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倒是過得安穩,天還未放亮,盛世便突然間驚喜。
低頭,看了看懷裡睡得昏沉的女人,面頰貼近自己的胸膛,被體溫烘得有些淡淡的紅。
盛世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將那隻僵硬的手臂出來,起身,將顧南溪周圍的被子掖了掖,這才踱着步子,慢慢地走了出去。
黑曜早已在大廳裡等候,見盛世下來,立刻迎了上去,關心着說道:“盛少,現在才凌晨四點,您不再多休息一會兒!?”
或許是因爲睡得不好,盛世的臉色有些難看,略微皺了皺眉,他這才語氣薄涼的說道:“打電話給公寓的管家,我過去換洗一下。”
黑曜頓時愣住,卻不敢多問,立刻撥了個電話給管家,讓他妥善準備。
方纔的幾個小時淺眠,盛世是和衣睡的,加上室內密閉的暖氣烘烤,讓他的嗓子有些乾澀。
他揉了揉眉,擡步直往門外走,走到門邊,又想到什麼似乎的突然站住,皺着眉,對着身後的黑曜說道:“吩咐別墅的人,別讓她知道我回來過。”
這些反覆無常的舉動,讓黑曜真是有些看不太懂,盛少,你冒着風雪趕回來,難道就是爲了摟着顧南溪睡這麼三個小時,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啊喂!爲什麼要這麼鬼鬼祟祟,盛少,要敢作敢當啊!你這麼白白的欺辱了南溪妹紙,應該要負起你男人的責任啊!?
未聽到迴應,這讓盛世不禁有些惱怒,扭頭,對着黑曜低聲吼道:“聽到沒有!?”
他的這聲怒吼,把神遊的黑曜嚇得不輕。
黑曜的背脊一陣寒涼,擡手捂着擂鼓般敲響的心臟,點了點頭,立刻回答道:“是,我立刻下去吩咐。”
盛世擡眼,朝二樓臥房的看了看,這才轉身,邁着大長腿,直往門外走去。
那輛停在離半島別墅百米開外的距離,因爲相隔太遠,引起的轟鳴聲,以及強烈的車頭燈,對於還在沉睡的半島別墅來說,並不能造成多大的影響。
直到那輛豪華的賓利徹底的消失在盤旋的公路上,天邊的雲層便開始托起黎明的光亮。
那些白花花的光線照過來,將原本漆黑的天空照亮。
冬日的清晨,加上外面濃濃的白雪,微微的有些暗沉。
當那些淡淡的光線穿透厚重的窗戶,直直的打落在顧南溪臉上時,倒是將她從昏沉的夢魘里拉了回來。
她裹着被子,猛地睜開眼睛,正好看見旁邊的位置,下意識的擡手摸了摸,這才發現那裡竟是一片冰涼。
她記得夢裡,自己摟着一堵極其溫暖的暖牆,怎麼……
顧南溪頓了頓,腦中有片刻的空白,她居然潛意識的以爲,夢裡那個給予自己溫暖的牆,會是盛世懷抱!
看來,她真是瘋了!
顧南溪有些惱怒內心的偏移,臉色一變,直接掀開被子,跳下了牀。
赤着腳,直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今天週一,是宣佈“月光半島”首席爭奪入圍名單的日子,顧南溪的心裡燃着一團火,越燒起越旺,熾烈得讓人發慌。
現在的天氣寒涼,她的手需要保暖。
快步將房間的門鎖住,顧南溪這才小心翼翼的褪掉右手上的蕾絲手套,手背上的傷口被紗布緊貼,看不清痕跡,但紗布面上的血痕倒是有些明顯。
時間快來不及了,顧南溪已顧不了太多,皺了皺眉,立刻將那隻加絨的毛線手套戴上。
她隨手拿了件如絨外套邊走邊穿,剛走到房門口,突然頓住腳又轉身折了回來,拿起茶几上昨日夠了的幾張稿紙,剛直起身,餘光瞥見臥房的一角,突然頓住了身形。
現在是清晨七點半左右,冬季的光線並不明亮,從落地窗外穿了進來。
顧南溪看着那扇被拉開的窗簾,不禁皺了皺眉,奇怪,她分明記得昨夜睡前是拉了窗簾的,怎麼被打開了!?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看來這腦子是被燒糊塗了呢!
顧南溪搖了搖頭,自嘲着笑了笑,轉身,拉開房門直往樓下奔去。
鍾媽剛端着餐盤,準備將早餐送去主臥,結果剛走出廚房就見顧南溪往大門外衝。
她被嚇了一跳,立刻驚叫起來,“我的大小姐,你這纔剛好,這是要跑去哪裡啊!?”
