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懷疑

“再灌些麻油,順着腸子下去的多,金珠子就會順着腸子滑出來!”

“姑奶奶,你也忍着些,這都是爲你好,再拖些時間,金珠子扭了腸子可就沒救了!”

幾個人站在廊廡下,薛小暖看了看幾位哥哥,薛榮寶上前幾步將馬子息和馬子陽兩個表弟拉了起來道:“不要這樣跪着,站起來看着也一樣!”

馬子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站着的六七個人,眼神冷得讓人心裡發寒,固執地扭過頭去看向門。

薛小暖道:“表弟,你是你孃的長子,你要聽話,弟弟纔會聽!不然你娘在裡面會擔心你們!”

馬子息看看跪在自己身邊的弟弟,半天含着眼淚才喊了聲:“表姐……”

薛小暖半跪下對着馬子陽道:“來起來!”

馬子陽只有七歲,看了看馬子息的眼神,馬子息道:“你起來!”馬子陽才慢慢站了起來,卻因爲跪地時間長了,竟向一邊倒去,站在一邊的薛榮貴上前一步,將他抱在懷裡。

馬子息看着眼前的三人,抿緊了嘴脣轉過身去!

半天門纔開,門一開,一陣混濁的氣味從裡面撲面而來,一個婆子手裡捏着一顆蓮子大的金珠子從裡面出來向着正屋跑去。

薛榮澤看着那粒金珠子,眉頭皺起,薛紫萱幾個則往後退了幾步。裡面的氣味太不好聞,白果低聲道:“怕是從下面流出來的!”

薛小暖道:“咱們等一等吧!”

薛老夫人看到進門的婆子手裡舉着金珠子道:“老太太,可算是出來了!”

屋裡人一時都鬆了口氣,此時大夫纔將將進了門,已經聽到婆子的話:“老夫人,看來老夫是來的遲了!”

薛老夫人道:“蔣大夫,沒遲,還請你去看看,要開些什麼藥?”

蔣大夫應了一聲,急忙出了門去了耳房。

有人從大廚房裡端來些米粥,因爲三姑奶奶的金珠被婆子們用了土辦法灌了麻油,從下身裡流出來,卻是保住了三姑奶奶薛玉彤的一條命。

馬子息的臉上終於有了些笑容。

承文伯府的人因爲三姑奶奶的事,這時候纔有了時間吃晚飯。

鍾雪珍帶着孩子們看過了薛玉彤,確定沒事後,回了西北候府。

薛老太太則和剛剛回到府裡的承文伯薛槐在屋子裡談事。

“這馬家,真正是黑了心腸,竟將你妹妹休棄回家!這口氣怎麼讓娘咽得下!好歹也是我承文伯府的姑娘,馬家竟然這樣不給臉面。”薛老夫人憤憤不平地說道。

薛槐沉了沉聲道:“妹夫定是在漕糧上犯了事,否則馬家也不會丟卒保帥,馬書賢太過涼薄,這樣的事放在京城裡,沒幾家人會看好他們家!”

薛老夫人道:“可是,他連他兒子都不要了,難道孫子也不要嗎,竟然就除了族!”

薛槐道:“薛剛這會子也不在京裡,要是他在,說不得還能在皇上面前說上話!”

薛老夫人一聽薛槐提起二兒子:“你也說要等到你弟弟回來,可是他如果不回來,你妹妹找誰爲她主持公道,你現在這是要避開你妹妹這件事嗎?”

薛槐急忙道:“娘說的哪兒話,你也知道,我在禮部只不過當着閒職,比不得弟弟!這件事,咱們還是要從長計議,想個法子讓馬家收回休書,就算是不收回,也要收回子息子陽被除族這件事!”

薛槐哄了薛老夫人安下心來,從富壽院裡出來回了自己的院子,趙大夫人趙佳慧就等着丈夫從婆婆那裡回來問個究竟:“這件事怎麼辦?”

薛槐無好氣地道:“什麼怎麼辦,這三妹撈到好處的時候不見她給孃家的人一丁半點,現在出了事就認得孃家門了,馬家這是狠了心不要她們娘仨,馬立國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想要找些關係見個面也不能。馬家這一手是給外人看的,更是給皇上看的!”

這是要表忠心還是要表六親不認大義滅親,薛槐心裡好一陣煩鬧。

趙佳慧道:“娘要讓你去馬家說理,你可要去?”

薛槐瞪了一眼趙佳慧趙氏道:“還有個高個子呢,我去做什麼?”

趙佳慧就知道薛槐會這樣說,低下頭幫着他脫了外衣,兩人鑽進了被窩,一夜無話。

薛老夫人帶了口信給薛剛,鍾雪珍也不能阻攔,那是她的兒子。

薛小暖次日裡想起馬子息和馬子陽兩個表弟,要真是馬立國犯的事大了,保不住腦袋,馬子息和馬子陽被除族,再沒了爹,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想了想去了鍾雪珍的馨海院。

“娘,馬學士這一招雖然在咱們的意料之中,可是娘想想,馬伕人這樣做,不是讓京城裡有身份的人家得到了涼薄地評論,這一定不是馬學士想要的,三姑夫若是有個不好,現在也不能再連累到三姑和兩個表弟,只是沒有了銀子家當傍身,讓三姑和表弟又如何過以後的日子。”

鍾雪珍正要說話,門開,薛榮貴從外面走進來,薛小暖望着鍾雪珍。

鍾雪珍道:“丫丫地意思是要幫着你三姑把嫁妝奪回來!”

