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離看着被自己嚇破了膽的陳嬤嬤，想起以前這人最是會幫着王太后說話，一張嘴往往能夠將王太后替他惹出來的麻煩，說成是關心則亂，而他偏偏還真的信了，只覺得可笑異常。
這老東西如今一個字也不說，顯然是她也明白的很，兩邊，其實已經徹底撕破了臉了。
鳳九離很早之前就已經在暗中監控了皇宮，不是因爲別的，當初這麼做，只是因爲他擔心紅蓮教的手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伸到了宮裡。
那些安排進去的釘子，除非是遇到紅蓮教的人，其他的時候根本就不會動，然而鳳九離沒想到，那些人有朝一日竟然會變成了自己與皇帝和王太后搏命的利器。
從宮中傳出來的那個帶血的布條，讓他震驚之餘，再一次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甚至親自進宮找過，然而，原本佈置下去的許多人，已經被清理掉了。
那布條是從衣服上匆匆撕下來的，寫的只有三個字——皇，身世。
鳳九離不知道這三個字到底意味着什麼，但是他會去查，與此同時，他興起了十二分的心思去謹慎，後來，唐卿通過食肆得到了消息，王太后要在驗身上面玩兒手段。
鳳九離差不多也是同一時間得到的消息，他跟唐卿不一樣，唐卿得到消息可以幫忙，而他要消息的同時，也是要命的。
比如今日的這幾個婆子，在她們同意算計唐卿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等同於一個死人了。
“喂她吃藥。”鳳九離神色冰冷地說道。
其中一個暗衛立刻上前，在陳嬤嬤出聲求饒之前，就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後塞了一顆藥丸進去。
藥丸入口即化，陳嬤嬤甚至只來得及品嚐到一絲淡淡的甜腥味兒，嘴裡的東西就已經徹底融化了！
“這，這是什麼？”陳嬤嬤伸手猛摳自己的喉嚨，卻在片刻之後就立刻收回了手，無他，只因爲鳳九離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就叫她明白，她若是再敢作死，便真的就死了。
“不過是讓人聽話的蠱蟲，你不會想要知道它復活之後的後果的。”鳳九離輕笑一聲，溫聲道：“不過本王猜測嬤嬤一定還是非常想要知道，等下出門左拐，劍茹會告訴你的。”
陳嬤嬤驚駭欲絕，她知道蠱蟲，即便她現在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麼蠱，但是卻明白這蠱蟲一定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害怕極了，可是讓她去害王太后，她又是萬萬不肯，也萬萬不敢的。
“嬤嬤若是想死，便放心地去死吧，你的那些家人，本王會送他們去蠻夷之地，尤其是嬤嬤的那個小孫子，有苗疆蠱師說，他很適合當一個用來養蠱的容器呢。”
“不！不可以！肅王殿下，孩子是無辜的！”陳嬤嬤驚恐地尖叫，目眥欲裂地看着鳳九離，就像是在看一個吃人的妖怪，她的目光充滿了仇恨，但同時又溢滿了懼怕。
“沒有誰是無辜的，他們吃的，用的，都是嬤嬤謀害別人而得到的錢財，既然是吃着旁人血命長大的人，又哪裡還有什麼無辜呢？”鳳九離好笑地搖了搖頭，姿態仍舊是那麼清淡淡的，但是語氣，卻緩緩地重了起來。
“好了，嬤嬤是時候帶着你的人回去了！”
“我的人……”
陳嬤嬤的話音瞬間消散在了嗓子眼裡，她驚懼地看着緩緩推開門走進來的幾個人，一時間僵住了。
那幾個人，分明就與剛剛死了的那兩個婆子長得一模一樣，而且，而且竟然連一些下意識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
要不是親眼看着地上的幾具屍體是怎麼首身分離的，她一定會以爲，這幾個人纔是真的！
“滾吧！回去之後，只當你的任務完成了，不要做任何多餘的事情，更不要祈禱本王會生出莫名其妙的同情心。”鳳九離的聲音清越好聽，淡淡的，還帶着幾分溫軟的柔和。
他的音量並不大，就像是怕嚇到他懷裡抱着的唐卿一樣，也只有當他看着唐卿的時候，他的神色間纔會浮現出屬於人的溫情，而不是像平日裡那樣，世間萬物在他眼裡，都不過失需要弄死的，和懶得弄死的而已。
陳嬤嬤在後面已經驚呆了，以至於其中一個假婆子叫她起來的時候，她沒有反應，可是緊接着，她的腦袋就猛然痛了起來，那疼痛的力道，簡直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腦子裡攪動了一樣！
“啊啊啊！”
陳嬤嬤張開了嘴，如同死魚一樣一張一合地慘叫，然而因爲疼痛得太厲害，她其實已經叫不出多大的聲響了。
那假婆子走到了她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每一絲表情都跟真的沒有任何區別，她看着她的時候，臉上甚至還帶着一模一樣的謙卑。
“嬤嬤，我們回宮麼？”假婆子問道。
“回，回！就，就回去！”陳嬤嬤虛弱地說道，她唯恐自己說的慢了，就會被眼前這個人再狠狠地折磨一頓，當下撐着虛弱的身子爬了起來，卻不想剛剛走出了門口沒幾步，腦袋上的疼痛竟然就完全消失不見了！
就彷彿……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一樣！
陳嬤嬤下意識地朝着門口的左邊拐了一下，就見一個俏生生的姑娘冷着臉站在那裡，聲音冰冷地道：“那只是蠱蟲受到了驅使，沉睡中的躁動罷了，等到蠱蟲當真醒了，你會比這更疼十倍，而且會因爲蠱蟲吃掉了腦髓而癱瘓，只能生生疼上三天三夜，直到被蠱蟲吃乾淨了腦子，或者疼死爲止！”
陳嬤嬤驚呆了，她惶恐地長大了嘴，眼睛裡的淚水帶着驚恐流了出來，但是隱藏在她心底深處的恐懼，卻無路如何也找不到宣泄的口子。
她簡直要瘋了，可是當她身後的假婆子淡淡地告訴她，如果她敢在王太后面前露餡兒，或者她們回宮之後，忽然出事，那麼，她就立刻喚醒蠱蟲，魚死網破。
陳嬤嬤此刻恨不得剛剛死的那些人是自己，這樣，她就完全不用像現在這樣被折磨了，可惜，那些假設根本不成立。
能夠帶着這些人出入禁宮的，本來也就只有她這個太后心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