回不同啊,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以往他穿的都是些亡國之君,要不就是昏君,專門要他過去收拾爛攤子的那種,讓他一直都認爲系統是專門以坑他爲樂的存在,它這次是中病毒了嗎?竟然給了他一個這麼高大上的身份?!
顏景白糾結的很,以系統的尿性而言,難道不是讓他穿秦二世更符合他一直以來的苦逼經歷?!
就在他苦苦思索把自己往死衚衕繞的時候,忽然一道殺氣傳來,他的身上已經壓了一個人。
顏景白猛地睜開了眼睛,同樣漆黑而深邃的眼睛相互對視。
石之軒身上的殺氣逐漸褪去,冷硬的面容漸轉柔和,本來想扣住他脖頸的手變成了撫摸,輕柔的動作讓顏景白有些怕癢的縮了縮脖子。
“你怎麼認出來的?”顏景白有些驚訝,“朕現在的模樣應該大不相同了纔對。”
石之軒微微勾起嘴角,修長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的眼角,“模樣確實變了,但眼睛還是一樣,只屬於顏景白的眼睛
。”
顏景白心下一動,這句話確實感人的很,換了任何一個人恐怕都要對他死心塌地了,而顏景白卻推了推他的肩膀,一點都不解風情的說道:“起來,別壓在朕身上,你不知道自己很重的嗎?!”
石之軒紋絲不動,他擡頭打量了一下四周,入目皆是玄黑色的厚重簾帳。
而他二人正是躺在被重重簾帳包圍着的牀榻上。
天時地利人和,他不好好的把握機會簡直就不配叫石之軒這個名字。
於是,他不但沒起來,反而壓得更嚴實了,絕對讓他翻不了身的那種,他的手更沒閒着,三下兩下就脫光了對方的衣服。
顏景白又驚又怒,偏偏又動彈不得,他低喝道:“你要做什麼?!”
石之軒扒光了對方的衣服,開始扒自己的衣服,聞言,他笑道:“當然是做一件我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
兩個光溜溜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肌膚偎貼的感覺讓顏景白又是彆扭又是舒適。
如果現在還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的話,他簡直就是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發什麼瘋,竟然一醒來就要做這樣的事情,但顏景白自然是不可能和他一起發瘋的。
他抵着對方的肩膀,冷聲道:“朕不在下面。”
上下位置一直以來都是他們爭論的東西,誰也沒有爲誰妥協過,以至於他們雖然互相幫助了無數次,但真刀實槍的卻是一次也沒有過。
顏景白以爲,只要他說了這句話,兩人間的房、、事就會像之前無數次那樣不了了之。
可他顯然低估了對方這次的決心。
只見石之軒狠狠地擰了一下眉,視死如歸一般的說道:“我在下面!”
好不容易兩人之間走到了這一步,今天這件事他是一定要做下去的,不然以後又發生陸秀夫的事情怎麼辦?!
一次退讓而已,等他以後討回來就是了。
對方一臉彷彿上刑場的表情讓顏景白震驚之餘,又覺好笑,他知道這人真的做了很大的退讓了。
顏景白還有些猶豫,而壓在他身上的石之軒已經啃下來了。
他瞬間低呼:“別咬朕的脖子!”
“你下去,別壓着朕,別忘了是朕壓你不是你壓朕!”
“身子別繃得這麼緊,咯手得很!”
“閉嘴!”石之軒惱羞成怒的聲音。
然後呢?然後自己腦補。
再然後呢?再然後天亮了
。
漆黑的眼睛猛然睜開,戒備而又隱含不悅的隔着牀幔看向外面。
魚貫而入的宮人不知爲何,竟齊齊打了個寒顫。
爲首的一個面白無鬚的宦官對着圍得嚴實的牀榻深深的彎下背脊。
“陛下?”
他的聲音很小,帶着些微的試探,顏景白向來淺眠,幾乎是在他開口的瞬間就醒了過來。
他側頭看了看身邊尚在熟睡的男人,臉上的表情很是糾結。
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很快的調整了一下臉色,悄悄地坐了起來,然後爲男人捂了捂被角。
深色的牀幔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挑開,顏景白迅速鑽了出來,又順手把牀幔掩上。
雖然只是眨眼的功夫,但眼神利索的宦官還是瞧見了裡面微微隆起的人影。
陛下昨天招人侍寢了?他怎麼不知道?
