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小姐請。”
進入賈傲青的院子後,賈山便站到了一旁,他們父女多少年未見,一定有很多話想要單獨說一說的,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跟進去打擾她們纔是。
“嗯,凡兒你們也先在外面等我片刻。”賈芷煙直直的盯着那一扇半掩的房門,邁出腳步半餉沒有落下去,糾結了好一陣才落下腳緩緩走了進去,回身將門關了起來。
蘇小凡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了下來,含笑看着懷中的蘇小軒,再過幾個月他就會走路了吧,又或者再過幾個月自己也會擁有一個孩子了,想到這些,就莫名對未來的生活有了一些期待。
“會不會很累?”蕭遺墨伸手拂去掉落在她頭上的一片樹葉,應該是剛剛經過府中的時候,飄落下來的。
“不會。”蘇小凡將蘇小軒遞了過去:“墨,你要抱抱嗎?”
“這個……”
蕭遺墨很是糾結的盯着遞過來的小奶娃,猶豫了許久才伸手接過。
“小凡的弟弟長的真快,之前看到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小奶娃呀。”蕭玉書滿含笑意站在他們兩人身旁。
蕭遺墨從自己手中接過孩子後,蘇小凡便仰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藍溟:“能去通知下表姐說我們來了嗎?看能不能見個面。”
藍溟輕點頭,沉默的轉身離開。
從來到這個府中負責蕭玉書的安危之後開始,就還沒有回去過王爺那邊,目前也是時候回去覆命了。
“你是大小姐的女兒嗎?”
一個老嬤嬤行色匆匆的從小跑着進來,站在蘇小凡面前激動的出聲。
蘇小凡轉頭看了她幾眼,然後回:“是,請問您是?”
“奴婢是當年伺候你孃的劉嬤嬤,自從大小姐失蹤後,奴婢們也還是依舊留在大小姐的閣樓中候着,老將軍總說大小姐她遲早會回來的。”劉嬤嬤擡袖擦了擦眼角溢出來的淚水,無法抑制住過於激動的情緒。
“是嗎,您請坐。”蘇小凡聞言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恭敬有禮的讓出了自己的座位,從她的神情中大概能夠確定此人當年是真的對孃親好的。
“不用了,奴婢站着就可以了,小小姐您坐,這孩子是?”對於大小姐的信息,劉嬤嬤也並未從老將軍那裡聽來多少,不過卻聽說了這小小姐最近才大婚,應該是不可能會那麼快有孩子的。
“我弟弟,您要抱抱嗎?”蘇小凡指了指蘇小軒。
劉嬤嬤神情激動的走了過去:“奴婢可以抱抱嗎?”
蕭遺墨聞言便遞了過去:“給。”
“這小小少爺可是長的真俊。”劉嬤嬤抱着蘇小軒來回的晃了幾個圈,笑的都快合不攏嘴了。
“快讓我也看看。”
另一個從院外進來的老嬤嬤,也笑着湊了過來。
“來,你快看看,生的多俊呀。”劉嬤嬤笑着遞了過去。
“是啊,大小姐的兩個孩子都生的很好,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老奴就是死也能名目了。”青嬤嬤也是激動的熱淚盈眶的。
“好了,你們兩個,這大喜的日子別說這般不吉利的話,還有這他們纔剛來府中,你們別嚇到他們了。”賈山略顯無奈的走了過來,出言提醒道,轉而對着蘇小凡等人歉意的道:“抱歉了,她們從前是大小姐的乳孃,所以這再次重逢了,就難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蘇小凡淡然淺笑:“無礙,我能理解。”
