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那女人走近,灰色的長袍在青石板上拖動着,發出的響聲,“別動,你的傷很快就好。(仙界)”她的雙手溫柔地貼在葉天額頭上,皮膚光滑,指尖微涼。“你是我的”葉天想叫她,但隨即被她捂住了嘴。“什麼都不要說,過去的事都付諸於煙花流火,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蠱苗聖地最深處‘囚龍之淵’的鎮守者天魔女。把那些話都留在心裡吧,最好永遠都別說出來。”說完,她放開手,提起一把纖細的玉壺,壺嘴湊到葉天嘴邊,微微傾斜,一股帶着花草芬芳的清涼液體便倒進了他的嘴裡。
不知不覺中,葉天又昏睡過去,四肢百骸痛徹心扉。他記起了貫入體內的四顆子彈,即使非淬毒彈、開花彈,也足夠自己受的了。特別是在沒有開刀取彈條件的蠻荒大山裡,只怕那四顆鑽入體內的子彈就會要了自己的命。在他醒醒睡睡的交替過程中,那些表情各異的臉一直在他眼前走馬燈一樣旋轉着。於是,從大理蝴蝶山莊起發生過的每一件事都在眼前浮現出來,生生死死的每一個人、每一場惡戰也都依次還原。他沒想到天魔女是自己的母親,也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母子相聚,更沒想到天魔女不容許他說任何話……“這是夢嗎?這是夢吧?”他想。
那些怪臉最終化爲一張臉,那就是方純的笑臉。“你沒事了。”她的臉俯下來,正對着他微笑着,一邊操着一把老式的剪刀剪開青布,把他從厚重的包裹裡釋放出來。他慢慢起身,覺得身體輕捷靈便,毫無中彈重傷的跡象。“天魔女救了所有人,而且會永遠地庇護小彩,我們肩上的擔子總算可以卸掉一點了。”歷盡波折,方純眼中依舊有着動人的神采,彷彿永遠不知疲倦似的。葉天站起來,前方二十步之外,一尊巨大的雕像緩慢地轉動着。那雕像沒有四肢與身體,只有一張不,是十張表情各異的臉,平均分佈在雕像表面。
“我記得這情景,昔日孔雀、元如意塑造的幻境世界裡,就有這尊十面天神,還有十世之塔……”記憶開始涌動,葉天回想當日那種波詭雲譎的幻境以及孔雀、元如意、小彩、司空摘星以古文長詩隔空激戰時的情景。也許,當日一戰,正是預示着今日的轉折變化。無論如何,他看到了天魔女,找到了心靈的最終歸宿。“走吧,所有人在等你。”方純向他伸出手。“去哪裡?”他問。“去囚龍之淵,那裡纔是蠱苗聖地中最神秘的所在。天魔女說,站在囚龍之淵的盡頭,人類才能明白這世界的最終奧秘。
”方純嘆息着環顧四面,“十世之塔是苗疆最神秘的地方,而今我們已經身在塔中。江湖上對於這座塔的傳說成千上萬,但沒有一種是真實而準確的。葉天,我現在不得不承認,中國苗疆隱藏着的大秘密永遠超乎人類的想象……或者可以這麼說,中華文明上下五千年,我們腳下這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土地上埋藏着太多未知之謎,即使窮盡天下智者的腦力,皓首窮經,白髮三千,也未必能解答萬分之一。人類絕對沒有必要忙着探索宇宙星空的秘密,反而應該掘地而下,研究我們生存的這個星球……”此刻這高十幾米、寬幾十米的闊大山洞裡只有他們兩人,而那些斷斷續續的古琴之聲,全都是洞頂滴落的水珠落入凹處水潭所造成。
