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訣黑着臉,刻意將她的手執起,瞪着一臉的怒氣,跟着也大吼了起來,“顧南溪!告訴我這是什麼!?”
顧南溪有些氣惱,甩開她的手,語氣含着不耐煩,說道:“你不是看到了!?”
冷訣不肯面對現實,執拗的擋在她前面,開口問道:“你什麼意思!?”
顧南溪白了他一眼,煩躁地開口說道:“無名指,婚戒,還不夠說明嗎?!”
冷訣的臉幾乎黑了個徹底,想也不想地抓住顧南溪的雙肩,晃了晃,大聲地說道:“爲什麼要把自己賠進去!?”
“賠!?”顧南溪被弄得更加的心煩意亂,她是被這些人推到這一步的,怎麼他還有臉裝得一臉正氣,她笑了笑,睨了冷訣一眼,嘲諷着說道:“怎麼就不是因爲愛呢!?”
愛!?
真是諷刺!
她有多恨盛世,以爲自己不知道嗎?!
冷訣咬着牙,瞪着顧南溪,語氣憤怒地說道:“他因爲“月光半島”毀了你們南家,你告訴我嫁給他是因爲愛,顧南溪,你以爲我沒腦子嗎!?”
顧南溪冷笑一聲,忍不住自嘲起來,“沒腦子的,難道不是我嗎?!”
冷訣依舊是不願放棄,想要打消她的這種荒唐的計劃,幾乎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顧南溪丟開他的手,語氣不耐煩的說道:“做自己想做的事,難道不清楚嗎?!”
冷訣有些固執,抓着她的手,訓斥道:“那也不值得你把自己賠進去!”
突然,教堂的門“砰……”地一聲被踹開。
白茫茫的燈光裡,一抹熟悉的影子出現在門口,因爲逆光的原因,看不清任何的表情。
但開口的語氣,卻是熟悉又冰冷的,“Dumn,大庭廣衆之下拽着別人的太太,是不是太不要臉了點!?”
顧南溪眉心一緊,開口喚了聲,“盛……”
卻不想,下一秒,手臂被拽住,整個人被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不過片刻,她人已經站在了盛世的身後。
冷訣看清楚來人,當下惱了起來,大吼道:“你放開她!”
“放開誰!?”相較於他的激動,盛世卻冷靜許多,清俊的臉上無風無雨,擡了擡眉眼,挑釁地說道:“你指我太太!?”
“她不可能答應嫁給你,一定是你逼的!”冷訣被他這副擁有所有權的表情弄得一肚子的火,也顧不得任何的形象,開口說道:“說,你到底怎麼逼她了!?”
盛世挑了挑嘴角,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說道:“Dumn,是不是這兩天黨派裡的競爭鬧得還不夠,你還想要我幫你添把火!?”
近期底下的關係複雜,到處爭權奪位,根本沒時間消停,他的勢力被人莫名其妙的削弱,沒想到,居然是這貨給自己痛了一刀。
冷訣心裡怒,拳頭猛地往桌上砸了下去。
只聽見那個木質的桌面“哐……”地一聲碎了,就在他準備擡拳向盛世臉上招呼時,珀西卻突然闖了進來,在他耳邊開口說道:“Boss,我們的人被制服了,不宜再與他們正面交鋒了。”
冷訣皺了皺眉,瞄了一眼旁邊的顧南溪。
他一直沒有告訴過她自己的真實身份,顧南溪一直以爲自己不過是普通的商人,他手下的人已經在後面亮出了槍,如果被發現……
冷訣眉心一擰,瞪着盛世,氣急敗壞的閃退。
正面交鋒,有嫌隙,就夠了!
顧南溪看着冷訣離開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旁邊的盛世突然開口,語氣不爽快地說道:“顧南溪,是不是很得意!?”
顧南溪還一眼望着冷訣,沒注意他的情緒,輕輕地“嗯”了一聲。
當着他的面盯別的男人,而且眼神還流露出一堆的情緒,真是讓人很不舒坦!
盛世氣惱,雙手捧着顧南溪的臉,強制掰過來,瞪着她,不滿的說道:“掛着盛太太的身份,依然還是有這麼多不知死活的蒼蠅蛾子前仆後繼。”
說着,他似乎有些氣不過,擡手去擰了擰顧南溪的鼻尖,憤憤地說道:“嘶!我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不招人喜歡呢!?”
顧南溪盯着面前有些小孩子氣的盛世,開口,弱弱地問道:“我哪裡不好了!?”