賈山又看了看其餘的人說:“之前已經將大小姐曾經的閣樓給整理出來了,要不要先帶各位過去休息?這老將軍與大小姐兩人也不知道要說多久的話。”
蘇小凡正要拒絕,可不放心將娘一個人放在這裡呀,蕭遺墨在她之前出聲道:“先帶我們過去吧,凡兒這一路走來,也的確是勞累了。”
蘇小凡皺着眉站起身,看了看那一扇已經關起來的房門。
“媚兒你在這裡守着,別的人都跟我們一起先走吧,都留在這裡,也只會打擾了他們說話。”蕭遺墨將不情不願的蘇小凡拎進了懷中,蘇小凡想想他說的也在理,而且有魅兒在這守着也放心了不少,也就未在多言。
“對對,小姑爺說的是。”劉嬤嬤率先在旁引路,這小小姐的夫君可真是個出色的人,比京中的一些官家子弟都要出色得多。
“爹。”
賈氏進入屋中後,就一直背靠着門沒有走進內室,也沒有出聲,直到院子中的衆人都離去,變得安靜了下來,才擡腳走了過去,如從前那邊小心翼翼柔柔的出聲喚着。
“真是我的芷煙,過來。”賈傲青朝着她伸出了自己枯瘦的手,從她進入房內的那一刻,就一直強作冷靜的等着她走進來,不管是自己,還是她,都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心情。
看着在自己前面不遠處的那一隻瘦的皮包骨頭一般的手,賈氏瞬間的紅了眼眶,上前用力握上了那一隻手:“抱歉,爹。”
“如果我問你當年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你會告訴我嗎?”賈傲青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番,才詢問起來,這些年用了很多的辦法想要查清楚那些事,只不過始終沒有任何的頭緒,又或者說其實是無從下手,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着手來調查。
更甚的自己也曾經懷疑過,並不是自己的人查不到任何的線索,而是有人故意的阻攔,不讓自己知道真相,而且那人的實力絕對不可小噓。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爹又何必再多問,如今我過的很好,我的孩子們也都過的很好,如果可以的話,當年的事,我希望再也不要有人提起,我不想要給她們帶去任何的傷害。”賈氏目色沉了沉,自己用了很多時間纔將那些事忘卻的,可以的話,真的真的不想再提起了。
賈傲青滄桑的眼凝視了她許久,纔出聲道:“既然芷煙決定了,那麼就依了芷煙好了,你大哥也快要回來了,在家多住一段時間吧。”
賈氏眸色閃了閃:“我原本是打算住幾日就帶着凡兒軒兒一同回去的,且不說將婆婆一個人留在家中放心不下,凡兒的那幾家酒樓她也放心不下。”
“應該也耽擱不了多少時日的,我剩下的日子應該也不多了。”賈傲青無奈的扯了扯脣角,卻是沒有笑出來,原本認爲只要與她見上一面,自己就可以放心的毫無任何執着的離開這人世了,但是此刻即便是已經見到她了,又生出了許多別的執着,想要看看她的孩子們,想要看着她的孩子們長大。
“我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跟爹說。”賈氏低垂下了頭,這一路走來,思考了許久,也從他們的口中聽聞了許多跟爹相關的事,別說自己不知道原因,就算知道原因肯定也是什麼都幫不上的,所以只能儘自己所能做的來處理。
“說來聽聽也無妨。”賈傲青眉梢下揚。
“爹願意跟女兒離開京城嗎?”賈氏擡起頭,堅定的對上他滄桑的臉。
“離開京城?”