顧南溪一邊換鞋,一邊應聲道:“今天週一,我要去上班。”
鍾媽有些着急,立刻勸說道:“那也不用這麼趕啊,先把早飯吃了再去。”
顧南溪將最後一隻鞋穿上,這才站了起來,連忙說道:“我今天起晚了,要遲到了!”
鍾媽可是不依,立刻跨步出去將她攔住,嚴肅的說道:“難怪你身體這麼差,這飽一頓餓一頓,能好到哪裡去!乖乖把喝掉,吃完早飯再去!”
顧南溪有些着急,撇了一眼鍾媽手中的托盤,抓起上面的藥,猛地往嘴裡塞,順着溫嚥了下去。隨手拿起一片面包,衝着鍾媽笑了笑,“我吃完了,先走了!”
說完,不等鍾媽反應,顧南溪拔腿就跑。
……
剛打完卡,時間便正好敲響九點。
顧南溪一邊感慨着自己的運氣好,一邊快步往項目部走去。
或許是今日要公佈入圍名單,大家的心都有些忐忑,氣氛也跟着有些緊張。
歐陽婷婷坐着椅子,輕輕的往後滑了滑,抵着顧南溪的辦公桌,側頭,壓低嗓音說道:“你說氣氛,有沒有一種世界末日的感覺啊!不知道一個個都在緊張些什麼!”
顧南溪喝了口熱咖啡,笑着打趣道:“你這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人,怎麼會懂得要上斷頭臺的人的心情!”
“嗬!那是當然!”歐陽婷婷拍了拍胸脯,一派從容,眼神瞄了一眼在場滿臉緊張的設計師,小聲地吐槽道:“平日裡他們對我可是呼來喝去,跟當下人似的使喚,我看過了今天,他們還能神氣些什麼!”
顧南溪有些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嘖嘖兩聲後,說道:“婷婷,我怎麼覺得你有種落進下石的感覺啊!?”
“我那是在替自己叫冤屈,誰讓他們這些平日裡對我那麼壞。”歐陽婷婷立刻激動了,坐直身子,轉身,下巴抵着顧南溪的桌面,目光清澈地看着她,詢問道:“唉,對了,南溪你緊張不緊張啊!?”
顧南溪不以爲意,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道:“這有什麼可緊張的?!”
歐陽婷婷撇了撇嘴,小聲地問道:“嘖……結果啊!你難道就不擔心!?”
顧南溪看着面前動作表情靈活豐富的歐陽婷婷,不禁笑了笑,說道:“當然擔心啊!”
看她這副不正經的表情歐陽婷婷就來氣,拍了拍她的桌面,單手戳了戳她的額頭,小聲地叨叨着:“唉,你說你是有多缺心眼,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你沒事和喬樹打什麼賭,非要把自己往溝帶不可!”
額頭被戳得有點疼,顧南溪立刻用手護住,揉了揉,語氣哀怨地說道:“唉,我說你嘴裡就不能念我一點好,說話非要這麼不給我留面子!?”
歐陽婷婷瞪了她一眼,嘴裡如豌豆炮似的繼續叨叨着:“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勸你的時候不停,非要打賭,我看你也別等什麼結果了,收拾收拾,趁待會大家去開會的時候離開,免得被人奚落。”
顧南溪有些無奈,一連翻了幾個白眼,嘆了口氣,擡眼盯着她,好笑地說道:“婷婷,請對我有點信心好嗎?!”
歐陽婷婷很不給面子的“切”了一聲,掰着手指頭開始分析道:“現在不論是從知名度、代表作還是社會閱歷,喬樹遠遠甩你幾百條街,對你再多的信心也只能落得崩潰的下場!”
歐陽婷婷的功力大增,分析得頭頭是道,顧南溪只得在心裡嘆氣,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婷婷,你最近是不是被陸西顧訓斥多了,怎麼說話越來越像她,嘴賤、缺德,還很沒有良心!”
沒想到自己的苦口婆心,居然被說成是嘴賤、缺德,還沒有良心,歐陽婷婷頓時就怒了。
鼓着腮幫子,雙眼憤憤地瞪着顧南溪,咬牙切齒地吼道:“啊喂!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見她生氣,顧南溪立刻求饒,剛張嘴,便聽到身後傳來規律的腳步聲。
葉辰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出現在“月光半島”項目部,單手執着行程本,語調平靜又嚴肅地說道:“請各位立刻移座到會議室,半小時後,我們將準時公佈“月光半島”首席設計師入圍名單。”
葉辰的話音剛落,全場的人便開始緊張起來。
有幾位頗有姿色的年輕設計師立刻上前將葉辰圍住,睫毛忽閃忽閃,一雙明眸水汪汪的盯着葉辰,企圖從他那裡探尋到信心。
豈料葉辰絲毫不爲所動,板着臉,直截了當的將她們拒絕掉。
顧南溪看到這一切,不禁在心裡吐槽道: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和你老闆一樣,大面癱、小面癱,都是面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