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找我問政事吧?不如換個地方說話,我請公主喝杯茶如何?”
樑冠忍着疼痛,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福枝公主點了點頭,見他走路有些困難,遂伸手扶了他一把,樑冠大喜,想直接掛在她的胳膊上又怕被甩開,這要是再一被她甩出去,可指不定哪兒着地了。
這麼一想,樑冠還是隻得讓她中規中矩地扶着,絲毫不敢造次。
“多謝公主賞臉,前面就是了。”
樑冠微笑,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耀眼,看着他這副燦爛的笑容,福枝公主心裡的焦躁突然平靜了下來。
美好的事物總是能給人帶來許多安慰,美好的容顏不外如是,尤其是好看的異性的容顏。
即便福枝公主早沒有了顏狗屬性,面前這張生機勃勃的俊臉還是讓她感受到了快樂。
扶着他慢慢走入了花園,福枝公主有些驚訝,這大冷的天居然還有這一園子爭奇鬥豔的花朵,“是娟花吧?”
“你去摸摸看。”
樑冠含含笑看着她,卻並不急於揭曉答案,想讓她自己去挖掘真相。
福枝公主關信關疑,但還是沒能抵住自己的好奇心,她的前世,一年四季花開不斷,當然不覺得有什麼稀奇,可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後,一到冬天就是一副萬物蕭條的慘白或是灰黑,讓她直到現在還無法完全適應過來,也無法將這個時代和前世的所有地理位置聯繫起來。
因爲這個時代十分特別,地理位置更是特別,她跑遍了偌大的天熙王朝,發現整個國土都是四季分明,不論南北方向,一年四季的溫度都是一樣的,甚至聽說殷洛和百聖王朝也是一樣,從來沒聽過越往北越冷的概念!
當然也就沒有了前世地球南方冬天的滿目皆綠。
“呀,這些花都是真的?”
福枝公主摸了摸一株紅燦燦的復瓣山茶,又摸了一株嬌嫩的粉色牡丹,還有那黃色的迎春花,紫色的牽牛花......
“這裡的主人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吧?他應該是個極爲風雅之人吧?”
樑冠看着她極爲歡快地奔行在花叢中,這裡摸摸那裡摸摸,顯得極爲高興的樣子,也笑得眉眼彎彎,如此也不枉他耗費了那麼多的心神和銀子找人找地方將它們培育了出來。
福枝公主見他望着自己笑,卻並不回答自己的話,像只快樂的蝴蝶般轉了回來,“你不會說這是你培育出來的吧?”
“爲何不能?在公主眼裡我就是這般無用之人,連幾株岔季節的花也種不出來?”樑冠挑眉,用一副頗受傷的表情怔怔看着她。
福枝公主翻了個白眼,轉身跑回花從中,儘管面前男子面如冠玉,又怎比得上那些香妍無比的花兒?這樣的撩妹手腕早已過時,她看得多了,前世就已經免疫更不要說今生了!
“公主請跟我來。”
樑冠一把牽起了福枝公主的手,不由分說地推開了斜角的月亮門。
福枝公主還沒來得及反對,一片紅的、白的、黃的、藍的鬱金香便出現在了福枝公主面前,那一個個高傲端莊的高腳酒杯在微風的吹拂下搖曳生姿,看得福枝公主心弛神蕩。
這些她前世最爲喜愛的花兒,本以爲這個時代沒有,沒想到今天卻在這裡遇見了。
尤其是對如夢如幻的藍色,可是前世都沒能培育出來的品種,只有在ps的畫本上才能看見的天藍色鬱金香,如一個個身着藍色宮裝的貴婦般矜持地迎風起舞,更是讓她看得入了迷。
“你從哪裡找來的這些花兒?”
福枝公主蹲了下去,一一輕拂着那些花朵,看向樑冠的目光溫和而帶着溼潤。
樑冠也輕輕蹲到了她旁邊,輕聲吐出了兩個字,“高奉”。
她還是孩提時,學了畫畫之後,畫得最多的便是這種形狀奇怪又帶着奇異美感的花朵,他耗費了無數心血請人將她畫過的花兒們一一種了出來,並且爲此還找到了一處溫泉,一年四季花開不斷地往這個院子中送,只爲了能夠在恰當的時機將她入到這裡來。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等到了這一天!
“你跟高奉是什麼關係?還有我想問問你我父皇......”
“噓!”
樑冠輕輕捂住了她的嘴,“你想知道的,一會兒我全都告訴你,現在咱們先不說這個可好?”
也許是他的眼神足夠真摯,也許是他的笑臉太過迷人,也許是她想到她此次來是真的有求於他,就必須保持一份淾人的低姿態,她鬼使神差般點了點頭,並任他牽着自己的手繼續往前。
轉過了一道開滿薔薇的籬笆院牆,那裡是滿園火紅熱烈的玫瑰花。
“這些也都是你喜歡的。”
“你如何知道?”
福枝公主心裡一跳,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一直小心翼翼掩飾,也從未對任何人說過,他是如何知道她喜歡這個時代並不常見的花兒的?
他從胸口取出了一疊畫紙。
“是我小時候那些畫作嗎?”
福枝公主突地想了起來,儘管還沒看到那些畫紙上畫的是什麼,但她一下子想了起來。
樑冠緩緩點頭,笑意盎然,眼神一樣溫柔如水,那其中藏匿着無數的愛慕與渴望,望着她的眼神便顯得有些卑微。
面對這樣的眼神,她突然有些主虛,她這才驚覺,原來她一直所逃避的愛,不是因爲不想,也不是因爲缺乏,而是因爲不能。
或許她骨子裡其實是個心性良薄之人,或許她早已喪失了愛人的能力,或許她之於這個時代,之於天熙只是一個過客,即便融入了感情也是有限?
一時之間,福枝公主有些迷茫了,那些想不起來的前世,那些早已消失於記憶長河的人或事情,再想起來除了傷感和懷念又還能有什麼意義呢?
她一直想要追尋太祖的足跡,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穿越回去了,可是,即便她能夠再穿越回去又有什麼意義呢?她的記憶中,僅僅只有一名九九六社畜的職場記憶,高檔大氣的寫字樓,冷漠而忙碌的辦公環境,除了人人自危的緊迫感,卻是什麼也沒有留下。
至於親人、朋友,人的時候她好像想起來過,只是如今事隔經年,卻是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了,回去還有什麼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