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頂的喧譁聲越來越大,也不知上頭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斐妄走在最前,就是要上去,“說得只怕是萬世漁寮,千秋的死對頭,我們上去看看,幫得了的搭上一手也好。”
三人才上了甲板,就見船頭被一艘船橫截在了洋麪上。那些本在划槳瞭望的水手伙伕全都圍了上去,只剩掌舵手守着舵把頭。老十三和另外一中年漢子被圍在了中間,對面船頭上已是跳過來了幾十人,都是一樣的伙伕水手打扮。兩邊的人馬都是兩眼怒瞪,粗*紅着個脖子,相互戒備着看着彼此。那些個沒能擠上來的人都站在了船舷上,各自擁着罵罵咧咧着。若兒明眼看去,這兩艘船也是差不多修造擺設,只是剛來的船上也是掛着個獸布帆子,上頭四個大字,正是“萬世漁寮”。
那站在中間的漢子和老十三卻有些不同,長着個獅鼻闊口,比老十三還要年長些,此時正怪聲怪氣地說着:“我前個兒還和弟兄們說,總算找了條清淨的海路,看不到千秋的和雜種狗了,誰知道一大早,就有不開眼的又撞上了來。”
老十三對這個人的脾氣也是知根知底的清楚,嘴上呵呵大笑起來,就轉身對着船上的衆人回了一句:“可不是,兄弟們,這兩樣今個是一下子都齊全了。”
這兩船也都是些粗把式,一時半會還是沒人反應過來,只聽兩聲脆生生的笑聲傳了過來,若兒和五十已是笑成了一團,斐妄也是嘴角彎起,帶出了一個笑弧,眼裡滿是譏諷。“萬世漁寮”的一衆人心底將兩句話連在了一起,這纔回過了味來,那中年漢子最先發難:“老十三,你這話是怎麼說的。”
老十三肩膀往前一錯,就是和那中年漢子拼起了架勢。兩人身量相當,都是半裸着胸膛,你臂我膀扭在了一起,“十四叟,你是這般問侯,我就如此做答,你看看腳下踏的,船下航的,用的是哪家的浮標子,寫得可是你們“萬世漁寮”的旗子,你還有臉在這裡亂噴口水星子。”老十三說着肩膀收低,胳膊骨先是往下一撞再是用力上挑,那叫十四叟的漢子只覺得心窩口突痛,悶哼了一聲,腳下連退了幾步,近身的人連忙抵住,才阻了他的退勢。
千秋和萬世是遠冰洋沿岸,第二,第三大的兩家漁寮,和最大的亨隆漁寮只做強買強賣生意不涉捕撈不同,兩家手下都是有着規模不小的捕魚船隊,其中又以捕鯊隊的最是出名,平日裡都是大風大浪衝在了前頭,就是碰到了一般的海盜賊匪也是能幹上一架。若兒他們還不知道內裡的細情,陸竹軒可是打聽的裡外清透了,挑來揀去,選了經驗老道有極少發生事故的老十三帶的這支捕鯊船。
十四叟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吃了暗虧,丟了臉面,哪能就這樣算了。千秋的老十三,萬世的十四叟都是各自漁寮裡數的上的帶船能手,兩家又偏生就是死對頭的,兩人就更是成了彼此的肉中刺,眼中沙。十四叟最是惱恨的就是,老十三的年歲資歷比他還要淺些,卻是比他更早當上了領船人。他本名也不是叫十四叟,就是在老十三第一次成功帶着十三艘捕鯊船越過海之瀾那險地之時,他就把名字改成了十四叟,諧音就是能帶上十四艘船的意思,他也的確是幾年後也順利的越過了那道傳說很是兇險的縫隙,只是,他那次航行回來,帶來的鯊翅卻只有老十三上次帶回來得一半,這鯊翅第一船隊的稱號也就還是落在了那個該死的老十三頭上。
這次,萬世和千秋一樣都是得了亨隆突然下來的一筆高額的漁賞,要在一月內找到三枚血鯊翅膀。現在是冰洋一帶的休魚期,各類水族生物也都是沉棲在海底,三枚鯊翅,還必須得是血鯊翅,他剛聽了,也不想攬這趟苦差事,但是很快就得了風聲,說千秋那邊,只有老十三帶着只獨船出發了,他心裡就興起了較勁的念頭,也是急忙領着一艘船跟了出來。
只是他出船就是遲在了後頭,沿着萬世自己的海路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先行的老十三的,他就命令一船的搖漿伙伕輪流划行,就一氣駛了過來,船行到一半的時候,更是遇見了罕見的青鯊羣,整船的人都是鼓舞歡欣成了一片。那時日頭也還沒升起,船上的人也是幾日夜的趕路,都是頭暈目眩,只是胡亂捕殺了一隻頭鯊,餘下的青鯊就趁亂四處逃了。
等到日頭總算升了起來,他們沿着血腥味子一路找了過來,就只剩下一具具還沒來得及沉下的浮鯊骨,氣正是不打一處。瞭望夫又是發現了前頭的千秋漁寮的標誌,新怨加上老賬,他就是一股氣有了船頭對撞的舉動,一上來,嘴上更是不客氣了起來。
