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本不是你親弟弟，所以，根本不需要內疚。”
王太后的話，讓鳳淵皺眉，他看了一眼外殿隱約可見的宮女太監，有些覺得王太后太過不謹慎。
然而王太后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似乎因爲和肅王府的疏離，讓她已經徹底失去了耐性了。
鳳淵不得不開口勸道：“日後這種話，母后不要再說了。”
王太后冷笑一聲，尖銳地道：“不說？我已經憋了那麼久，久到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要忘記，你是我的兒子，而不是那個賤人的！”
她眼中的陰鷙猶如實質，可見心中是當真充滿了怨恨的。
鳳淵看着這樣的王太后，心中漸漸生出了些許厭倦，他忍不住又想到了鳳九離，忍不住嘆息道：“若是小九當真被養廢了就好了，大齊總不會容不下一個被寵壞了的王爺。”
“可惜的是他沒有被養廢！”王太后冷笑着打斷了鳳淵的感慨，想到自己日日夜夜苦思的計謀，最終非但沒有鳳九離變得頹廢極端，反而越發深沉，就覺得胸口悶疼。
“可見那個小賤種果然是那小賤人的兒子，當年她大兒子還在的時候，雖然養在我的名下，卻每每總是喜歡親近於他們母子，而且性格純善天真，當真是讓人厭煩！”
王太后想到當年的那個孩子，頓時忍不住皺了皺眉，正要說什麼，卻見鳳淵臉色難看地看着她，頓時滯了滯，不再說話了。
王太后知道，那個死去的孩子，如今已經成了鳳淵心中的一根刺，他總是不喜歡她提起來。
其實有什麼呢？
不過是騙他吃下了有毒的糕點罷了，誰叫那個孩子如此的愚蠢，對別人就那麼相信呢？不過算了，當時兒子還小，又是第一次見血，親眼看着那個孩子被毒死，會怕也是正常的。
“好好好，母后不說這些了，你別生氣。”王太后好脾氣地笑了起來，轉移話題似的說道：“母后只是不想你心中難過，你只需要知道，並不是你要謀害鳳九離，實在是他自己太不知道進退了。”
鳳淵神色淡淡地點了點頭，臉上的陰翳總算是少了幾分。
他告訴自己，正如母后縮手，一切都是鳳九離天不知道進退了，如果他乖乖地當一個閒散王爺，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他們兄弟也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了！
“來人。”鳳淵微微側頭。
“屬下在。”暗衛快速地走進了內室，跪在地上的時候，額頭都緊緊地貼着地面，他知道，又要死人了。
果然，鳳淵聲音冰冷地開口道：“把外面的人都處理了。”
“是！”暗衛接到了命令，飛快地下去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站在外殿的宮女，臉色大變地從從內衫上撕下了一個布條，然後咬破了手指，快速地寫下了什麼，塞進了宮殿一角的柱子背後。
內殿裡，王太后有些遲疑地看着皇帝：“至於麼？”那些都是她用趁手了的下人，如今全部都弄死了，她又要再重新調教了。
“母后，你要記住，小九手裡掌控的是血煞衛，不是旁的什麼東西，若是母后不想出事，今日說過的這些話，以後再不要說了。”鳳淵深深地看向了王太后，聲音很輕，但是每一個字，卻都讓王太后臉色凝重。
“有一件事情母后不要忘了，小九的身手深不可測，甚至連當世幾大高手都聲稱打不過他……他如今不動聲色，不過是因爲還顧忌着大齊，不想天下大亂罷了。
然而，他若是知道了當年的真相。知道了當年他母親，他親哥哥，都是死於母親之手之後，以他肆意妄爲的性格，母親覺得，他難道不會潛入宮中，直接殺了你我麼？”
“他敢！”王太后下意識地怒喝一聲，臉色難看至極，她其實知道，鳳九離，是當真敢的。
沒有人比她和鳳淵更知道鳳九離的本事，那個人是他們從小看到大的，更是他們一手磨鍊出來的，任何職位都能夠掌控，任何位置都遊刃有餘，這樣的人，簡直堅韌得讓他們覺得可怕，聰明得讓他們惶恐。
若不是他們一直都用親情這條鏈子將鳳九離拴着，就算是當年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王太后，都不敢說自己能夠騙鳳九離騙這麼久！
可是當鳳秋將一切都掰開來說的時候，無論是王太后還是鳳淵，都知道事情可能已經瞞不下去了。
別人不知道，但是王太后是知道的，紅蓮教早就被先皇滅頂，而那一場滅頂行動，更是昆家親自動的手。
如今昆家已經和鳳九離走到了一起，唐卿更是昆家家主的外孫女，如今他們先動手，反而才能夠僥倖取得勝利，沒看到，鳳九離手中的力量，都已經在他還有所猶豫的時候，被鳳淵悉數收回來了麼？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事情會越發展越奇怪，到了如今，更是變得……
“年後驗身，一定要操作好！”王太后叫住了正要離去的鳳淵，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鮮血裡瀝出來的：“讓婆子毀了唐卿的清白！必須這樣做！”
鳳淵的眼神微微一動，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他的片刻遲疑被王太后看了個正着，不禁挑眉：“皇兒還在猶豫什麼？如今，也只有讓唐卿和鳳九離反目，才能夠將肅王府和昆家徹底撕開！皇兒，你想清楚！”
鳳淵皺眉道：“兒子並沒有猶豫，只是覺得，那法子當真好使麼？唐卿不是個傻子，小九同樣不是，就算是母后的人毀了唐卿，難道小九就不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嗎？”
王太后聞言，頓時哈哈笑出了聲來：“皇帝啊皇帝，你可不瞭解女人。你看那唐卿，可看出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想必是剛烈至極，同時眼中容不得沙子吧？”鳳淵沉吟了一下，挑眉道：“說起來，她與小九其實是一種人，愛之慾其生，恨之慾其死，甚至決絕到不惜傷害自己也要達到目的。”
想必，是被人破壞慣了，以至於忘了柔軟爲何物了。
“沒錯，他的確和肅王是同樣一種人，而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血淋淋的真相擺在面前，讓她看透一切！此計，絕對有用，一定能夠讓唐卿對鳳九離徹底死心！”王太后冷笑一聲，篤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