賈氏眸子忽閃了幾下,對上他的疑問,輕聲道:“爹如今已經隱退多年了吧,如今這將軍府交給大哥處理就可以了,爹您也過夠了刀光劍影、爾虞我詐的生活,換一種生活方式如何?雖然我們那裡比不得京城的繁華,但是可以生活的很自在,隨心所欲。”
賈傲青面容微動。
似乎透過她看到了當年那個對着自己盈盈淺笑的女子。
也似乎看到了她柔柔的說‘等老了後,等到能放下所有的那一日,就找一處僻靜的別院安安靜靜踏踏實實的度日’
不管經過了多久,只要想起這一番話,就依舊能清晰的記得自己當時的心動,還有當時對那種生活的嚮往。
“爹您也不必馬上給我答覆,在我們走之前給我答案就好,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讓您放棄了繼續生存下去的念頭,也請爲了女兒,還有您的外孫外孫女打消那個念頭,讓我們伺候在您膝下,照顧您終老。”賈氏看出他的猶豫,連忙又出聲道,畢竟要離開家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下定決心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執着的事物,雖然自己並不知道爹執着的是什麼。
“好,我會考慮的,你也累了吧,先下去休息休息吧,你院中的那些人想必也都很想見到你,明天我會在府中設宴,爲你們接風。”賈傲青神色複雜的將她打發了出去。
賈氏在賈山的帶領下,沉默的穿過庭院朝自己的住處而去,就算多年沒回來了,這條路還是很熟悉的,這也是偌大的將軍府,自己唯一熟悉的路線。
“娘,這麼快就回來了呀,你跟外祖父商量的怎麼樣了?”蘇小凡坐在院中,一直等着她回來,這一看到她遠遠走來,就迎了上去。
賈氏輕搖了一下頭:“說是說了,不知道最終結果會如何。”
蕭遠秋搖了搖扇子,輕聲到:“您暫時不必太擔心,我們在出發的時候就通知了師父抽空來京一趟,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這兩日就會到的,師父一個人上路可是比我們快得多。”
蕭遺墨沉默的點了一下頭。
賈氏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不論如何,都希望能將爹的身子看好。”
“娘去歇着吧,那兩個嬤嬤說是親自去準備吃的了。”蘇小凡能從她的面容中看出她的疲憊。
“好。”賈氏對着院內的兩個丫鬟笑了笑,什麼也沒說,跟着她們身後進了房內,屋內的一切都還跟從前一模一樣,她們還真是用了不少的心思。
“小姐。”
才走入房內,兩個已不年輕的丫鬟就直直的跪到了地面上。
“彩娟彩荷你們這是作甚,趕緊起來。”
賈氏將蘇小軒放到了牀上,回身就看到跪地的兩人,連忙上前欲將兩人扶起來。
“奴婢們不起來,當時就是奴婢們的過錯,才讓小姐流落在外至今纔回來。”彩娟咬着脣瓣,倔強的不讓眼淚滴落出來。
“說什麼話,當年的事,並非是你們能夠應對的,而且你們也沒有跟去不是嗎?我一直在擔心爹會責罰與你們,如今看你們都好好的,我也放心了。”賈氏用力的將她們兩人給扶了起來,哭笑不得的看着兩人臉上的表情,經過了這麼多年,她們還如從前那般的,動不動就哭得一塌糊塗的。
“老夫人當初原本說是要將這紫沁閣中的人都趕出府來着,不過老將軍給攔下來了,這些年也都並未讓奴婢們做別的事,只在這紫沁閣中靜靜的等待。”彩荷吸了吸鼻子,雖然之後老將軍也提起過要給自己與彩娟找一戶人家嫁出去,只不過自己與彩娟都一同拒絕了老將軍的好意,打定了要一生在這裡等小姐回來的主意,如若小姐不回來,那麼就用餘生來賠罪,彌補當時的失職,若是當時陪同她去的是略懂一些武功的自己跟彩娟就好了。
“苦了你們了,你們可願意隨我一同離開?”賈氏彎眉笑了笑,讓她們繼續待在這水深火熱的府中,也不是辦法,若是自己跟爹提出要帶她們走,爹應該是會答應的。
彩娟與彩荷紛紛錯愕,半餉,回過神來,激動的出聲:“奴婢們願意跟隨小姐。”
“小姐也將老奴帶上吧,雖然上了年紀,幹活已不如從前利索,但是幫您照看照看小小少爺還是可以的。”
劉嬤嬤與青嬤嬤端了一些點心進屋,紛紛跪了下去。
“好,起來吧。”賈氏有些不適的擰了擰眉,畢竟在外多年,即便是從前面對都很習慣的一些事,如今也多少有些不習慣了。
“多謝小姐。”青嬤嬤這才上前將手中的飯菜放到了桌上:“小姐吃點東西,就休息吧,老奴這就命人去給你們準備熱水沐浴。”
“有勞了。”
院中,蘇小凡悶悶的趴在石桌上。
蕭遺墨將她拎了起來,沉聲道:“之前路上感染了風寒還未好完,你是想要變得更嚴重嗎?”
