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阻攔

薛剛做總兵十三年,回到京城就被皇上封了西北候這樣的榮耀生生晃花了趙氏的眼,原以爲自己的丈夫承繼了承文伯,怎麼也比守在邊關的小叔薛剛強,沒想到如今的薛剛爵位竟比薛槐的高了一層。

心裡怎麼都是嫉妒。趕也趕不走!揮也揮不去。一日日看着那候府自門前車水馬龍來得人多,雖然不是什麼首輔內相,但那熱鬧勁兒還讓人眼熱,一想到此,趙氏生生就想咬碎了牙齒。可不是老太太平常說的,西北候府的府門沒人進。

派去的人不多時就回來了,不想還真問到了不得的事情,薛小暖竟是出手射傷了英國公家的世子肖颯,這可是捅了馬蜂窩。

薛老夫人一想到肖颯雖然年少,卻極得皇上看重,疼愛之意與皇子不相上下,若真傷重的出了什麼意外,可不就連累到了承文伯府,這可怎麼行?

要早早將承文伯府摘出來,就要見到這位世子,讓他明白自己的立場。

薛小暖讓明柳將自己梅院裡的蓮心叫出來跟着明柳去馨海院裡打探消息。

明柳來回跑趟多了許多時間,蓮心去了,消息就會很快傳回來。

馨海院裡,薛老夫人端坐在上首,冷眼看着站在地當中的薛二夫人鍾雪珍,到了老夫人的跟前,鍾雪珍只能安着排行來稱呼:“……都是你教女無方,才讓她闖出這樣的禍事來,你也是輔國公家出來的大家閨秀,自己的女兒被你慣成這樣,這是要禍及薛家一衆老小。

我看,就將她綁了送去英國公府,讓人家好生罵一罵,出出心中的火氣也就是了,這英國公府的世子還在府裡吧,帶我去看看!”

鍾雪珍看着薛老夫人,心裡一陣寒意涌上心頭,對自己不滿,自己也就忍了,可是現在是自己孫女,竟也是這樣的冷心冷面,還要將丫丫送到英國公府任人作踐,這到底是不是丫丫的老祖宗?

鍾雪珍心裡氣得狠,臉上卻絲毫不顯,擡頭道:“丫丫射傷英國公世子,也是意外,老太太要讓人送她去英國公府受罵,是不是有些不妥!”

薛老夫人掃了一眼鍾雪珍道:“你這些年在外,不知道這京裡的事情,如今的英國公府比以往更是烈火噴油,誰能惹得起?這也是想要與英國公府緩和一下關係,免得回頭來牽怒府中!你怎麼就不明白?”

鍾雪珍微微搖了搖頭,心裡實在是有些看不上老太太的作爲,也難怪自己出走西北十三年,等到回來,承文伯府已經成了京裡的三流爵府,老太太是越老越承不起門面了。

心中悵然,話兒卻是軟中帶硬道:“媳婦愚鈍,不明白什麼牽怒府中,要說牽怒也牽怒的是西北候府,英國公也端不會去牽怒承文伯府,老太太還請放心,至於英國公世子,他說不需要別人打攪,因而老太太不去也罷!”

“你!”薛老夫人看了一眼趙氏,被鍾雪珍的話噎在嗓子裡說不出來。像是被鍾雪珍看出自己的心思,臉上紅赤白賴的,雖說要摘清承文伯府,可心底裡想着又不願意放棄。這樣接近英國公世子與英國公府的機會,眼看就要泡湯。心裡的怒意越發地大了。

趙氏自然知道老太太的心思,聽這英國公世子十七~八的華年,生得容貌十分出衆,家世權勢無一不讓人動心,讓薛紫萱嫁進英國公府,這是絕好的機會。

趙氏暗自領命上前道:“弟妹,不是我說你,出了這種事,老太太出面,定會萬事化解,英國公世子也會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不再追究小暖的錯處!”

鍾雪珍暗自搖頭,都當自己是白癡不成,薛剛此番出京帶天子巡查地方軍務,沒有他在前,再要與老太太硬抗,必會讓老太太更加厭棄丫丫,也罷,就讓他們去馥郁院好了。肖颯想要怎麼做,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這邊,薛小暖聽到蓮心帶回來的話,思索了一會兒,讓明柳帶了幾句話給鍾雪珍,自已則偷偷帶着丁香白果去了馥郁院。

蓮心回梅院守院子,讓紫苑去守着馨海院,看到老太太如果要去馥郁院,提前來報信。

薛小暖帶着人一進了馥郁院,就讓丁香守在院門口,自已帶着白果走了進去。

院裡的丫環看到是自家的姑娘來了,又看着她進了英國公世子的屋子,都當沒看見一樣,警提地守在院子外。白果則守在屋門口看着薛小暖進去。這些從西北帶回來的下僕,家族都在西北,只有一心跟着西北候府主子,敬心敬業,纔有她們的好日子過。