大部分石壁的下端都層層疊疊地覆蓋着濃密的深青色苔蘚,那是山洞已經存在了幾十、幾百年漫長歲月的真實見證。兩人攜手繞過那尊十面天神,沿着一條傾斜的石階向下,大約下降一百級臺階後,到達了一個橢圓形的天然石臺。黑衣女子、小彩正坐在石階上休息,司空摘星則是抓耳撓腮地四處溜達,一刻也不安定。“喂喂,葉天,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司空摘星跳過來,不停地撓着頭髮,邊走邊飄下灰白色的頭皮屑。“隨你好了,先聽哪個都行。
”葉天淡淡地回答。“那我先說好消息,只要從這石臺下去,就能到達天下煉蠱師個個嚮往的‘囚龍之淵’,據說這裡是世間任何蠱蟲的力量之源,又被稱爲‘蟲之聖地’。我們到達那裡再回來,以後就不怕任何蠱術、降頭術的侵害了,等於是提前注射了他奶奶的免疫效果無比強大的疫苗,你說好不好?”司空摘星一個跟斗翻到了石臺邊緣,探頭向下面幽暗的深淵中眺望着,像是一頭見獵心喜、心癢難耐的大猴子。葉天握緊了方純的手,心中一喜,如果她身中的‘牛頭馬面降’也被連根拔除,那纔是真正的大好事。
“壞消息呢?”方純淡淡地問。司空摘星撓着後腦勺回答:“壞消息就是你中的牛頭馬面降幾乎是無解的,連天魔女都沒辦法處理。”葉天的心猛地一沉,五指下意識地攥緊,令方純“呀”地叫了一聲。此時,小彩站起來,大聲說:“走吧,天魔女在下面等我們。”她沒有看葉天和方純,帶頭走下了平臺正前方的臺階。“真是抱歉,我們是朋友,所以只好實話實說。如果在這裡都治不好牛頭馬面降,世界上就無藥可解了。不過,別難過,如今的整容技術那麼發達,被降頭術破壞掉的,肯定能用整容術彌補回來。
走吧,我們先到谷底看看那裡有什麼!”司空摘星跟上去,黑衣女子也起身跟隨。“沒錯,就算花容月貌沒有了,我還是方純。大不了,完成這項任務後就隱退山林,再不露面。”方純淡淡地說。葉天的心情越發沉重,但又找不到合適的話安慰她,只有牽着她的手默默前行。那些之字形迴轉的臺階開鑿於兀立的山崖上,每下行三十級就有轉折,繞着那山崖一段一段順時針下行。在這裡,空氣是完全靜止的,臺階外即是萬丈深淵,不小心跌下去就將粉身碎骨。向遠處看,百米開外是另外的山峰、絕壁、懸崖,兩下之間根本無法飛渡。
形象一點說,他們腳下的山崖是一根深谷中凸起的手指,孤絕挺立,無鄰無伴。大約下行了五百多級臺階,他們已經深入地下,石階外的世界漸漸變得昏暗。“看外面那些……”方純擡頭,指向正前方。由於極度震撼,她只說了半句話就停住,左手攥緊了葉天的手指。前方的虛空世界中,有許多石頭、樹木、花草靜靜地浮在半空裡,完全靜止,一動不動,如同嵌在一大塊水晶玻璃裡的標本一樣。方純慢慢地伸出手,指尖觸不到玻璃,只有空氣,但那些東西又是憑藉什麼樣的力量克服無處不在的地心引力後輕易懸浮在那裡呢?“別去。
”葉天輕輕環住方純的腰,制止她要向臺階外踏出去的意圖。“我只是……這一切太難理解了,我只是想看個究竟。”方純苦笑,深吸了一口氣,帶頭前行,放棄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其實,世間萬事萬物,有些疑惑能夠獲得答案,有些則是絕對無解,比數學界的“猜想式難題”更難解答。正如苗疆蠱術、南洋降頭術、危地馬拉黑巫術、墨西哥毒人術、日本忍術一樣,統統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絞盡腦汁、窮盡智慧,也無法破譯其中的奧秘。再下降了一百多級臺階,懸浮空中的物體越來越多,竟然包括了一種雙頭、紅眼、黑鱗、三尾的怪魚,身體有五米多長,頭上腳下,與一頭巨大的青色長毛野象緊貼在一起。