蘇小凡懶洋洋的回:“我纔沒你想的那麼弱。”
“上次的事之後你的身子就變弱了,可不是那麼快就能復原的,還是多注意一下的好。”蕭遺墨記得之前秋哥在路上跟自己說的,若是不出意外,這一個月之內,她就會有喜訊,所以斷然不能在這期間再病倒了。
“我知道了,可是這府中的氣氛怪怪的,果然我們還是該出去找一家酒樓住的纔對。”之前回來的時候,對上那些神色怪異的人,還有此刻時不時湊過來看熱鬧的人,就覺得心裡堵得慌。
“娘都已經說了,只在這裡待幾日,你就忍忍吧,很快就可以回去了。”蕭遺墨斜眼睨了一眼此刻正站在院門外不遠處偷偷打量裡面的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外面的人就戰戰兢兢的跑了。
“嗯,我也就是抱怨一下,沒真想住出去。”蘇小凡見到從閣樓上下來的兩個嬤嬤後,起身走了過去。
“小小姐。”
兩位嬤嬤齊齊的出聲。
蘇小凡嘴角抽了抽,墨他們山谷的丫鬟守衛什麼的也沒有這樣客氣的呀,真真是讓人覺得彆扭:“我有些事,不知道能不能問問你們。”
“小小姐請問,只要是奴婢們知道的,絕對知無不言。”
“你們去將周圍煩人的蒼蠅都給清了。”蕭遺墨大概能猜出她想要問的是什麼,對着身後的水媚與蕭隆道。
“是。”
原本還隱有一些擔憂的兩位嬤嬤,見狀也放下了心來。
蘇小凡走回原處坐下後,輕聲詢問:“我娘當年因何會漓家,你們知道原因嗎?”
劉嬤嬤與青嬤嬤互望了一眼,沉思了一會兒,才由劉嬤嬤道:“對於當時的事,其實我們也不是很清楚,那一日原本是大小姐與如今貴爲端貴妃的二小姐出府上香的日子,然後半路遇到了劫匪,同行的侍衛雖然拼死護主,最終也只奪回了二小姐,大小姐被劫走了,自那之後,大小姐與那一夥劫匪就無端的在這世上消失了,除去將軍府的人當時宮中也派了大量的人四處找尋,只不過都一無所獲。”
蘇小凡擰了眉,若是被劫匪抓走,不可能追查不到行蹤的纔是,這其中究竟有何內幕。
而且既然都能完好無損的護住那所謂的二小姐了,爲何會將娘棄之不顧,還是說那原本就是謀劃好的?
“勞煩將當日她們走的路線還有確切的時間告訴我們。”蕭遺墨揮了揮手,將站在一旁的蕭遠峰給招了過來。
聽完劉嬤嬤說出的詳細消息之後,蕭遠峰便起身走了出去。
“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還能查出來什麼嗎?”蘇小凡蛾眉深蹙,其實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從孃的口中去探知真想,只不過這一路上自己已經想盡各種辦法來問了,始終沒有問出任何話來,娘似乎對於從前的事,壓根就不想要再提起了。
“娘那邊不肯說,就只能通過別的渠道來了解了,而且不管過去了多少年,只要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多少都會留下一些線索的。”蕭遺墨並不是很確定的出聲,要說到情報方面的事,若是找夏家的人一定會理出一些眉目的,只不過眼下爲了秋哥的事還不知道會不會跟夏家鬧矛盾,所以也不好去請他們幫忙。
“嗯,只能先查查看了。”蘇小凡又再度轉頭看向兩位嬤嬤:“當日你們有陪着一起去嗎?”