薛小暖一進屋子,就看到肖颯坐在炕上,身上的衣服已換了一套鴨青色的,襯得膚色越發潤白,發上的束冠還是先前看到的沒變,此時側頭正看向自己。

背後靠着只宮緞銀紅的大印枕,手裡正端着一隻白玉杯,杯裡冒着盈盈的熱氣,涌向他的臉,氤氳的霧氣中,他的臉顯得柔和了許多。

稍稍地愣了下這才道:“肖颯,我來見你,是因爲你的事牽扯到我們家的有些人,利益驅使,我怕會說出什麼不得意地話來,所以等一會不管誰來,都不准你見,不管你在外面惹到什麼事,想要在我家裡躲身,我自會幫你,我家所有人都會幫你,可你要是想當然的以爲是我真的射傷你,那你試試看,我可不可以將你從我家裡將你推出去!”

薛小暖在柴房裡前前後後思索了半天,似乎讓她抓住了肖颯因她受傷的真現。

肖颯握着杯子的手忽然緊起,眼簾輕挑起坐正了身子,眼裡寒冰頓現:“誰告訴你的?”

薛小暖暗自點頭,在柴房裡她閉上眼歇息的那一陣,其實並沒有真的想要歇息,只是對英國公世子肖颯被自己射傷這件事心存疑慮,回到京城裡沒多久,她就跟着長房大伯孃和大堂姐薛紫萱一起出去做過客,後來又跟着孃親去過她的手帕交家,那時,她就從別人嘴裡知道,這英國公世子肖颯能文能武,雖沒當着什麼公職,可是卻很得皇上看重。

既得皇上看重,心智必然過人,怎麼會撞到在她的箭下,這怎麼都說不通,那就只有一個去處,肖颯必是遇到什麼麻煩事,想要接自家避身,除此,還能有什麼呢?現在,肖颯犀利的眼神就讓她知道是自己猜對了。

薛小暖清明眼亮道:“你就說你照不照我說的辦吧?”

肖颯盯着她看了半晌,心裡有些抓狂,這事是哪裡出了差錯?只不過幾息,他便恢復了常態,點頭,但話卻說出了口:“你在西北不會是隻在家裡做閨秀吧?”

薛小暖曬然一笑坦然道:“身爲總兵之女,自然有可爲有不可爲之事,肖世子想說什麼?”

她將肖颯叫成了肖世子,肖颯心中有些不舒服,她叫肖颯的時候,感覺有那麼一點點親近,可是叫世子便……

肖颯從來沒見過樣說話過於直白的女子,但她說的話很實在,毫無做作,也不拐彎抹腳道:“既然如此,你們兄妹幫我,我自記着這恩情,若今兒個真有什麼人來,那一定也是因爲我的緣故,我不會置身世外!”

他說完話,左手不自覺地伸向自己的腿邊,那裡有一隻梅花形血玉耳墜,輕輕將它握在手心裡。他不知道這隻梅花血玉耳墜是不是她的,只他第一次看在眼裡時,便有想將它藏在自己手裡的想法。

薛小暖卻不知他的心動作,退兩步道:“那就好!”

肖颯看着薛小暖出去,身邊的冬青道:“爺,薛二姑娘是不是太聰明瞭些?”

肖颯笑了笑:“無妨,看她不是個會胡亂說話的人!咱們這樣倒也好,可以放心住下來了!”

薛小暖進了垂花門還沒走多遠,就看到老祖宗和孃親及長房大伯孃從不遠的道上轉出來,輕然勾了勾脣角,快速去了大廚房後面的柴房。

薛老夫人一聽說鍾雪珍已將薛小暖關進了柴房,也知道對於疼愛孩子的鐘雪珍來說,這樣已算是下手狠了。

這便是薛小暖算準了薛老夫人要問起對她的處罰,因而讓明柳回馨海院想法告訴了鍾雪珍,她如今去了柴房!

薛老夫人私心作怪,總覺得鍾雪珍是在糊弄她,對着薛大夫人越佳慧道:“你讓個人去看看,小暖是不是真的就在柴房裡,雪珍,不是我不相信你,實在是你這些年獨斷行事,如今做的不周全,纔會讓小暖闖下禍事!”

趙佳慧一心想要跟着老夫人去見見這位世子,但老太太的話又不能違背,便打發了身邊跟着的婆子去驗證驗證。

鍾雪珍對於老夫人這樣小家子氣的作派,也不放在心上,也支了跟在身邊的明月帶着那婆子去了柴房,彼時,薛小暖正好跨進柴房門,明柳也剛剛上了鎖。

婆子聽到裡面薛小暖說話的聲音:“二夫人真是將你們姑娘關在柴房了?”

明月道:“誰說不是呢?咱們家夫人也是害怕啊!”

婆子站了站,又聽了明月的話,滿意地回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