十四叟往後一擺手,那邊船頭又是蹬踏着過來了幾十人。這邊的水手也是不肯了,紛紛操起船木,鐵戟。十四叟往剛纔笑出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三名少年男女立在了一邊,身上穿得不是水手伙伕的打扮,他也是眼拙,沒有認出冰原的服飾。一雙賊眼在五十臉上轉了一圈,再是再若兒身上來回瞄了幾回,眼裡就是多了幾分淫意,“我說老十三,你的日子是越過越滋潤了,平日裡得的鯊翅多了,都花到這些小娘們身上去了,連出趟船都要梢帶上兩個。算了算了,我就不和你要那幾十枚青鯊翅了,這兩個中,分個到我們船上也就行了。”這話才說完,身後的萬世船上和十四叟都是轟笑了起來,百來雙眼就是在兩人臉上身上掠來奪去。
老十三臉上很是尷尬,隨手抄起橫在船舷上的梁木就往十四叟身上劈去。十四叟這回也長了心眼,只見他一個避開,身上抄出一把亮閃的砍骨刀,迎面應聲回了過去。兩人除了一手領船航海本領,也是各自有着看家本領。老十三手下靈活,下眼及準,就是一根尋常木頭也是使得又刁又鑽,就是瞅準了十四叟的肩上劈去,着一棒子下去,十四叟的肩胛骨只怕就要被卸了去。十四叟手下發力就是及重,一把中刀也是用得又狠又毒,刀身朝着船木就是迎上,只聽刀身入木,木屑鐵星齊迸而出,兩人虎口都是震得直疼,腳下再是各自逼近了幾步。臉上都有了狠色。這兩人拼了起來,旁邊的伙伕水手也是不甘冷場,紛紛就近抄起了傢什,相互拼打了起來。一時之間,甲板上火藥味十足,若兒等人也是沒見過這樣情景,只見得眼前衆人扭打在了一起,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聽老十三一聲長喝,突然將手中的長木往十四叟身上一擲,那把砍刀正是入木很深,就是死絞在了木身上,深入不得,又是拉拔不出。老十三這一反投,木身的重量就是全部壓了過來,十四叟慌忙棄了刀,又是太遲了,左肩正撞上了原木,身子就是一矮,半跪在了地上。他只覺得肩下一垮,左臂之上疼痛異常,這一聲悶響,甲板上又是停了下來。老十三拉出砍刀,直指着矮在地上的人:“十四叟,你可是還要胡亂蠻纏,你先是亂了水路,再是鬧到了船上,驚了我的貴客,更是用刀行兇,這一樁樁事兒,我也不怕攤到了各自寮長那裡,趁我還沒起意徹底廢了你這隻左手,帶着你這幫人,滾回萬世自家的海路上去。”
十四叟只覺得肩頭膀上都是陣陣抽痛,只怕是傷到了筋骨了,他這時也顧不上這樣,“老十三,你可是別把話說死了,真攤到幾位寮主面前,你也不是全佔了理,兄弟們,把昨夜我們捕上來的頭鯊擡過來。”那邊船上果真送來了一尾青鯊。和之前老十三他們碰到的鯊羣相比,這尾青鯊肌理分明,身上的光澤紋路也更要清晰明亮,體型也更加龐長些,背脊處還留着一個深捅口子。
老十三見了送過來的頭鯊,心裡也是咯噔一聲,自己竟然無心犯了這樣的禁忌:“漁寮之間也是早有默契,和水路一樣,海域裡的一切生物,也是先發現者先得,其他人是不能搶先捕殺的。”他先前也以爲只是碰上了好運道,就毫不含糊的將幾十條青鯊剿殺了乾淨,本也就算滅了蹤跡。只是這條頭鯊,卻是直接落了萬世漁寮的口實,他臉上的神情很快就緩和了下來,上前就是要扶起還在地上的十四叟,“這看來也是誤會了。”
十四叟那肯讓他做得這個好人,支着右手,就是避閃到了一邊。老十三刀刃一收,雙手將砍刀送了回去。“這可是都看清了,還不將鯊翅還回來。”千秋這邊,一衆人也都是知道彼此的規矩的,一時都不吭氣了。但十四叟的這話一出,又是鬧鬨了起來,不外乎說得是:“瞎忙活,便宜了這幫雜種畜生,拼了”之類的慪氣話。
老十三知道到了這會兒,硬撐着只能是壞了牌子,嘴上還是試探着問道:“十四叟,你肯我們這邊也是費了大力氣的,忙活了一個早上,弟兄們出來都是死命活,這頭鯊是你們先捕的,可是後頭的青鯊羣卻是到了我們的航路上,這與情與禮我們也該是得上半分的。”後面的人也都附和着,一時場上又是吵鬧了起來。
十四叟看看自己的一條殘臂,早就是恨得緊了,“半分,這事你是甭想了,就是幹丟進海里,我也不會留一枚尾翅給你們這羣狗崽子的。”他往甲板上啐了一口,只見萬世漁船這邊的伙伕水手,幾十人竟都拔出了砍翅刀子。鯊翅之中,以背翅最上,尾翅最次,十四叟這麼不留餘地的說法,讓生性還算沉穩的老十三都不悅了起來。一衆人眼見就是起了硝煙,磨拳擦掌了起來。這時,兩船又是輕顫了一下,船上衆人卻都是沒有感覺,若兒回頭一看,只見海上突然又多了一艘船。
下章預告,海上血影幢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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