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和李斌溝通了一下後續的工作安排,並約好明天晚上一起吃飯後,馬東直接掛斷了電話。
於其本身來說,無論陳杰這次的配合誠心與否,他都不可能繼續讓和張文華有利益連接的他,一直地呆在這個可以掣肘自己的位置之上。
陳杰想暗度陳倉,他馬東又何嘗不是在給自己爭取時間。
類似這次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雖然不能一擊必殺,但是卻能讓對方在一定的時間範圍內,投鼠忌器。
等到陳杰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安排妥當,想要向自己發難的時候,自己早已經爭取到了寶貴的發展時間。
晚上七點,馬東和大鵬回到了家中,馬保民已經做好了飯,馬東非常識趣地走進廚房,幫馬保民把碗筷拿了出來。
這段時間,因爲馬東一直用生意的藉口,壓着他去見馬保軍的關係,父子倆人之間的關係,彷彿又出現了些許的倒退,只不過情況和以前的局面,剛好做了個對調。
現在換成了馬東的熱臉,主動去貼馬保民這個小老頭的冷屁股。
“爸,閆四伯那邊,最近還挺好吧?”
馬保民冷着臉,一副準備持續冷戰的樣子,“放心吧,願意伺候你閆四伯的人多的是,根本就不用你操心。”
“怎麼了爸,還生氣呢?”
馬東心裡都快要笑出聲來了,感覺耍起性子的馬保民,就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孩,讓人着實是生不起氣來。
“我真不是故意拖着你不去看馬保軍的,這不,我最近恨不得每天都24小時的連軸轉,總算是騰出了一點時間,後天,後天我就帶您過去看他還不行嗎?”
“真的?”聽到馬東的話,馬保民臉上的陰霾總算消失不見。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馬東說得一本正經,彷彿已經忘了他當初是怎麼把馬保民騙來臨安的,“去看他沒問題,不過我得提前跟你約法三章,不然我可不能保證能控制住我自己。”
“你想幹啥?再怎麼,那也是你二叔,他都那樣了,你還不肯原諒他嗎?”
馬東不說話,用沉默向馬保民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馬保民無奈勉強妥協,“行,那你就先說說,你到底要約哪三章?”
大鵬一看現場的氣氛不對,很識趣地藉口肚子疼,鑽進了衛生間,給馬東父子留夠了私密的對話空間。
“第一章,你去了以後,我不希望你參合馬保軍和他前妻的那些破事。”馬東說話時,認真地觀察着馬保民的雙眼,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視線裡出現了一絲閃躲,結果和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還好自己事先提了出來。
“這一章你沒問題吧?”馬東試探着問。
“你接着說你的。”馬保民含含糊糊地點了點頭,沒直接答應。
“第二章,我不希望馬保軍知道我們最近在臨安做了什麼,即將做什麼,如果他非要跟你打聽,你就直接讓他過來問我。”
“這個沒問題,你把你二叔當什麼人了。”馬保民痛快地回覆道。
關於馬保軍是個什麼人,馬東根本不想解釋。
“第三章,也是最重要的一章,我知道家裡賣地的賠償款和獎勵金,都已經打到你的銀行卡上了,那些都是我準備留給你做手術和住院的錢,我可以允許你給馬保軍包一點紅包,但是數量最多不能超過2000,你也不能再以什麼自欺欺人的藉口,把錢再借給他......”
這邊馬東的話還沒說完,另一邊的馬保民臉都已經黑了,顯然是被馬東戳到了他的軟肋。
“不行,這一章我堅決不能答應你。”憋黑了臉的馬保民強硬地說到。
“我知道你是爲我考慮,那我們也得在看到實際情況以後,再下結論,如果你二叔真的連醫藥費都交不起了,連我都不管他的話,現在還有誰能管他?”
前世的馬東,見過太多像馬保軍這樣忘恩負義的混蛋,那就是一個永遠也填不完的無底洞。
“爸,你也太小瞧他馬保軍藏私房錢的本事了,他怎麼可能住不起院?他也就是能在你面前裝窮。”馬東最擔心的,就是父親在這件事上意氣用事。
“你也不好好想想,他身上現在要是真沒有點家底,他那個姘頭,會願意在他離婚以後還跟他結婚嗎?”
“不許你這麼說你二叔。”
馬保民近乎是咆哮着喊了出來。
馬東還是第一次見到馬保民發這麼大的脾氣,整個人有些怔在了當場。
馬保民捂着胃,露出痛苦的表情,滿是褶皺的額頭上滋滋往外冒汗。
“爸,你沒事吧?”
馬東準備上前攙扶,卻見到馬保民突然猛吸一口氣,倔強地挺起了身子,走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大鵬已經從衛生間出了來,不用馬東給他使眼色,就徑直地走向了馬保民的房間,敲了敲門,進去在一旁進行照看了。
馬東回想着剛纔的對話,猜想着自己這次是不是真的有點過了。
於這一世的馬保民來說。
馬保軍,並不是那個見死不救、並且還落井下石的混蛋欠債者。
而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親人,他花費了自己半輩子的心血,才供養成人的、類似他半個兒子似的存在。
馬東自問。
如果是自己的兒子被人打了,自己會因爲兒子不孝順,就任由他自生自滅嗎?
答案是……
“哎,可惜了,上輩子沒結婚,也沒有個兒子可以拿來參考。”馬東無奈地搖搖頭,最後得出一個不成型的結論。
“罷了罷了,我還就不信以我的能力,還能被他一個馬保軍給我坑窮了,就特麼是十個馬保軍又如何,能抵得上一個坑兒子的爹麼?”
......
深夜,鄭子真獨自一人,躺在他的席夢思大牀上,眼巴巴地看着天花板睡不着。
他現在的生活確實不錯,平均每個月只要能做成一筆訂單,基本就能保證他全年的收成在10萬上下,若是趕上活多的月份,或者碰上了大活,一年幹個小二十萬,也不在話下。
這是他那些在國內上了大學、畢業後進入國企苦哈哈工作的高中同學們,根本想象不到的。
可是這其實並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鄭子真回國,可不只是爲了當人頭的搬運工。
更不想依賴着他從國外偷學回來的那麼點獵頭技術,就一招鮮吃遍天,三板斧用到老。
國內最不缺的就是勞動力,鄭子真大學學的是工商管理,熟讀資本論,他能深刻地體會到,馬東白天所說的那些話的嚴峻性。
“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回想起馬東臨走時所說的這句話,和他當時臉上戲謔的笑容,鄭子真不由得沁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這樣的,也能算聰明嗎?那你這樣把我耍的團團轉的人,又該算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