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軍出動,旌旗招展,浩蕩的隊伍行於通往北疆的官道之上。遠望去,隊形整齊,鮮亮的鎧甲、鋒利的兵器都展示着這支軍隊是裝備優良的軍隊。近看,則發現每個士兵的臉上都有着高昂的士氣,滿眼都是興奮之色。
位於三軍之中,卻很奇怪的有駕馬車,這馬車全身上下都是嶄新的,就連車輪也是用絲綿包裹,像是爲了減少震動。馬車旁邊則跟着一位女將,手拿兵器,身披鎧甲、戴有頭盔,正好將臉蓋住。再前面則是一身穿青衣健壯的男子,他身上沒有戰甲也沒有頭盔,有的只是身上掛着的一把寶劍,與身邊的白袍將軍聊的正歡。
其餘的諸位將軍看管着手下的士兵,不停的發出指令,表現的很是積極,像是爭取獲得乘坐馬車裡的人另眼相看。
“這是到哪了?”冷無爲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問道。
“回大將軍,快到平谷縣了,再往前面走便是梓欄城了。”隨軍知事在一旁說道。
冷無爲“哦”了一聲,縮回頭去,看着桌案上的地圖,喃喃地道:“媽的,走了三天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人說兵貴神速,我這討敵檄文一宣,雖然贏得了民心、軍心,可也失去了戰機。要想快速打擊那是不可能的了,惟今之計,只能是隱而不發。梓欄城離魏崗只有一天半的路程,快馬加鞭也只需要半天的時間。讓我再好好想想……”
大軍依然維持以往的速度前進……
“大將軍有令,三軍不在平谷縣休息,直接抵達梓欄城……”
“大將軍有令……”
隨着軍令的下達,大軍的行軍速度明顯的加快。在冷無爲的有心培植下,這二十萬大軍幾乎三分之二都變成了騎兵。他太清楚要在草原上和善於馬上作戰的僞寧最好的作戰方式那就是騎兵對騎兵。步兵派上去,無疑那是被屠殺。
至於這些馬匹是怎麼來的,其實說破了也很簡單。正所謂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僞寧的經濟支撐和寧國一樣,都是靠畜牧業爲主。連年的征戰使得僞寧的經濟幾乎陷入崩潰之中,在諸國之中,數僞寧的軍隊最多,將近有一百二十萬,而且都是騎兵。楊純手上有六十萬,高猛手上四十萬,京城駐防二十萬。爲了維持大軍的開支,丞相尹奇不得不向各地增加稅收,爲了防止鬧起民變,將增加稅收的對象限制在那些擁有馬匹牛羊一百頭以上大戶人家。這自然引起了那些人的不快,反對之聲日隆,爲了平息這些聲音,尹奇不得不私下同意開放與大漢的關口,同意來往貿易。這樣一來,很多名貴馬匹便流入大漢境地。因爲朝廷徵收馬匹,無論這馬有多名貴价格還是一樣,有時候甚至是徵集,不給銀子,而賣往大漢就不一樣,是多少價就多少價,有時候在國內到大漢,相同的一匹馬在價格上就相差十倍。那些商人還不矛足了勁去販賣。不過,這也在一定的程度上,緩解了僞寧的財政壓力。
大漢馬匹收集不光是在僞寧,胳膊還伸到了寧國那裡。寧國剛遭了十年不遇的風雪,財政收入大不如以前,好在南方几個地區沒有收多少影響,朝廷便鼓勵那裡多多向外販賣,以便從其中抽稅。這樣一來,早對那些戰馬垂涎欲滴的冷無爲自然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命尤三甲、朱富貴等人趕去收購。結果在短短的三個月不到時間裡,二十萬戰馬全部收購完成。一大部分派給了這二十萬大軍裡,另一不份則不等的分給邊疆駐軍。
當日暮時分,大軍開到了梓欄城。早已經得到信息的知府,率當地鄉紳和官員們在城門口相迎。
“卑職梓欄知府毛成仁,帥當地官員以及鄉紳們參見大將軍。”
冷無爲從車中出來,看了看他們,笑道:“免了吧。毛知府,大軍的飯可準備妥當?”
