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颯與冬青對視一眼,冬青幾不可微地點了下頭,肖颯轉身道:“不巧,在下正是。薛家二小姐,你能不能趕緊讓人扶我回去,我這血快流完了!”
薛榮貴看到這裡,哪還有不明白,收起臉上的笑容:“妹妹,傷了肖颯?那咱們就快些下山找太醫去看?”
薛小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肖他,她剛剛將他與身邊人的眼神看在眼裡,哦了一聲道:“你坐我馬車,我騎你的馬!”
肖颯被她的眼神盯着,心裡不自在,但事必如此他便忍下這份難堪,聽着她說也不推辭:“如此相助甚好!”
邊上的人看着這兩人針尖對麥芒,不過,倒也說話乾脆利落。兩家人雖然還瞪着眼,到底沒有打起來。
英國公府和候府的護衛一起擡着肖颯下了山。肖颯的馬卻不肯讓薛小暖騎它。
肖颯被自己一羣護衛護着,和自己的長隨冬青低聲說了幾句話,,冬青點頭又回了一句,他自已便毫不可氣地就被冬青扶着上了薛小暖的馬車。
薛小暖看着他的身影在馬車車廂裡不見,車門輕輕被自己馬車上的車伕關閉。
白果道:“姑娘要騎那位公子的馬,那我們怎麼辦?”和丁香說道。
薛小暖握了繮繩準備要上馬,沒想到馬卻扭過脖子,她圍着肖颯的馬轉了幾圈,這馬顯然十會不耐煩讓人這樣看它,一個勁地撩蹄子。
薛小暖站定了腳步對着身邊的丁香道:“到馬車裡取些青豆和糖來!”
丁香一聽便明白了,也不管肖颯已經坐在馬車廂內,進了車廂,從車內小几上上的碗裡抓了一把青豆,又拿了兩塊琥珀糖準備下車,肖颯冷冷盯着丁香的一舉一動:“你家小姐想幹什麼?”
丁香欠了欠身道:“世子爺,你的馬不聽話,小姐自然要收拾它!”說着跳下馬車,將東西遞到薛小暖的手裡。
收拾?
肖颯想要說什麼,可是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看着薛小暖的動作,嘴脣一時抿成一線,若是以後想要他忘了今天的一幕,他定是不能。
薛小暖從丁香手裡抓了些青豆,誘着馬兒轉了頭去聞,這些青豆都是薛小暖從西北來時帶着的,在西北,大家都管它叫黑豆子,皮黑肉白,平日沒吃食匱乏,冬日裡就抄了它來吃。
青香的味道鑽進了馬的鼻子裡,馬兒被誘~惑地更加不安分,薛小暖勾脣一笑,將手裡的一把豆子塞進了馬的嘴裡,馬嘴裡有了嚼頭,好像看着薛小暖順眼了點,也不煩燥讓她順毛捋,還有越捋越舒服的感覺。
乘着這功夫,薛小暖將兩塊糖又丟進了馬嘴裡,然後出其不已翻身就上了馬背,這馬看着像是不相信自己背上坐了不熟悉的人,昂頭轉了一圈,可是嚼在嘴裡的香甜讓它不去多想了,就這麼着,馬車一動,薛小暖動了動繮繩,那馬竟然就服服貼貼地走起來了!
坐在馬車裡的肖颯眉頭擰得更緊了,心裡也是一陣陣地驚異,他的馬可是從來不讓陌生人坐上去的,這下好了,打破了原來的忠心,等這事了結回府後,要好好馴下這馬!
事已如此總不能自己跳下馬車去說你不能騎我的馬!遂轉身看着身邊的一切,竟然眼裡都是意外,這馬車裡擺設也就罷了,只是放在角落裡的兩三本書,卻不是《女訓》什麼的,裡面有一本是大周地理志,還有一本卻是話本子,翻了幾頁都是說得各地的小故事,倒是與她見過的閨閣女子十分不同。
不過,看看薛小暖的做派,也知道,她在西北肯定和薛榮貴一樣踏馬肆意,不行閨閣規矩,行事十分魯莽,讓他說根本就稱不上大家之女。
要不是爲了躲開跟蹤自己的人,他怎麼會忽然竄出去,直直迎上她的箭,也是自己看着箭離弦的時間算得好,這纔剛剛好地只是擦傷而已,好在這薛家老二倒是個出色地,行事做派都很大氣,倒是可以好好交上一交!想到要交上一交,肖颯的眉眼兒挑了挑!
走在路上,看到馬車身邊那抹盈白的身影,再看那雙微彎上翹的單鳳眼如深潭湖水,太過平靜。肖颯有一瞬是想解釋來着,只是想着自己帶的人裡肯定有細作,所以,話到嘴邊,還是沉默下去,就讓她疑一疑吧!