薛小暖點頭:“總要試試!也要想個法子將這件事讓三姑夫知道,我總感覺三姑夫是被人利用了!也許三姑夫壓根就沒有得到一份銀子錢!”

薛榮貴聽到這裡,也道:“娘,咱家想個法子吧,另外,丫丫當初還被人噴了一身的髒水,也要再查,說不得也能從三姑夫這裡找出些什麼來!”

鍾雪珍這些日子一直派人出去打探,連着薛榮寶幾個兒子的人手也差了出去,總是因爲在京城裡待的時間短些,一時半會還沒消息,輔國公府也在暗暗查着,竟是毫無頭緒!

鍾雪珍和兒女商量的差不多了,去了承文伯府。

等到鍾雪珍再從承文伯府回來,薛小暖和薛榮貴就看到鍾雪珍扶着三姑薛玉彤,身後跟着兩個小表弟一路進了馨海院。

薛小暖趕忙上前扶住了薛玉彤:“姑姑小心些!”雖然薛玉彤如今的所求的事情不明朗,但只少現在還是她的三姑,薛小暖在西北的日子是過得灑脫,但至親之人的維繫她也需要。

薛玉彤看了眼薛小暖眼裡含着複雜着神情:“暖暖,姑姑我讓你娘和你們受累了”

鍾雪珍回頭道:“說什麼受累不受累的,都是一家人,先前也是因爲不明就理,就說現在,我也還是這樣想着!可怎麼着也得先讓你過了這個坎不是?”

馬子息和馬子陽跟身後看着二舅母和表姐一左一右扶着自己孃親,馬子陽擡起小臉去看哥哥馬子息的臉色,竟也是帶着絲絲笑意。

進了馨海院的正屋,鍾雪珍讓丫環們扶着薛玉彤上了外間的大炕,薛小暖拉過一牀秋香色的妝花被子打開了蓋了她的和腿上。

薛玉彤到得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看着鍾雪珍讓人給她去沌只燕窩來,忙拉住了鍾雪珍的胳膊:“二嫂別忙了,坐下來歇歇吧!”

馬子息和馬子陽和薛小暖站在一起,看着鍾雪珍也脫了藍底繡花段面鞋上了炕坐在薛玉彤的這邊,聽着她們說話兒。

鍾雪珍將一杯熱茶端到她面前道:“你好好想想,有沒有與我想要說的話!”

薛玉彤端着熱茶看了看馬子息,馬子息道:“娘,到了此時,你還不想說嗎?”

薛玉彤轉過臉,鍾雪珍便讓身邊的丫環都退了出去,屋子裡片刻就剩下了兩個大人,三個小輩。

薛玉彤道:“給二嫂實話說,我真沒有得到什麼意外的財物,老爺在外面公幹,我們吃得喝的都很平常,都說蘇州繁華,吃□□巧,子息和子陽竟都沒有讓他們特意去吃過。

我來的時候老爺還說,讓我回到馬家要好好等着他回來,可是我知道那些日子老爺他遇上了難事,成夜成夜地睡不着覺,我就問他,可他說,這都是男人的事,不需我操心。

我帶着這兩個孩子到了馬家,公公與我第一次單獨說了些話,我這才知道,英國公府的世子在淮南查漕糧的事!”

鍾雪珍道:“所以你害怕三妹夫牽連其中被下了詔獄,就帶着兩個孩子來了孃家求救?”

薛小暖想到些什麼問薛玉彤:“姑夫如果沒有參與,怎麼會讓姑姑帶着表弟們回到京城?”

薛玉彤看了一眼薛小暖沒想到她的這樣犀利:“我也是這樣與你姑夫說,但他說,肖颯這一次會將淮南的漕運查個水落石出,他是蘇州的知府,自然免不了會被連累!”

薛小暖細想想,三姑夫的話裡似乎帶着其他的意思,聽起來是這麼會事,但是好像三姑夫在怕什麼?

她總感覺那裡不對勁,皺着眉頭想了會道:“姑姑,你們蘇州的時候可見到過三姑夫和平時不怎麼來往人走動?還有,馬學士爲什麼要與你說這些話,是因爲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還是想着讓你要離開馬家而借的措詞?”

薛玉彤聽到薛小暖這話邊中在一邊站着的馬子息也看向她,馬子息道:“難道我爹爹是被人真的陷害?”

薛小暖搖頭:“現在也說不準!”

薛榮華和薛榮寶進來聽着說到這裡,薛榮華低着頭想道:“三姑,丫丫說得沒錯,三姑夫可有在蘇州新近認識的人?”

薛玉彤道:“倒是有一個,是你姑夫從家裡帶去的幕僚,是子息的爺爺配給的,去了不過半年時間,人到是很規矩!”

薛玉彤說着說着也不敢肯定了。她擡起頭來看向薛榮華道:“大概問題就在這裡了!”

說着幾個人都互相對了一眼,薛玉彤眼裡一時露出怨懟:“難道說這是公公刻意爲之?他怎麼能,虎毒還善且不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