距離它們不遠處,則有一大羣穿着獸皮鎧甲、提着青銅重劍的男人,或坐或立,或仰視或低頭,每個人的動作都不一樣。“他們是活着……還是死了?”方純站定,使勁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這千奇百怪的景象。葉天搖頭:“不知道。”他的定力強於方純,所以看到這些詭譎莫名的事物時,仍能鎮定如常,就像他獲知天魔女是自己的母親時,也能坦然接受,無任何狂熱過激、大喜大悲的舉動。“我希望咱們看過這麼多怪事之後,還能回到真實世界中去,腦子也不會壞掉,仍然像正常人那樣……”方純閉上眼睛,使勁地搖了搖頭,彷彿要將眼中看到的景象全都甩掉,保持一顆淡然之心。
她閉上眼之後的樣子單純而美麗,像一朵開放在朝陽下的白色雛菊,有着無法形容的感染力。當她的髮梢掃在葉天鼻尖上時,葉天忍不住張開雙臂,把她輕輕攏住。他不敢太用力抱她,彷彿懷中的女子比雛菊更嬌嫩,一碰就要失去了綽約的風姿。“我原以爲……你始終像海東青一樣驕傲而冷靜,連渾身的血都是冷的……我甚至無法判斷你到底愛不愛我,到底是把我當女友還是戰友?”方純低語,仰起頭,下巴抵在葉天的胸口上。“我把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在這片大山裡,熾熱的愛情不能保證我們活下去,而只會耽誤事。
方純,我只想說,好好活着,無論咱們遭遇什麼挫折,都要一直保持堅定的信念,好好地活着走出大山。”葉天微笑着,靜靜地享受着方純似嗔實喜的苛責。“很好,我聽你的,長江暗樁。”方純輕輕笑起來,漆黑的眼珠骨碌碌一轉,長睫毛一閃,脣邊浮出促狹的微笑。葉天笑着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真實身份的?難道在禁錮虯髯客與紅拂女的巨石邊留下了竊聽器?”方純點點頭,但隨即笑着反問:“你又何必明知故問?蒼鷹以眼光犀利而著稱于飛禽世界,海東青則是萬鷹之王,眼神之利,當世無敵。
我的竊聽器僞裝再巧妙,瞞得過別人,又怎能瞞得過你?你故意留着它,就是要向我通報自己的真實身份,對嗎?”兩人都是絕頂聰明的江湖高手,太多事不用明說,一舉手,一投足,自己的心意對方已經瞭然於胸。葉天猜到方純會竊聽他與虯髯客、紅拂女的談話,故意不去阻止,也是下定決心要向方純完完全全地表明身份。大決戰即將開始,面對青龍那樣的高手,他也沒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爲防不測,他想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告訴方純。葉天嘆了口氣,忽然問:“記得瀘沽湖一戰中出現的莫邪嗎?臨死前,她在我掌心裡寫了一個阿拉伯數字,是‘108’。
那代表什麼?那就是她在長江矩陣中的代號‘長江108號’。長江矩陣身爲保國護民的精英部隊,每個人都願意爲了國家和人民而獻身,不管死後有沒有鮮花和掌聲。我想,必須要有人把這些真正的勇士記錄下來,留諸後世,讓所有的後來人都明白,手上的幸福來之不易。知道嗎?每年都有矩陣人員喪生,每年我們的花名冊都在變。根據概率,每個人都可能下一秒喪生,死神對待一切人都是百分之百公平的。”由莫邪他也想到了自己,對方死時,由自己接收她的身份信息,自己死的時候呢?這些斷簡殘篇的秘密又該託付給誰?“國際刑警組織內部都知道,‘長江矩陣’是中國政府機構中的精英部隊,多年來,爲了中國乃至於亞洲地區的和平犧牲良多。