劉嬤嬤搖了搖頭,滿臉懊悔的回話:“我們並沒有跟隨同去,詳細情況也只是從被救回的二小姐與她的丫鬟口中聽來的。”
蘇小凡道:“爲何娘外出,卻沒有丫鬟陪同?”
“有的,當時陪小姐去的是彩幽與彩蘿,但是據聞她們兩人當時就已經死去了,所以……”劉嬤嬤面容黯然,浮上了濃濃的悲傷。
“那位姨娘跟我孃的關係如何?”蘇小凡有些懷疑起她們口中的那位二小姐了,雖然還完全的沒有將當年的事弄明白,不知爲何就是有這樣的一種感覺,此事跟那個人脫不了干係。
但是若依照表姐口中說的,那個人應該是很思念孃親的纔是,又不像是對娘做出過什麼事的人。
“二小姐與大小姐從小關係就極爲親密,雖然她們並不是一個母親所生,卻比府中其餘同母所生的小姐關係更加的要好,大小姐失蹤之後,二小姐還病了大半年,到最後身體還未好,就代替失蹤的大小姐嫁入了宮中,好在皇上這些年來待她不錯。”劉嬤嬤面上掛着欣慰的笑。
蘇小凡眉頭越蹙越緊,並非是不相信她說的話,卻始終覺得這其中有哪裡不對。
青嬤嬤似乎看出了她的猜疑,平靜的出聲:“當年二小姐在入宮之前,有一個情投意合的意中人,但是還來不及訂下婚約,就代替大小姐入了宮,所以二小姐是不會動陷害大小姐嫁入宮中的心思的,小小姐無需懷疑這一點。”
蘇小凡有些遲疑的輕點了一下頭。
人說什麼樣的人就會教育出什麼樣的子女,表姐那麼好的一個人,她的孃親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纔是。
“這府中視娘爲眼中釘肉中刺的是何人?”
對上她的這個問題,劉嬤嬤微微怔愣了片刻。
“不能說?”蘇小凡見她滿臉的爲難。
“並非是不能說,若要說起來,也只有老夫人了,從前大小姐可沒少遭她欺辱,只不過這些年來,她僞裝的太好,都快讓人將她與從前那個善於心計的她聯繫不到一塊兒了。”劉嬤嬤垂下頭無奈的出聲。
“誒,頭好疼,這些事好麻煩,我先去睡會兒。”蘇小凡起身拉了蕭遺墨的手,朝之前她們說的那個房間走了去。
蕭遠秋在她們走後,輕搖着手中的扇子,滿面笑容的出聲:“麻煩兩位好好的跟我說一說從前的事吧。”
水靈兒雙手托腮,好奇的點頭:“我也想聽聽。”
劉嬤嬤淺笑了一下,緩緩將從前的一些事如實道來。
到最後,原本原本平靜聽話的幾人皆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
“我覺得那個老夫人絕對有問題。”水靈兒堅定的點了點頭,沒有任何依據的下了定論。
“我也覺得是這樣。”蕭遠秋依舊面容平靜的輕搖着玉扇,只不過眼眸之中閃過一抹殺意,若是真的查出這事跟她相關的話,可不能輕易饒了她,不過也還是要看小凡的意思,畢竟是她孃親的事,旁人也無法擅自的去插手。
“說起來,我在府中住了這麼久,還從未見過那所謂的老夫人。”蕭玉書臉上寫滿了疑惑,之前就在想,這將軍府似乎太過冷清了,不光是自己住的院子冷冷清清的,偶爾在府中走動走動,也沒有見到過什麼人,當然是指除去那些侍衛丫鬟外。
“各位有所不知,老夫人從十年前開始就一直居於佛堂,很少出來露面,大將軍的夫人早逝,膝下一子兩女,大少爺隨大將軍鎮守邊關,兩位小姐也已出嫁,所以如今的將軍府着實除去下人之外沒有什麼主人在了。”劉嬤嬤大致的說了一下如今府中的情況。
也正是因爲這樣,這些年紫沁閣中爲數不多的幾個人,才未受到任何的迫害,平安無事的度日到如今。
“你不陪着她一起睡沒關係嗎?”
