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蓮華的聲音，此刻滿是憂傷。
就連自己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又怎麼可能指望這幾個孩子，能夠這麼快從失去弟弟的悲傷中走出來？
“真的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嗎？”吳天賜最後問了一句。
還不等王蓮華回答，吳子陽就直接湊了上來。
“我說大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四弟那是出去拜師學藝，又不是被人拐走了，什麼叫再也不會回來？”
比起其他人臉上的難過，男孩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要不是因爲知道這幾個孩子，從來都不會討厭彼此，王蓮華甚至都要開始懷疑這小老二是不是早就想把小老四送走。
正常人未來很久，看不見自己的弟弟，應該笑得這麼開心嗎？
“也對。”她臉上扯出幾分苦澀的笑容，“又不是見不到了，這麼難過幹什麼？下次你們都休息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去看看小老四。”
“好。”幾個娃娃堅定地點頭。
那個夜裡，不知道吳天賜一個人睡在那個，平時兩個人擠在一起的小牀上，有沒有真的睡着。
再起牀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王蓮華頂着一雙黑眼圈，看到剩下的幾個人和自己一樣滿臉疲憊。
一時有些忍不住，直接笑出聲。
“我昨天聽見某人說話的時候，還以爲他不擔心呢？怎麼今天看上去，某人這黑眼圈比我還重？”
面對姐姐的嘲笑，吳子陽直接轉過頭去，假裝自己什麼都聽不見的樣子。
早上起來，第一次沒有看見那個小傢伙精力旺盛的院子裡跑來跑去，大家都有些適應不過來。
吳天賜笑着說：“姐姐你就別嘲笑二弟了，萬一到時候這傢伙也跑了怎麼辦？”
“就是說嘛！”吳子陽昂起頭來，“你信不信有朝一日我也去學武，讓你天天想見都見不到我！”
“那你去唄。”王蓮華滿臉無所謂的聳聳肩。
換了衣服，就自顧自的從屋子裡走了出去。
人才剛剛走出門，又突然退了回來，笑着說：“你要是再這麼皮，我就用你去換小老四回來。”
說完，小姑娘哼着歌朝着火鍋店走了過去。
“她剛剛是不是在跟我說話？”吳子陽指着自己的鼻子尖。
吳天賜沒有說話，只是一本正經的點點頭。
他立刻轉過頭，企圖從三弟身上找到安慰。
結果人家更是一句話不說，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像是一切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一樣。
不可否認，從某種方面來說，也是一種承認。
剛到火鍋店的時候，看到大家疑惑的眼神，王蓮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一時半會之間，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她沒有主動去問，只是朝着後廚走了進去。
三個大點的娃娃，在學堂裡已經開始步入正軌。
雖然平時她在家喜歡損那幾個娃娃，特別是吳子陽，但是真的等他們去了學堂，才知道自家幾個娃娃都是聰明極了。
明明纔剛去學堂沒幾天，就已經和大家一樣，能夠跟得上先生的步伐。
而最小的弟弟，志不在讀書，她自然不會強迫。
現在所有人都已經走上正軌，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裡，她輕輕嘆了口氣，看着鍋裡翻滾的熱油，突然有些懷念之前還在村裡的時候。
姐弟幾個爲了好好生活下去，每天起早貪黑的跑到集市上去賣菜，自己甚至直接到了別人的包子鋪子，開始做起了燒烤的營生。
摸了摸手腕上的紅繩，裡面還有一些之前囤進去的蔬菜。
要是沒記錯的話，這還是當初李老爺家裡辦宴席的時候，專門爲了他們而準備的。
一轉眼，正月都已經過完了。
“閨女，平時跟着你一起來的那個奶娃娃呢？今天怎麼沒來？”
就在她失神的這一會時間裡，王嬸湊了上來，臉上表情難免有些關心。
平時那個娃娃在這個後廚，的確有些格格不入。
可有這麼一個小娃娃在，原本忙碌的後廚，也會平白無故多幾分快樂的氣息。
哪怕是時不時說幾句話，或者只是看看那個小傢伙縮在角落裡，用力和自己手裡的大蒜較勁的樣子，就讓人心情好了許多。
誰家都有孩子，但是這麼乖巧可愛又懂事的孩子，真的是不多見。
“王嬸你說的，是我家四弟嗎？”她迷茫地擡起頭。
眼神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那個空空如也的小板凳上。
王嬸點點頭，說：“昨日看着你把娃娃帶出去，就不見着回來，怎麼今天也沒來？”
“昨日……”她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是不是小傢伙，去遠房親戚家裡玩了？”王嬸自己已經找到了最合適的解釋。
“不是。”王蓮華狠下心來，“小傢伙被我送去鏢局，跟着裡面的師傅學武功去了，以後估計也不會到咱們這後廚來了。”
這話一出，後廚的各位都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動作。
這段時間裡，大家都習慣了這麼個小傢伙。
猛地說以後都不會來了，短時間之內誰也接受不了。
感受到大家對自己的眼神，其中包含着各種不同的情緒。
王蓮華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替自己說。
大不了就是被大家認爲是一個狠心的姐姐，不管怎麼說，只要是吳勇自己做出的決定，她就會支持。
“都不做事了嗎？難不成還指望一個小娃娃來給你們幫忙？”
她臉上的表情開始慢慢冷下來，強迫自己開始好好注意鍋裡的東西。
這裡是一個火鍋店，沒必要搞什麼苦情戲。
估計是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說，大家都愣了一下。
緊接着，每個人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像是剛剛不是他們想開的口一樣。
王嬸似乎還有話想說，最後還是選擇憋了回去。
只是選擇默默坐到了之前吳勇的小板凳上，拿起一個大蒜開始扒皮。
看到大家這樣，王蓮華自己心裡也不好受。
就在這時，掌櫃突然從前面跑了進來，火急火燎的。
“你們趕快，把什麼好酒好菜都準備好，動作乾淨利落點，有大人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