薛小暖騎了肖颯的馬,丁香和白果則是因了薛榮貴讓人讓出一匹馬來,這才兩人一騎,跟着馬車回到城裡。
薛府裡剛剛安頓好了,鍾氏才端起一杯茶,還沒入口,就聽到前院裡有人來所說是長房老夫人帶着趙氏來了。
薛小暖此刻正要去馨海院,就看到孃親身邊的明柳進了門:“夫人說要姑娘好好在梅院待着,等到長房那邊老夫人走了,姑娘再去!”
薛小暖可不認爲長房老祖宗來有什麼好事,定是聽到自己惹了禍事,是趕來教訓自己和孃親了。
不過薛小暖想到孃親爲自己着想的同時心裡也一下子擔心起母親來。
聽孃親講過,老祖宗當初因爲孃親鍾雪珍是出自輔國公府,又是輔國公鍾泓佚最疼愛的嫡長女,總覺得母親進了比自家門檻低的承文伯府,老祖宗壓不住她,都說要取媳婦取低,嫁女兒嫁高,所以一開始進門就不看好孃親,進門成親第二天敬茶,就被老祖宗給了一個下馬威,孃親都忍下了。這麼些年來孃親也就是跟着父親去了邊關,否則還不知道老祖宗要怎麼搓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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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房的大姑娘薛紫萱聽到西北候府這邊的消息,去了上房老夫人的屋裡,將剛剛見到薛榮貴和薛小暖的事說給了老夫人,老夫人手裡翻着一本小人書,裡面都是專門有人畫的,一本小人書一個小故事,人物簡單,看得清楚不費腦。
聽到孫女說,放下手裡的經書道:“雪珍這是越來越不會管教孩子,男兒也就罷了,怎麼可以任由小暖胡來,竟然女扮男裝,這讓京城的人怎麼說我們薛家!
你讓人給我把她叫來,我要好好與她說說這育兒經,榮寶、榮貴、榮華這幾個,我倒是看着榮華是個有出息的,榮寶小小年紀,就顯得少年老成,榮貴就是個猴子,滑不溜手,我看指着上面這兩個,真要翻了西北候府的天!有她哭的時候。”
大房承文伯夫人趙氏趙佳慧看了一眼薛紫萱笑着道:“老太太,小暖還小,過個一兩年,也就好了!說到榮寶,榮貴,榮華,我也覺得榮華最有出息,將來不靠着祖蔭,考個一官半職,說不得最後弟妹要靠的就是他了!”
薛榮寶薛榮貴天生不貪文只喜武,趙氏早就看出來了,老太太喜歡文雅高華地榮華,榮華的脾氣是個溫吞的,以後好拿捏。
怎麼還會說小,小暖今天也十三歲了,正到了說親的時候。老夫人拍地把小人書丟在小几上。
“在西北守着沒人管教,離着我老太婆遠了就胡來。雪珍也是,自己是輔國公家出來女兒,怎麼就將小暖養成這樣的性子,哪像個女孩家?”
趙氏笑着應道:“還不是因爲二叔慣着!老太太不用生氣,這都是小事!”
老夫人一聽趙佳慧提起二兒子,心裡就來氣,這二兒子這一次回來越發地有了主見,對她也是陰奉陽違,明裡敬着她,暗裡就對她那媳婦好得不得了,前兒個聽說從南邊讓人買回來一盆珊瑚樹,如今就放在媳婦的屋裡,要是心裡有她,這盤珊瑚樹怎麼也應當孝敬她纔是!
薛紫萱上前一步,道:“老祖宗可不能生氣,一生氣就會出皺紋了!”
薛老夫不由去摸自己的臉蛋,雖然如今她的年紀已過五十。薛紫萱適時地道:“不過,二叔家的馬車也在其中,卻不見二妹坐在馬車裡,那馬車裡不知道坐着的是什麼人?”
薛老夫人一聽更加不喜,擰眉道:“哪裡還有比女兒家要坐馬車來得緊要?去個人問問候府裡可是進了什麼貴重的人?”這話有些諷刺的意味。
什麼貴重的人也不可能上西北候府去,自己的這個二兒子,她可是知道的清楚,是個冷麪郎君,輕意不會對人說出什麼好話來,脾性也擰的很,當初要讓他將鍾雪珍和三個孫子留在京裡,他卻說什麼也不肯,到了邊關又生了這個小暖,就連名字也不順着京裡承文伯府的孫女輩起,這一次回京,被皇上封了西北候,可是聽說得罪的人也不少,該是讓他受些教訓的時候,怎麼說也比大兒子少了些圓滑。
趙氏和薛紫萱眼裡都含着不屑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