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昌宗知道的,他這二哥,爲人穩則穩矣,但有時候卻嫌失了銳氣,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而之所以如此,不過是生活所迫。
張昌宗一直都覺得,性格決定命運,可命運也影響性格,二哥的生活環境和經歷造就瞭如今的他,這也是二哥心中有家人的緣故,心中有所牽掛方纔會有所畏懼。二哥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啊!
張昌宗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即便他是家裡管他最嚴的,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他知道嚴管背後的所有用心。他感激這份用心,也受用這份用心。
一路上連大聲說話也不敢的幾個孩子,這會兒看雨過天晴了,也跟着露出輕鬆地表情來,跟他爹一樣老實的文陽,順口提了一句:“二叔,六叔今日在學裡,被先生誇獎了!”
傻孩子!
張易之默默收回伸出的手,無奈的捂臉,想阻擋已經來不及。張昌宗嘿嘿直笑,已經知道文陽要說什麼了!
果然,就聽文陽道:“二叔,原來六叔往日只聽四叔和我們背書便已把《孝經》、《論語》背熟,先生大大的誇獎了他呢!”
“真的?”
文陽這話一出來,在場的人,只要上過學識字的都聽懂了!張昌儀又驚又喜:“六郎,文陽說的是真的?”
張昌宗一把拉住想偷溜的張易之,笑着承認:“二哥知道小弟打小記性就好,小時候聽四哥背過,後來又經常聽文陽他們背書,不知不覺便記住了!只是,我只會背誦,並不會讀寫,先生說,讓我先學會讀寫,今日還教了我一卷《切韻》。”
“好!確實是個大大的好消息!當賞,當賞!”
張昌儀喜不自禁,滿臉的笑收都收不住,直接兩步走過來,一把舉起張昌宗,大聲的讚許道:“六郎做得好,真乃吾家麒麟兒是也!”
韋氏跟着也是滿臉的喜色,連連吩咐:“春娘,讓來財去西市打些酒和肉食回來,今日大家好好的吃一頓,爲六郎高興高興!”
她雖然不識字,但架不住養的兒子多,聽得多了,便也知道兒子們進學要學的約莫是什麼,五經她不懂,但基礎的《孝經》和《論語》卻是知道的。
“好的,阿家且稍待。”
二嫂笑眯眯的出去吩咐下人去買酒肉,給今日加餐。
但凡在家的人,一家子都挺高興。唯有張昌宗看看有段距離的地面,又看看二哥的細胳膊,很是蛋疼:“二哥,不如我們下來再說?親親抱抱我是沒意見了,舉高高就算了吧,不能腳踏實地……說實在的,小弟心裡其實有點兒虛啊!”
小弟這精靈古怪的樣子,若是往日,肯定會被張昌儀說一句作怪,今日卻怎麼看怎麼順眼,笑着把人放下來,忍不住也學阿孃往日的樣子,抱着張昌宗的腦袋看了看,喜滋滋的道:“好,好啊!”
二哥高興地只知道重複這兩句話,這般失控,可見他到底有多歡喜。能讓家人爲他高興、自豪,張昌宗也挺開心的,他如今還只是個小屁孩兒,能爲家人做的不多,如果好好學習能讓家人高興,那他也挺開心的。
一家子人喜氣洋洋,後面張昌期、張同休陸續回來,知曉這件事後,也不禁滿心歡喜。張氏非世家大族,從叔張樑客雖然任職吏部郎中,身處實權部門,但在官員的任免上,其實並沒有什麼話語權。加之張氏子弟並無什麼傑出的才學之士,蔭封自然也輪不到什麼好職位。
長兄張昌期道:“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在朝中,靠蔭封出仕者,升遷越來越難,朝廷首重者還是進士出身的老爺們,六郎好好讀書,希望我們家將來也能出一位進士老爺!”
韋氏一聽這話,笑得臉上皺紋都出來了,神色都似乎鮮亮了幾分。張昌宗看看張易之和傻乎乎跟着笑的文陽、文英、文貞,看得張易之臉上一緊,忙不迭的搖頭,又是拱手又是作揖。
張昌宗不爲所動,只說道:“大哥放心,小弟定然用心向學,定不叫大哥失望就是。不過,若只有我一人,豈不是人單力薄,我們家這麼多兄弟,如此多兒郎,若能多有幾人豈不是更好?”
這話一出,不止張昌期,就連張昌儀,大嫂、二嫂皆關切的看着張昌宗,唯有張易之小肩膀一跨,悄悄說了一句:“完了!”
張昌期連忙問道:“六郎此話怎講?”
張昌宗道:“大哥,李先生今日對我說,讀書做學問一途,天資雖重要,但不及勤奮,若無有勤奮刻苦之心,天資再好,只怕也是不成的。那時我便在想,我們家這麼多小郎,雖然並非人人都是天資卓絕之人,但是,勤奮刻苦我們卻可以一起做到!天資不足,我們可靠勤奮來補,就不信培養不出兒郎來!”
張氏兄弟面上露出沉思之色,韋氏、大嫂、二嫂並未插言,她們畢竟不識字,見識有限,但也知道張昌宗的提議關係着張氏兒郎們的未來。
張昌期、張昌儀兩人對望一眼,張昌儀問:“六郎有何辦法?”
張昌宗道:“每日早晨,讀書、背書一百二十遍!”
“六郎,我可是你五哥,親的,文陽他們也是你親侄子,不是撿來的,一百二十遍……你也忍心坑我們!”
張昌期、張昌儀還沒說什麼呢,張易之就跳了起來,抖着手指,指着張昌宗,義憤填膺。張昌宗對他做個鬼臉,連話都不用說,就看着韋氏一巴掌落在他頭上:“胡說!六郎也是爲了你等的前程,爲你們着想,怎麼能說是坑你們呢?不識好歹,該打!”
張易之捂着頭,滿臉的抗議:“阿孃,兒莫不是撿來的?”
韋氏哈哈大笑:“對,撿來的,你們幾兄弟皆是阿孃去外面野地裡撿來的,不過,老孃管你吃,管你穿,難道還不能打你?別作妖,聽你兄長他們的!”
說着,又拍了張易之脊背一巴掌,拍得張易之什麼抗議都沒了,只能默默衝對着他做鬼臉的張昌宗堅決地伸出中指——
不用懷疑,這也是張昌宗教的!
張昌期看母親不負衆望的鎮壓了作亂的五郎,轉首問張昌宗:“如何讀?如何背?六郎且細細說來!”
&29916;&23376;&23567;&35828;&32593;&32;&119;&119;&119;&46;&32;&103;&122;&98;&112;&105;&46;&99;&111;&109;&32;&32;&39318;&21457;&26356;&118;&26032;&26356;&24555;&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