毛成仁忙走上前,攙扶着冷無爲從馬車上下來,笑道:“大將軍儘管放心,卑職一得到消息,就立馬讓人埋鍋造飯。好在府庫裡的存糧不少,加上地方上的父老的無私幫助,飯已經準備妥當。大將軍可現在就讓三軍開進城中就餐。”
冷無爲看看身後浩蕩不見尾的大軍,搖搖頭道:“大軍進城,恐怕會騷擾城中百姓。我看這樣吧,大軍就駐紮在城外,你讓人將糧草送到這裡來。”
毛知府忙道:“大將軍如此體恤城中百姓,真乃百姓之福啊。卑職替城中百姓謝過大將軍。卑職已經在城中安排好宴席,專門爲大將軍接風,不知道大將軍……”說到這打住,觀察冷無爲的臉色。
冷無爲笑笑,“難得你這麼想的周到,好,那我們就進去吧。”說完對身邊的傳令官吩咐。五品以上的武官可以進城吃酒。其餘人安排駐紮軍營事宜。
梓欄城裡最好的飯館只能數“望塞樓”,在冷無爲沒有攻取北魏土地時,“魏崗”這個地方就成爲大漢北方的軍事重地,出了那裡就等於來到了塞外。魏崗離這裡只有一天半的路程,屬於它的管轄範圍。從這裡往北就沒有其他的縣城。過去很多文人都喜歡到這裡來體會一下塞外風光,在“望塞樓“題詩,留下墨寶的情況自然變成了家常便飯。
“望塞樓”也因此而得名,在這裡凡是掛在堂中的詩詞都是些有功名或者出名的人。這裡的老闆名叫崔三,是個滑的像個泥鰍的人,三教九流、官府市井他都吃的開,爲人挺有江湖義氣,據說他是在十年前花了大筆銀子纔將這個酒樓買下來的。可是到這裡吃飯的人賒帳的比較多,尤其是官府,每年招待上面來訪官員都是到這裡。曾經有心人幫他計算,沒見他賺多少銀子,反而虧了不少。問崔三,他只是笑,還是照常做他的“賠本”買賣。
宴席一開,桌上擺放的都是地方特色菜,看的冷無爲心癢難搔,恨不得馬上就動筷子。但在不識相的毛知府要求下,不得不對當地的官員和鄉紳致辭一番,然後纔開動。
“各位同僚,以及鄉親,我們來敬大將軍一杯。”
冷無爲嘴上的野味還沒有吞下,就杯毛知府的敬酒給打斷,沒法,只好站起來做做樣子。
“我說毛…老毛,你這廚子是哪的,老實說我吃過不少好東西,可今天這菜的確特別。真的很不錯。”他記不得這毛成仁的名字就管他叫老毛。
毛知府笑道:“如果不特別,卑職哪敢勞動大將軍的駕。我向您介紹這裡的老闆,以前的菜餚與現在相比,可差遠嘍。”說着將崔三找來。
“小人見過大將軍。”崔三跪在地上磕個頭。
冷無爲點頭,“起來吧,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叫崔三,曾是唐朝人,後來滅了過,才流落到這裡來。”崔三很突然的說了這麼多。毛知府也奇怪,崔三是唐朝人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冷無爲卻很清楚的明白這是話裡有話,他是唐朝人,樂靈也是唐朝人,那個什麼袁貴也是唐朝人,世上可沒有那麼巧的事情,便試探道:“本官認識一個姓袁的商人,不知道你可認識?”
崔三沒有絲毫掩飾,很直接道:“大人您說的是袁貴吧,他和小的是同宗。”
冷無爲“哦”了一聲,不再問了/
倒是毛知府有些奇怪,問道:“你姓崔,他姓袁,怎麼可能是同宗?崔老闆,你糊塗了吧。”
崔三笑笑,只是望着冷無爲,冷無爲是清楚的,所謂同宗,那是指的他們的主子都是同一個人,除了樂靈還會是誰。樂靈國破的事情曾和他說過,裡面的曲折他也是知道的。
“好了,你忙去吧,散席後我自會找你。”
“那小的就告退了。”
待崔三走後,宴席上又是一片熱鬧。冷無爲卻沒了剛纔的情趣,心道:看來樂靈也應該就在這裡,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到楊純兵敗,好報國破之仇,不過也不得不防她有復國之心。通過這麼多年的培植,勢力應該很大,楊純敗後很難保證他們會安心……
從不輕易相信人,處處疑心的冷無爲再一次因爲女人陷入苦惱之中。
晚上,冷無爲獨自從毛知府爲他安排的下榻地方出來,找到了這家酒樓。此時已經關門,卻很奇怪的門沒有鎖。
冷無爲悄悄推門進入,纔剛到後園,就隱約聽到琴聲,尋着琴聲走去,感覺是越來越熟悉。花園之中,一百衣女子在亭子中撫琴,嫺雅、高貴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姿態。
“你來了?”樂靈頭也不擡的問道。
冷無爲笑了笑:“我來了。”走進她的身旁,卻看到早已經準備好的椅子,上面還放了暖墊,手邊也準備好了茶和點心。
樂靈身着白色絲絨棉襖,頭上的首飾戴的很少,髮髻之用了一根玉釵卡住,未施胭脂,卻因寒氣使得臉龐微紅,那樣子是那麼的可人。
“你早就到了這裡,是不是?”
“沒錯,我在等一個人。”
“是我,對嗎?”
“沒錯,因爲你答應過我,會去征討楊純。我相信你,所以就在這裡等。”
“不,你不是相信我對你的許諾,而是知道我必然會這麼做。你我都是明白人,你的勢力能夠將僞寧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對你身邊的人,又怎麼不會認真調查一番呢。以你的智慧,只要有一點痕跡,你都能猜出七八分來,我的事情你又怎麼不可能不知道?”
樂靈笑了,她一點都不迴避的看着冷無爲,忽然變的很柔情,“你的確不一樣,和我認識所有人中都不一樣。你的心時冷時熱,冷的時候什麼都能看穿,熱的時候又讓人看不懂。我的事情你就沒有調查?恐怕早就查好了吧,你這個人處處小心,從不輕易相信人,你能讓我接近你,除非你認爲對你沒有損害,咱們是彼此彼此。”
她這一說,冷無爲的臉色頓時緩和下來,不好意思笑道:“呵呵,這點都被你看出來,你說的不錯,打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看到你有唐朝詳細地圖,我就開始懷疑。後來我多次提起唐朝的事情,你神情起伏很大,我就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我沒有派專人去查你的底細,只不過去查了一下你的經歷,你曾周遊列國,結交那些有權勢的人,但惟獨有一個國家你沒有去,那就是寧國。這樣聯繫一想,你我的敵人很可能都在寧國。到後來,我談楊純的時候你的眼神和舉止儘管鎮靜,但還是有些難以控制。我自信看人很準,所以錯不了。”
樂靈苦笑一下,“看來和你靠的近的人大概都是被你看透的人,你這樣是不是活的很累?”
“呵呵,人在江湖不易,在官場那就更不易。有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死,甚至不知道爲什麼而死。我不得不小心,畢竟我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好了,說了這麼多,該說說你下一步計劃了,楊純那邊有什麼特殊情況?”
樂靈不再撥弄琴絃,從身邊拿出一封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