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冷冷清清,天空的藍,逐漸變了寒,空氣中的冷,越發的肆意起來。除了松柏依然挺立翠綠,看那些柳樹楊樹,全部禿了腦袋,頹廢的不想再去跟狂風較勁。
紫竹山莊內,遍地還是綠意,花兒仍舊在怒放。只可惜,這一切,都只能歸功於物業的盡責和業主的多金。
午後的陽光,毫不吝嗇的灑落在每一個角落,拼盡全力的想使大地多一抹暖色。
有一位身襲白衣的女子,淡然的站在草地中,雙臂擁抱着太陽,閉眼淺笑着。
呼吸,由輕變緩,至深。模糊可見,她嘴角的笑意,完美的畫出一道迷人的弧線。
風,肆虐着。吹亂了她的發。
那及腰的墨發,隨着狂風在亂舞,更給她添上了一抹淡淡的哀傷和清麗。
一輛越野車疾馳進入院中,那開車的男人,迫不及待的從主駕駛位上躍了下來,大步流星的奔了過去。
飛速的解開自己風衣的扣子,利落的脫下,從空中一劃,披在了那小女人的身上。
“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風,出來幹什麼?”陸炫聖不喜的責備,挪步擋在了那個小女人身前,成爲一堵天然的擋風的屏障。
黎落兒睜開雙眸,深深的望去他的焦急,他的關心,他的不喜。只是淡淡的勾了勾脣,便將自己輕輕的倚在了他的胸膛上。
“進去吧,再這麼下去會感冒的!也不知道桃子他們是怎麼伺候人的,那些丫頭們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陸炫聖責任的語氣一分不減,但其中的擔心和憂慮,那個小女人,應該會明白。
黎落兒稍稍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拉起他的大掌,朝房裡走去。
她出來等他,他又何嘗不知道?
他從早飯後出去,到現在才歸來,電話也不接,信息也不回,這其中的焦急,怕是也只有她自己才知。
早飯時,阿華說陸家主宅來了消息,位於一場一連的那處黎家小院。已經通過正規的交涉跟買房的主人反購回來。
但是具體的事情,還需要去人仔細商談,敲定最後的合約。
得知這一消息時。黎落兒是開心的,甚至是興奮的。
因爲那處小院,伴隨了自己整整十七年,那十七年裡,所有的點點滴滴都發生在那裡。
而那更是母親的寄託。
可是等那個男人看到自己的欣喜之後。整裝出發以後。
她才真正的發現,原來卻忘記了顧及這個男人。
自己和黎超要回去了,那他們呢?會一起回去嗎?
那裡沒有地暖,也沒有明暖,有的只是燒煤炭的鐵爐和有着長長煙囪的烤箱。
那裡離學校有十二公里,那裡沒有車。那裡沒有司機,那裡沒有廚娘,那裡沒有傭人。那裡沒有這裡的一切……
他是要有多大的心,纔可以包容下這一切,自己熟悉的這一切,努力去適應。他又是要有多濃的情,纔可以把自己置之度外。先顧及着自己所有的喜怒哀樂……
自己對他不公!
想到這裡,眼眶就有些酸楚。她想打電話告訴他。讓他回來,可是他沒有接。她想發信息告訴他,告訴他可以明天再去談,可是他沒有回信息……
她知道,這是他下了決心要把自己丟失的東西全部找回來了!
可是找回這一切,會不會就要丟了你?
她等着他,在狂風中,一直等着……
卻不想,在狂風中,卻讓自己的思緒更加清晰了起來。
這份愛,自己太怯懦了!
看着他的回來,她淡淡的笑了,她知道,她還有機會來彌補,來挽回,來圓滿。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陸炫聖端上樓來兩杯還冒着熱氣的滾燙開水,看着靜坐在牀上發呆的小女人笑問道。
“想你。”黎落兒吐了吐舌頭,悻悻一笑。隔着袖子抱過水杯,小口小口的抿着。
“今天的你可愛多了。”陸炫聖笑笑,聽到她剛纔的回答,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那味道,猶如白糖加了蜜,甜菜裹了漿。
“房子的事情處理好了嗎?”黎落兒問。反正這件事,自己不問,他也會告訴自己,還是先讓自己徹底放下了心,再認認真真的談戀愛好了。
“嗯!的確是白家買的房,不過戶主是白楓。”陸炫聖皺了皺眉,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早上在黎家小院裡見到的那個人,竟然不是白詩,而是白楓,看着同樣吃驚的黎落兒,他接着說:“不過他也沒有故意刁難,按照市場價轉讓回來,之後就走了。”
“我怎麼感覺這事情有些怪怪的?”黎落兒有些想不通,既然白楓得了房子,爲什麼又會以原價賣回給他們?!而沒有要任何好處?記得上次,就是在雨裡被他救到暈倒的自己,他都獅子大開口,要了風雲夜總會的經營權……
是有反常必妖!天上永遠是不會掉餡餅的。
何況他們都還是白家的人,具有着白家獨特的思維和奇怪的手段。
“好啦!別想啦!看你這小額頭,都跟老奶奶一樣了!”陸炫聖笑說着,走去坐在她的背後,用兩手的中指輕輕的揉開她結下的眉結,“不用多想,一切有我!”