他心中剛剛升起了這個疑問,然後就見皇帝擺了擺手,低聲的吩咐了一句,“都小聲一些,別驚動了裡面的人。”
專門負責皇帝起居的宦官聞言更加驚訝了,看來牀上的人在皇帝心中地位非同小可,就不知是哪位貴人,皇帝的生活起居他最清楚不過了,沒聽說他最近特別寵愛哪位夫人啊?
雖然心中轉過各種猜測,但他面上卻一點異樣都沒有流露出來。
能夠在皇帝身邊伺候的,都是人精,最是清楚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
他迅速的將牀幔後的人影拋在腦後,手腳利索的指揮着宮人們爲皇帝更衣洗漱。
玄黑色的寬袖冕服襯托出他修長挺拔的身材,十二毓的珠玉冕冠微微遮住了過於秀麗的容顏,一把冰冷的長劍配在腰間,劍刃和劍格處排列着七顆呈北斗七星狀的圓形寶石。
剛剛還慵懶隨意的人瞬間就變了,霸氣、威嚴、凜然尊貴的足以讓天下人膜拜。
“陛下?”有些沙啞的聲音從牀幔後傳來。
殿中所有人都是一驚,如果不是素質好反應快,幾乎要在皇帝面前失了儀態。
每個人的後背都出了一層冷汗。
可是,誰來告訴他們,爲什麼躺在皇帝龍牀上的會是個男人?難道陛下昨晚招來侍寢的根本不是哪位夫人,而是個男人?!
宮人們紛紛膽戰心驚,他們貌似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陛下不會殺人滅口吧!
很顯然他們都想多了,顏景白現在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們,也不覺得和情人睡個覺是個需要殺人滅口的事情。
他們現在是情人吧,又或許他該考慮給他一個名分?
!
顏景白有些糾結,他掀開牀幔,裡面的人已經坐起來了,被子滑了下來,露出帶着紅痕的肩頭,那是他昨天晚上親自印上去的。
他不自在的乾咳一聲,道:“你醒了,是朕吵醒你了?”
石之軒搖了搖頭,他自然不會說自己早在宮人們進入寢殿的那一刻就醒了,之所以又閉上眼睛,不過是覺得尷尬而已。
畢竟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人壓倒。
顏景白爲他拉了拉被子,說道:“那個,朕要去上朝了,你再睡一會兒吧,朕、朕一會兒就回來。”
石之軒握住他的手指,輕輕的咬了一下,這才道:“你去吧,還真把我當瓷娃娃了不成。”
顏景白鬱悶,他也不想啊,是不是每個人做了壞事之後都特別心虛?雖然昨晚的事情你情我願的,算不得什麼壞事。
或者是因爲兩人沒有結婚就先上車的緣故?
這樣想着,他脫口而出的就問道:“你要不要和我結婚?”
“啊?”
就算石之軒腦子轉的並不慢,在對方這句話出口的瞬間,他也愣住了。
結婚是成親的意思吧,他要和自己成親?
在成親這兩個字鑽入腦子裡的時候,石之軒立刻就點頭,答了一聲好。
笑話,這麼好的能夠徹底綁住對方的機會,他不好好把握住就是傻子了。
這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於是,在顏景白去上朝的路上,就開始盤算起來。
男人和男人這檔子事在這個年代算不得什麼,當年不還是有個龍陽君嘛。
他並不擔心會有人反對他找個男人,難就難在他現在是想光明正大的娶個男人!
秦朝的官員應該會反對的吧,換了哪一朝的文武百官都不會同意的。
好在他現在的身份是秦始皇,剛剛統一了六國的始皇帝,以他的名聲,應該不會有人執意的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纔是。
好吧,顏景白默默捂臉,他不見得會爲了這樣的事情而去殺人,但石之軒絕對會這麼做的。
這一點,他毫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