那些犧牲的人是真正的鬥士,必將名垂千古,功德不朽。”方純感慨地說。葉天苦笑,像莫邪那樣的潛伏者是永遠都不會被記載於功勞簿上的,她就像一顆小小的沙粒,瞬間消失在海浪捲過的沙灘,即使是她的上線與下線,也不復記起。“不管怎樣,我們來了,就要解決一切問題,不是嗎?”方純輕輕地問,拖着葉天繼續向下。短暫的甜蜜隱去了,隨之而來的,是他們眼中所看到的越來越多的詭譎景象懸浮空中的東西種類越來越多,許多獸類是他們聞所未聞的,雙頭、雙身、牛頭蛇身、馬頭狗身……醜陋之極,令人作嘔。
他們甚至看到了一條盤着身子吞吃自己尾巴的白色長蛇,體長足有二十多米,模樣猙獰而邪惡。更有甚者,他們還看到了一羣青色的野狼躍起在半空,撕裂分食着一個長着三頭六臂的怪人……比起這些,瀘沽湖大熔爐下的一切異象又變得微不足道了。很難想象,這些東西是怎樣被保存下來的,又是在什麼時間留下的,竟然怪異到無法解釋、無法想象的地步。階梯的盡頭是一塊二十米見方的正方形廣場,地面並非鋪砌青石,而是整塊的巨大石板,空曠乾淨,平坦豁達。
天魔女站在廣場的正中央等他們,身上仍然披着灰色長袍,但不再用面紗遮擋。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從那張精緻而美麗的臉上看,她彷彿只有三十上下的模樣。在她面前,連正當花樣年華的方純都自愧弗如。“歡迎你們到這裡來。”天魔女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從五人臉上掃過,然後望定了黑衣女子,“尤其是你。記得很久之前,你在十世之塔外長跪三個月,請求拜入我的門下。我被你的誠意感動了,也看出你是一塊修煉蠱術的好材料,所以準你入門。可是,你後來做了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做?”黑衣女子本來站在小彩的左手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她如遭當頭一棒,身不由己地向後退去,焦急地分辯:“我什麼都沒做過,什麼都沒做過!”她的背後,就是這座山崖的根部,從地面起五米高度內,石壁被颳得光滑如紙,上面寫滿了不同語種、不同顏色的文字,並且每一段文字的後面,都有或方或圓的硃紅印鑑。
葉天目光所及,只倉促看到一句草書中文,字義是“心火煉鎖囚禁狂龍急急如律令”,後面的印鑑則是梅花小篆體、陰文鏤刻的“龍虎山中神”五個字。那圓形印鑑有碗口大小,交替反射着冷森森的紅黑兩色光芒。葉天明白,那五個字代表的是清朝末年江西龍虎山一位著名的道教隱士,本姓歐陽,名爲“中神”,據說已經修煉到白日飛昇、元神出竅的境界,擅長於辟邪降妖,被當地老百姓奉爲“活神仙”。此刻石壁上的印鑑,就是歐陽中神留給後人的“辟邪中神令”。
由此可見,其它的文字和印鑑也絕不是平凡人留下的,而是出自於各門各派的大師級人物。五米向上,高度在十米左右的位置,從左到右鐫刻着“囚龍之淵”這四個狂草大字,每一個字的面積都超過四平方米,鐵鉤銀劃,意態狂野,彷彿四條飛舞空中的烏金鐵鏈,把“囚龍”之意詮釋得淋漓盡致。“我真的什麼都沒做。”黑衣女子一直後退,直到背部抵上石壁,已經退無可退。“你是青龍的奸細賀伊斯,在這囚龍之淵裡,由不得你撒謊抵賴的。要知道,這裡是蠱苗禁地,萬蠱之源,口不應心者,必定遭蠱蟲反噬腦髓而亡。
”天魔女張開雙臂,寬大的袍袖披拂着,如同一對灰色的羽翼。“我說了,我什麼都沒做。”黑衣女子矢口否認,但葉天、方純、司空摘星臉上同時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三人是測謊、說謊的大行家,從她眼珠連轉、兩頰潮紅、肩膀拱起、雙手扭結的幾個動作看,她一定是在撒謊。“那好,賀伊斯,你敢不敢發毒誓?”天魔女厲聲喝問,那張美麗的臉龐也罩上了一層寒霜。賀伊斯遲疑了一下,舉起右掌,五指併攏,橫壓在自己的心臟位置。“喂”小彩突然開了口,遠遠地擺擺手,“不要發毒誓,你擔當不起的。
