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回宮之後,帶回去了得手的好消息,這讓王太后這樣城府極深的人都喜形於色,甚至伏案大笑。
只不過她一向是個謹慎慣了的人,眼見陳嬤嬤幾個人的身形都有些狼狽,那動手的兩個婆子身上更是連泥帶土的,不禁皺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陳嬤嬤苦笑道:“剛剛檢查完了,肅王殿下便回來了,眼見唐卿還暈着,便只管將我們一通斥責,後來那唐卿醒了,臉色刷白,也不曉得是不是感覺到了不對勁,瘋了似的,就叫下人把我們趕出來了,甚至還挑撥肅王殺了那幾個暗衛!”
“哼!這女人怕是氣瘋了吧!”王太后冷笑一聲,不過想了想,又覺得十分可樂,甚至還叫那負責破身的婆子詳細的描述當時的場景。
那婆子幾不可見地抖了一下,硬着頭皮,面不改色地描述了一遍虛構的場景,頓時又把王太后給愉悅了。
等王太后樂夠了,才叫她們都退了下去,嘴角帶笑地看向了陳嬤嬤:“你可表現得欲言又止了?”
陳嬤嬤急忙笑道:“那是自然呢,肅王殿下當時的臉色……奴婢都不敢看,後來臨出門的時候,還被肅王殿下踹了一腳,如今這肋骨還疼呢!”
陳嬤嬤的確是不敢看鳳九離的臉色,她至今想起來當時鳳九離殺人時候的神色,都還忍不住渾身打擺子呢。
可是王太后不知道這些,她一向都知道鳳九離是個心狠手辣的,陳嬤嬤再怎麼會裝,做的也是算計鳳九離的事情,會怕是正常的,所以一時間也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對來。
“唐卿如今一定是心如烹油,這樣,你去請皇上過來,哀家要給唐卿賞賜一封聖旨,順便再給她一個調教規矩的教養嬤嬤,呵呵,哀家就要看看,到了這種倒黴卻不能跟人說的地步,她是不是還受得了鳳九離的任何懷疑!”
“……是,奴婢這就去。”陳嬤嬤急忙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於是,就在驗身的第二天,宮中傳出了一道聖旨去唐卿的別院,順帶着去的,還有宮中專門給唐卿挑選的,教養規矩的嬤嬤!
這簡直就是在打臉,更是在明目張膽地暗示着什麼……如果當真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怎麼會在驗身的第二日就被太后賞賜這種教規矩的嬤嬤?
據說,聖旨下下達的當天,肅王就陰沉着臉從別院裡出來了,之後沒過多久,帝都中又傳出了新消息——那位準肅王妃殿下,她竟然私自離京,離家出走了!
這可真是大新聞!
衆人總算是明白,爲什麼這段時間偶爾看到肅王上朝的時候,臉色越來越陰沉了,卻原來竟然是因爲媳婦兒跑了!
這一日,又是上朝,本來相安無事,卻不想皇帝鳳淵忽然看向了肅王鳳九離,問道:“朕瞧着你那個王妃可能不太好,不如……”
“皇上!這是臣的家事!”鳳九離當堂打斷了鳳淵的話,這大齊,敢這麼做的,也就只有這一個鳳九離了。
衆大臣眼觀鼻口觀心,一個個都噤若寒蟬,不肯開口,唯恐捲入到了皇帝和肅王之間的恩怨中。
“臣附議皇上所言,肅王高高在上,的確應該配更好的女子,那唐家女既然私自離京,顯然是根本不懂規矩,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肅王殿下?”
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開口說道。
衆人都是一驚,擡頭一看,頓時瞪了瞪眼睛——竟然又是厲飛雲!
好傢伙,難不成傳言竟然都是真的,這厲飛雲果然是那唐卿的……所以這段時間才一直死咬着唐卿和肅王不放,恨不得隨時隨地都做點兒事情來破壞這門婚事!
鳳九離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陰沉,他冷冷地看了厲飛雲一眼,忽然就笑了,只是這笑容,怎麼看都有點兒涼薄的味道。
“都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怎麼在厲少帥身上,本王卻看不到半分與‘善’有關的東西呢?”鳳九離淡淡地笑了笑,好奇地問道:“難道是還差幾分?要不要本王幫你更加靠近‘將死’幾分?”
厲飛雲沉着臉,硬挺着脊背和鳳九離對抗,兩個人之間就像是充滿了滾油一樣,只需要一個小火星,就能夠徹底的爆發,燒起來。
就在鳳九離不耐煩地將手摸向了腰間的唐刀的時候,龍庭外卻是傳來一陣陣急促的通報聲。
“急報!”
“急報!”
“西北邊疆急報!”
“西戎舉全軍進犯,我軍後撤邊境線五里,陳州失守了!”
……
衝進龍庭跪在的地上的軍士滿身狼狽,說完了這一句,就直接精疲力盡地昏死了過去!
當朝衆人頓時譁然,誰也沒有想到,年結剛過,竟然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在國難面前,什麼小恩怨,也都該放到一邊去了!
衆人下意識地看向了皇帝,有人忍不住出列大叫:“皇上!臣請出兵!”
“出兵吧皇上!”
“皇上!”
……
即便是以往總是想要維持和平的幾個老臣,也是立刻出列大吼,請求出兵。
大齊剛剛建國,傳到如今也不過纔是第二代皇帝,此時此刻,只有戰爭的勝利,才能夠壓制住周邊所有的虎視眈眈,這一場戰役,必須打,也必須勝利,還要勝利得漂亮,把北榮打得聞風喪膽!
鳳淵看向了鳳九離,神色間帶着一片冷凝:“九弟如何看待?”
鳳九離攏在袖袍下的手猛然一握,然後擡頭看向了鳳淵,那雙清冷透徹的眼睛,像是一下子就看清楚了鳳淵心中所有的陰暗面。
“單憑皇兄安排。”鳳九離最終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鳳淵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愧疚,他想到放在自己桌案上的迷信,那封信,就是來自北榮的新皇,他求情自己幫他除掉北榮的攝政王……
“戚家軍留守後方,厲家軍鎮守便將,即刻起就開拔,調往陳州……肅王……負責壓陣!”
鳳淵很快就下了命令,他深深地看了鳳九離一眼,神色間終於浮上了幾分柔和:“九弟,朕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