盛世寵溺的撫了撫她的鼻尖,然後牽着他的手,聲音輕飄飄地說道:“嗯,只要是盛太太,就哪裡都好。”
關於在教堂發現顧南溪領的是骨灰時,盛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對方的身份。
那時候,顧南溪摟着Flor,手撫了撫白玉造的骨灰罐,視線清幽的看着遠方,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說道:“一位照顧過我許久的朋友。”
照顧過顧南溪,又能讓她不遠千里帶回國的,在她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對於這些曾經給過她溫暖的人,盛世都是厚待的。
不敢過多詢問,怕牽扯些傷感的事,盛世很識趣的沉默。
顧南溪盯着那個白玉造的骨灰罐,心情有些低沉,一個人窩在沙發裡,蜷縮着,縮成小小的一團。
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夢裡,有些聲音悠悠遠遠的傳了過來。
“南溪,南溪……”
一聲一聲,輕輕柔柔,絮絮叨叨,明明是那麼親切熟悉,卻莫名的,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一點點刺進心臟。
是南暖。
“南溪,不要哭。”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南暖將她護在身下,帶着流淌着鮮血的手,溫柔的擦掉她眼角的淚。
“Flor……”她後怕,卻不敢哭出聲,只是瞪大着雙眼看着她,嗓子眼裡澀澀的疼,她張着嘴,反反覆覆,卻吐不出半絲的聲音。
“我此生最遺憾的,是沒人叫我一聲媽媽。”她渾身上下都是血,含混着泥濘的雨水,聲音漸漸變得羸弱。
她躺在泥地裡,緊握着Flor的手,開口,細細碎碎的喚,“媽媽……”
“對不起,留你一個人。”豆大的雨水落下,阻隔了她的視線,耳畔的聲音變得更加的弱,她聽到,來自Flor的聲音,如蚊蚋一般的細弱,“求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身上的溫度在逐漸的退去,原本柔軟的身體也開始變得僵硬,那股生命逝去的感覺,挑着神經蹦得更加的緊張。
她盯着漆黑的夜空,看着那些簌簌下落的雨水。
“對不起,留你一個人。”
“求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那片漆黑的夜空裡,有南山,有Flor,有顧闌珊,他們都在笑,笑得哀傷,笑成別離。
眼見着影子在變淡,情急之下,顧南溪立刻伸出手,想要去拽,可手懸在半空,卻只是握住冰冷的風。
冷風吹來,他們的影子就在自己面前倏地消失。
顧南溪被嚇了一跳,立刻驚呼起來,“別……別走……別走啊……”
顧南溪的身子動了動,順着沙發的邊沿,“咚”一聲摔了下去。
地上鋪着地毯,但她的確摔得實,整個人愣了半晌,幾秒後,突然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盛世剛推開門,就聽到房間內傳來委屈的慟哭。
心口一驚,伸手“啪”地打開所有的開關,對開手裡的外套,猛地往裡躥。
房間的燈光有些亮,他很容易就抓住顧南溪的身影,只見她盤着腿,長髮胡亂的披散着,仰着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顧南溪,你怎麼了!?”盛世心裡着急,立刻跑了過來,蹲在她面前。
盛世抓着她的胳膊,嗓音溫柔的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顧南溪幾乎是淚如雨下,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她低着頭,不停的搖頭,始終不肯開口。
盛世皺了皺眉,耐着性子,開口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顧南溪低着頭,一個勁的哭,伏在他胸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他懷裡蹭。
盛世順着她的動作,擡手,輕輕地在她背上撫了撫,壓低着嗓音,說道:“是不是很難過!?沒關係,哭出來,哭出來就好!”
顧南溪窩在他懷裡,從原本的嚎啕大哭逐漸變成小聲啜泣,最後是止住了哭聲,卻掩不住反覆抽氣,小肩膀不斷的上下顫抖。
許久後,盛世的懷裡傳來細細沙啞的聲音,嘟噥地喚道:“盛世……”
盛世並未說話,只是用手輕輕地扶着她的背幫她順氣,靜靜的等着她的下文。
顧南溪將自己窩在他的懷裡,越靠越近,像菟絲草一般攀附着,嗓音嘶啞的說道:“我想回蓮城,我們現在就回去好不好……”
盛世皺了皺眉,心裡被她的哭泣聲捯飭得一團的糟。
不明白她這突然而至的情緒,但她哭得實在太撕心裂肺,盛世不想她難過,於是摟着她的肩,低聲說道:“好,我們回蓮城。現在、立刻就回去!……”
當晚,他們就乘了飛機回去。
霍琰來送行時,看見顧南溪的眼睛紅得跟小兔子似的,當下衝着盛世挑了挑眉。
喲嗬!老和尚開葷,玩得挺狠啊!悄悄這雙眼睛,明顯是縱慾過度造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