在這裡,任何人都有可能瞬間毀滅,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在前面那深淵裡徘徊遊動着。我相信,只要你開口發誓,就將成爲那力量的獵物。”賀伊斯越發遲疑了,背靠石壁,嘴脣艱難地動着,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呵呵,不要勉強自己了嘛,江湖上你背叛我、我背叛你的事多得是,又不是什麼非死不可的大問題。再說了,發發毒誓有什麼呀?江湖人把發毒誓當成喝涼水,一天發八遍也沒事,你有什麼好怕的?咱們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可不是爲了看你們內訌的,還是先談談正事吧?所謂正事呢,就是天魔女閣下什麼時候帶我們去找黃金堡壘和蚩尤的面具……”司空摘星口沫橫飛地跳出來,一副團團轉、和事佬的模樣。
葉天注意到,石壁上的文字刻痕裡有着無數的米粒大黑點,像是蚜蟲留下的卵。如今賀伊斯緊靠在石壁上,那些黑點便迅速行動起來,爬上了她的衣服和頭髮。“我……我的確是……”賀伊斯動搖了,終於肯低下頭,承認自己的錯誤,“我把你的行蹤報告給青龍,他會贈我一幢西班牙別墅和一張永不封頂的銀行卡,讓我生活在無限快樂之中。”人類的貪婪本性任何年代都無法更改,而金錢和房產則是擊倒意志薄弱者的不二法寶。“有了那些,你就快樂了嗎?難道你忘了,身爲一名煉蠱師,最終極的快樂是獲得蠱神的力量,與蠱神身心合一,超脫於紅塵俗世之外,而不是去追逐聲色犬馬的享受。
我沒想到,你那麼辛苦才進入我門下,卻不知珍惜……”天魔女的聲音中透着無限的惋惜。“青龍就要來了,你們不是他的對手,不如像我一樣,趕緊臣服在他腳下”賀伊斯既羞愧又誠懇地說。“呸,青龍算是什麼東西?這裡是‘囚龍之淵’,他來了,也活該被禁錮於此,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天魔女焦躁起來。驀地,賀伊斯的頭頂炸開了一長串橘紅色的小火星,踉蹌倒地,髮際滲出的鮮血迅速流滿了整張臉。“你是自戕還是要借我的手了斷?前者,我可以認定你是知錯能改、改而能返;後者,就是你惡貫滿盈、咎由自取了。
”天魔女慢慢地踱過去,單手扣在黑衣女子的肩上。“我只是一念之差……青龍的力量隻手遮天,沒有人能與之對抗。外面的世界日新月異,氣象萬千,我們總是躲在這裡,已經與時代脫節了。師父,任何奇妙的蠱術都將被現代化的高科技儀器破解,就像青龍的人能夠藉助儀器穿越‘武侯八卦陣’一樣。我們這裡不是世外桃源,總會被外人攻破的。”賀伊斯七竅流血,小火星不斷地在她頭上、身上爆裂,發出輕微的噼噼啪啪聲。天魔女冷笑着呵斥:“苗疆蠱術是無法破解的,因爲這根本就不是科學、巫術、神學、化學所能解釋的東西。
就像我們四周那個懸浮世界一樣,誰能解釋那些千奇百怪的東西是怎樣克服了地心引力,突兀地浮在空中的?你只看到了敵人的長處,卻忽略了自身的長處,這種思維模式是最可悲的。”賀伊斯死氣沉沉地笑了一聲:“師父,你可以不聽我的勸告,但你總有一天會發現,自己已經過時了。”天魔女冷哼了一聲,手掌移到了賀伊斯的頭頂上,看來轉眼間就要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