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國江山入戰圖,
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侯事,
一將功成萬骨枯。
固原攻城首戰,雖然沒有攻下城池,當然也不可能輕易攻下,但這一戰羅耿和張淼作戰英勇,重挫固原守軍的銳氣,尤其是張淼,竟然在城下拉弓搭箭射中了梅子越,觀其軍隊慌亂的形勢,恐怕傷的不輕。
張淼這麼厲害,羅耿也不能閒着,他帶人攻城,竟生生的把固原城的城牆戳出一個窟窿,幸好固原守備充足,嚴防死守纔沒被羅耿得逞。
所以,經此一戰,張淼和羅耿已經晉升爲當世名將,被載入史冊。
此戰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城下的屍首堆積如山,有慕容珏宸這邊攻城被砸死的士兵,也有城樓上被擊中掉下來的,總之狀況之慘,是空前的。
當時就有傳聞說,固原城打仗死了太多人,那血都留到了運河裡,運河的水都變得通紅。
當然這都是百姓誇大其詞,但作爲這場戰爭的目擊者,青鸞不可否認,這場戰爭可圈可點之處很多,經過此戰,固原城內軍心必定不穩,他們離勝利又近了一步。
天色漸晚,慕容珏宸下令撤軍,青鸞跟着他剛回軍營,就有人匆忙來稟報:“啓稟殿下,不好啦!”
慕容珏宸凝眉怒道:“什麼事這麼慌慌張?!”
士兵這才定下神來,跪好說道:“運河今天已經全部封鎖了,一應商船都不準通過,而且運河上來了幾十艘大船,上面滿滿的都是兵,打得是旗號是夏!”
慕容珏宸眸色微動,臉色陰沉的沉默半晌,後來又莫名其妙笑了起來,轉頭跟青鸞問道:“你猜是誰來了?”
青鸞倒沒有像他那樣還笑得出來,她面色沉重的說道:“夏,乃東夏皇族的姓氏,東夏稚帝年幼不能理政,所以來人應該是東夏清平大長公主夏茹亦。”
“而且我認爲,殿下現在不應該是笑的時候,畢竟是東夏一手支持灃王,纔有榮陽的失守,現在他們在殿下的後方,並不是個好兆頭。”
儘管青鸞分析的並沒有錯,但慕容珏宸仍舊笑意不減:“這倒未見得,本宮與你逃到固原的時候,東夏突然撤了通緝令,你還記得嗎?這個夏茹亦行事也是個不講規矩的,本宮猜她這次一定會見見本宮。”
他的話剛說完,立即有人進來匆忙稟報:“殿下,外面來了個使者,說是東夏長公主派來的!”
慕容珏宸得意的看向青鸞,青鸞垂眸,心思百轉,這個東夏的長公主到底意欲何爲呢?
“讓使者到營帳中等本宮。”慕容珏宸平靜的吩咐下去。
回頭拍拍青鸞的肩膀問道:“龍潭虎穴,你可否願意陪三哥再闖一次?”
儘管青鸞心中忐忑,但她還是答應道:“與三哥同行,總是這般刺激。”
營帳中,使者見一抹紅色身影進來,便恭敬的行禮:“東夏時辰錢冒見過太子殿下。”
慕容珏宸來之前,張淼羅耿等人已經到齊了,分站在兩邊,慕容珏宸在上座坐下,才幽幽的出聲說道:“使者免禮吧,不知長公主遣你來見本宮,所爲何事?”
使者仍舊低頭垂眸說道:“具體所爲何事,在下也不知道,公主讓在下捎句話說,讓您去船上一敘,殿下只需回答去或不去,公主也好決定出不出兵。”
這話說的夠直白!當下營帳內竟沒一個人敢吱聲,誰都明白,他們攻打固原現在一切都在按照計劃按部就班,但慕容珏宸在制定計劃的時候,並沒有把東夏算進去,所以此刻東夏如果與灃王前後夾擊,慕容珏宸必敗。
營帳內死一樣的沉靜,慕容珏宸看了每一個人的臉色,最終開口說話,但卻答非所問:“使臣爲何從始至終都低頭垂眼,這並不是大國風範啊。”
東夏使臣錢冒的回答是:“在下臨行前,公主特意囑咐過,不要擡頭看齊國的太子殿下的容貌,不然容易有失分寸。”
錢冒說完這句話,頭頂上就傳來尖銳陰森的笑聲:“這樣吧,你若擡頭看一眼,本宮就答應你去船上見長公主。”
清平公主既然派人來請,那最好的結果當然就是把人請到了,所以使臣爲了達到目的,硬着頭皮就擡起頭來,但只一眼就再也挪不開,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
羅耿等人見他如此失態,怕慕容珏宸發怒,便不斷的清嗓子提醒,錢冒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跪下請罪:“是在下唐突了,殿下恕罪!”
慕容珏宸彎起一邊脣角提醒道:“作爲一國使臣,使者的確沒有必要給本宮下跪。”
錢冒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過失,乾脆也不起來了,仍舊跪在地上:“在下按照殿下的吩咐做了,殿下可以給在下一個答覆了嗎?”
慕容珏宸愜意的往榻上一歪:“公主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本宮還有何話說?明日正午,運河見,回去覆命吧。”
錢冒聽慕容珏宸答應了,便起身作揖:“好,殿下爽快,在下告辭。”
待錢冒走後,張淼和羅耿一直憋着的話終於說出來:“殿下不能去啊!這明擺的是鴻門宴!”
慕容珏宸氣定神閒的說道:“爾等不用再勸了,灃王在固原,必定與東夏有聯繫的,本宮非去不可,放心吧,會沒事的。”
此時丁念卻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反對道:“太子殿下自己也說了,東夏與灃王有聯繫,怎麼還能去赴約?萬一夏茹亦趁機取你性命怎麼辦?”
慕容珏宸早就知道屏風後面有人,現在她自己出來,好歹還算光明正大,他倒沒有生氣,只是平靜提醒道:“本宮的營帳,你不能私自前來,更不能偷聽,下不爲例。”
丁念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立馬還是迴歸正題:“殿下就算去也應該有萬全之法。”
慕容珏宸難得對她露出一絲絲的笑容:“就是因爲如今我們做不到萬全,所以纔要去見夏茹亦,只有東夏不插手,大業纔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