半個時辰後,蕭遺墨走了出來,蕭遠秋噙着笑出聲詢問。
蕭遺墨淡淡的點了一下頭:“府中準備的棉被似乎夠厚,她不會冷,而且我此刻也全無睡意。”
劉嬤嬤笑道:“這大小姐從前就極其的怕冷,所以紫沁閣別的沒有,棉被什麼的可都是最充足的,而且也都是最上層的,這都是老將軍吩咐衆人準備妥善的。”
在院中又坐了大半個時辰,蕭遠峰從外返回,一臉糾結的出聲:“我剛在京中遇到了夏臨炎,他說要請墨哥吃飯,墨哥你要去嗎?”
“夏臨炎他在這種時候怎會在京城中?”蕭遠秋微微挑了一下眉。
“唉,剛還在想要不要找他們幫忙,他們就送上門來了,說不定這是天意,你帶路,我們前去會他一會。”蕭遺墨笑着起身。
“墨哥哥,我也跟你們去。”水靈兒也慌忙站起了身,這個時候小凡也睡了,自己一個人待在府中也無事可做。
蕭遺墨只沉默的點了一下頭,走到院外後,低聲對着蕭隆交待了一番纔出府。
目送一行人走出府中,青嬤嬤才湊近劉嬤嬤身邊輕聲嘀咕:“你說這小姑爺究竟是何身份?”
劉嬤嬤晃了晃頭:“猜不出來,但是必定不是普通的任務,看那談吐,還有那氣質,可是不輸給咱們大少爺呀。”
“嗯,的確,不知小少爺,此次可會隨同大將軍回來。”青嬤嬤的話纔剛說完,就從外急衝衝的跑進來一個侍衛:“嬤嬤好,這大將軍跟大少爺就快回來了,說一回府就要過來看大小姐,不知道大小姐與小小姐如今可方便。”
“我這就去叫她們起來。”劉嬤嬤轉身進了閣樓,這若是別的人來,都是不會去叫醒她們的,但是大將軍他這些年也一直盼着大小姐歸來,所以多多少少能體會她們那種心情。
“劉嬤嬤。”蘇小凡攏了攏衣服從自己房內出來,叫住了正欲走入孃親房中的她。
“小小姐。”劉嬤嬤恭敬的走了過去。
因爲那侍衛說話的聲音過大,原本在房內的她也聽到了剛纔的對話,笑着說:“娘一路勞累了,弟弟也累壞了,這就讓我先行去見過大舅舅與表哥吧,嬤嬤幫我上個妝。”
劉嬤嬤遲疑了幾下,才應道:“好。”
梳妝檯前,劉嬤嬤無比感慨的出聲:“小小姐跟大小姐長的可真像,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像是自然的吧,我是孃的女兒呀。”蘇小凡勾脣笑笑,自己從前是沒有認牀的習慣纔對,之前明明睡着了,在墨起牀離開的那一刻就忽然醒了過來,原本還想着再繼續睡一會兒的,卻是翻來翻去都睡不着。
“這衣服合適嗎?”蘇小凡拉扯了幾下自己身上的衣裳,雖然是之前刻意在路上買的,卻也不知道符不符時下這京城的穿衣風格。
“很好,小小姐挑衣服的眼光真不錯。”
“那我們下去吧。”蘇小凡壓下心頭那輕微的緊張感,出了房門,畢竟一會兒面對的可是大將軍呀,那傳說中威風凜凜的人物。
院內青嬤嬤瞄了一眼閣樓上的情況,就走到院門口迎接走來的一羣人,恭恭敬敬的出聲:“老奴見過大將軍,大少爺。”
“起來吧,她們人呢?”