聽到這兒,黎落兒心中不由的再次暖了,她偏過頭,側目看着陸炫聖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偷襲了下,啄了口。
剛好,這個時機,蠻符合她現在的心裡想法。
就在陸炫聖還在給她按摩腦袋的時候,她作有些擔心狀,將自己的想法,真真假假的摻半,全部說了出來。
“炫聖啊——我覺得,不然先還是住在這兒好了。等看看白楓和白詩到底是什麼想法之後,咱們再做決定,你說好不好?”軟軟的聲音,帶着淡淡的不安,彷彿是在尋求他的同意,又彷彿是在婉轉的告訴他自己的心聲。
陸炫聖覺得今天,他好像看到了不一樣的她。因爲從自己進大門後,她總是在笑着,淺淺的,暖暖的,傻傻的,雖然每種都不同,但是卻都是發自內心的,真心的笑着。
這樣的她,很好。這樣的她,很美!
“你覺得這樣做比較安全,就行。我一切依你。”陸炫聖坦然道。
“嗯——”黎落兒應了,將腦袋重重的靠在了他胸膛,感受着他心臟有力的跳動,和他溫柔的懷抱。
窗外,樹木的枝幹在搖搖晃晃着。看來,風是又大了些。
樹幹斑駁了陽光,洋洋灑灑的照進了二樓的落地窗內。
那個小女人,在暖暖的日光中,在暖暖的體溫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不擔心自己會忘記起牀,因爲她知道,她的身邊,有那麼一個人,會當她的枕頭,當她的鬧鐘,還會當她生命中的太陽……
這一幕,是那麼的恬靜,那麼的安寧。
可是有個人,卻不這麼認爲,她覺得他們的幸福,就是她最大的恥辱!
……
“哥哥!你到底是不是腦子進了水?”
白詩身着一襲白袍,癱坐在地上,嗚咽的哭着。
而她的身邊,盡數都是打碎的,砸破的工藝品,擺設物件。
就連那隻裝滿pp棉的大白熊都沒有幸免,被扯破了肚子,嫌棄的丟到了牆角。
沙發位上,坐着同樣一襲白衣的男子,一樣刀削一般的臉龐,精瘦的骨架,深邃的目光。
他一直坐在沙發上不言不語,對於表妹的所有咆哮和無理取鬧都選擇了視而不見。
因爲他知道,他這次私自把黎家小院轉回給黎落兒,是的確刺痛了白詩的心。
可是爲了自己,爲了表妹,爲了以後,他不得不這麼做。
因爲他也姓白!他是白楓!
“詩詩,別鬧了。”
終於,在白詩把自己再次絆倒的地毯上的時候,他起身了。
因爲地毯上,已經滿滿都是碎渣,不論哪一塊刺入了那嬌嫩的身子裡,都是會留疤痕的。
“我不要!哥哥!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白詩那雙攝魂的丹鳳眼,已經哭腫,而清冷淡漠高傲的嗓音,已是不見,變的沙啞了起來。
“陸炫聖遲早會離開的,黎落兒那個女孩,如果是一無所有,也會活下去,可是現在把房子還給她,她會知恩圖報。我要的!便是她的報恩……”白楓嘆了口氣,不得不將自己所有的打算全數告訴自己的這個表妹,從小寵溺到無法無天的表妹。
“你和陸炫聖的感情,那是根本沒有可能的事情,而且他不屬於這裡,也根本不會留在這裡,陸氏集團多麼大的產業還等着他這個長子嫡孫回去繼承,他不會爲了一個女人,還是個不解風情的小女人拋棄一切。現在斷了,只對你自己負責,不信你可以走着瞧,到最後,哭的絕對是那黎落兒……”
“那跟房子有什麼關係?!”此時,白詩已經冷靜了幾分,她也開始梳理自己和陸炫聖那如浮雲一般的關係,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可以傻一次!但是卻不容許自己可以傻第二次!
“你聽我說……這樣……”
白楓對她快速的反應表示了滿意,於是將自己所有的計劃和打算,全部統統告知。
可是他們要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會成功?這恐怕只有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