賈澤峰氣宇軒昂的步入紫沁閣,隨意的掃了幾眼院內的情況,隨後一雙劍眉微微的擰了起來,這聽聞她們一同回來的可是有不少的人,爲何此刻這紫沁閣中如此的安靜。
“大將軍先進屋坐坐,小小姐馬上就下來,大小姐因爲旅途勞累,如今正跟小小少爺一同休息。”青嬤嬤禮貌的請了兩人進入屋內,命彩娟彩荷上了茶,就恭敬的站在一旁。
“其餘的人呢?”賈羽塵俊逸的面容上毫無任何表情,冷硬的問起。
“小姑爺京中的一位朋友請他吃飯,所以與同行的幾人一同出去了。”
語畢,又看向從外走進來的兩個人道:“你們兩位也請坐吧。”
蕭隆淡然的掃了一眼屋內的人,而後沉默的走到了最末尾的位置上坐下。
水媚眨了眨一雙魅惑的眉眼,到他身側坐下,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埋怨道:“隆,你也真是的,少主說的是要守護少夫人安危的吧,這叫你坐,你還真就坐下了。”
蕭隆緩緩的移目掃了她一眼:“坐在這裡,也能保護少夫人,你有意見就出去站着。”
“你……”
水媚氣紅了一張臉,憤憤然的站起身怒瞪着他,每次一對上他,自己可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媚兒,乖,別跟他計較,氣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蘇小凡原本還想着這屋內的氣氛肯定會很緊張的,沒成想看到了這兩人,忽然就覺得很平淡了,而且這一路上他們兩人時不時的就要鬧上這麼一出,真像是一對歡喜冤家。
“哼,看在少夫人的份上,就不與你計較了吧。”水媚移到蘇小凡身旁就斜斜的靠了上去。
蕭隆輕挑眉梢,盯了她幾眼,淡淡啓口:“少主說了,少夫人不日就會有孕,你給我站好了,累到了少夫人可如何是好。”
水媚雖有些不滿,還是乖乖的站直了身子,只不過一張嘴噘得老高。
“咳咳……”
蘇小凡聞言瞬間紅了臉。
墨什麼時候說了這樣的話,自己怎就不知道啊……
略微平復了一下心情,纔看向屋內坐的其餘兩個人,淺笑着走了過去:“凡兒見過大舅舅,見過表哥。”
賈澤峰先前對上那胡鬧的水媚而皺起的眉頭,聽了她此時的話漸漸的鬆展了開來,素來凌厲的眼眸也變得柔和了幾分,輕聲道:“過來坐吧,可別真累壞了。”
蘇小凡忍不住嘴角抽搐,紅着臉回:“大舅舅見笑了,他們兩人也就隨口那麼一說。”
蕭隆認真的接話:“並非胡說,少主的確是說過這樣的話。”
蘇小凡無言的轉頭瞪了他一眼,這貨平時不愛說話,今日怎就這般健談啊。
蕭隆平靜的閉上了嘴。
“過來坐吧,我爹剛纔也只是說笑。”賈羽塵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表妹也無端的多了幾分好感,只覺得她剛纔瞪人的模樣很可愛,少了這京中所有大家閨秀慣有的矯揉造作。
“嗯,多謝表哥。”蘇小凡盡力的讓自己表現的端莊一些,儘量的邁着優雅的步伐走過去坐下。
“這一路走來,可還順利?”賈澤峰一時也不知該跟眼前這位初見的外甥女交談,只好隨意的詢問了一句。
“嗯,我倒是沒什麼,只是弟弟年幼,第一次長途跋涉,難免會有些吃不消,所以才讓娘陪着弟弟好好的休息一會兒。”蘇小凡適宜的淺笑着。
賈澤峰未接話,只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賈羽塵擡手指向先前胡鬧的水媚與蕭隆問道:“這兩人武功似乎不錯,是何許人也?”之前從祖父口中聽來的,這大姑母如今應該是生活在貧窮的鄉下才是,爲何這表妹身邊會有武藝高強之人。
“他們是墨身邊的護衛。”蘇小凡回了一句,又接話道:“就是我相公那邊的護衛。”
賈羽塵輕點了一下頭,之前聽說了這表妹似乎許給了一個小少爺當童養媳來着,而且那小少爺還派了人專門住進府中來照看祖父的病情,衝這一點,原本自己與爹對他的一些不滿稍稍的好轉了一些。
此刻再看他身邊的護衛,也很是出色,應該家世不低纔是。
“小凡。”
蘇小凡接過劉嬤嬤上的茶水,正準備喝上一口,就聽到了院內傳來的熟悉喊聲,挑挑眉,放下茶杯,靜靜的瞪着外面的人走進來。
水靈兒急衝衝的從外奔了進來,拉了蘇小凡的手就要往外奔。
“靈兒,你幹嘛?”蘇小凡坐在位置上,並未起身。
“剛纔去見那夏臨炎的時候,他身邊還跟着一個狐狸精,一個勁的粘着墨哥哥,你趕緊去看看,別讓那狐媚子將墨哥哥給勾走了。”水靈兒因爲一路狂奔回來,白皙的面容上緋紅一片,還輕微的喘着氣。
蘇小凡起身將她按到自己邊上的位置上坐下,隨手拿過自己還未喝的那一杯茶水遞給了她:“先喝點茶吧,別激動,先別管那什麼狐狸精了。”
水靈兒咕嚕嚕的將茶水一口氣解決了才急切的道:“小凡你真不去看看?”
“我這要陪大舅舅跟表哥呢,沒空。”蘇小凡淡然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水靈兒這才發現屋裡還有兩個不認識的人,原本就紅的小臉更是紅上了幾分,起身歉意的行了禮:“抱歉,靈兒莽撞了。”
賈澤峰擺了擺手:“無礙。”只是心中疑惑,這未成年的小少爺爲何也會有人勾?不過之前詢問府中下人的時候,倒是沒聽他們說起過,他們一行人中有五六歲的孩子。
見狀,水靈兒又將矛頭對向了蘇小凡:“小凡你沒看過那狐狸精,那可是比媚兒還要妖媚呀,而且擺明了就是看上墨哥哥了,言語間毫不避諱的說着想要嫁墨哥哥爲妾。”
“靈兒姐,你這話就不對了,人家哪裡妖媚了?”水媚不滿的嘟着粉脣,滿臉的委屈,那種天生的嬌媚之氣無形中加強了幾分。
甚少與女子打交道的賈羽塵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面前的女子就算在見過無數美人的自己眼中,也絕對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嬌媚了,比之偶爾進宮遇到的那些後宮妃嬪也絲毫不遜色。
水靈兒直接無視了她的話,看也未轉頭看向她。
蘇小凡淡然的淺笑:“好啦,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萬一出事怎麼辦?”水靈兒不安的擰起了眉,雖然也覺得墨哥哥是不會喜歡那狐狸精的,還是免不了有些擔心。
“唔……這個嘛,墨要是同意讓她進門,我就休了他。”蘇小凡語氣平穩的說着,心中自是完全沒有將靈兒說的話當一回事,就自己對墨的瞭解他不會言而無信的。
他既然說了不會納妾,自己就會信他的話,而且就目前來說,自己也覺得容不得他身邊再有別的女子,即便真的應對上那樣的情況,真就會直接讓位,成全他人。
“娘子,你說要休了誰?”
蕭遺墨不悅的擰着眉,斜靠在門楣上,瞪了一眼那嚼舌根的水靈兒。
水靈兒理虧的低下了頭,又被墨哥哥抓了個現行,但願他別惡整自己纔是。
“除了你還能有誰?”蘇小凡笑意盈盈的出聲,起身朝他身後看了幾眼,不過未發現一個人就是了,這不是聽說一同出去吃飯嗎?爲何就他一個人先行回來了呢?遠峰他們呢?應該是一起出門的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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