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話:冰原蒙者上門來,刁難師父瞎徒弟。
早上醒來時,若兒總會愣躺着,黑夜和白天對她來說,一直是沒有什麼差別的,也只有院裡的小婢過來送吃食的時候,自己才知道該是白天了。
聽着門口,送膳的女婢將門推開,將早餐擱在了桌上,若兒總會一聲不吭,女婢見牀上的小身影動也不動,也不搭話,轉身就走了出去。
內塢裡的僕衆都是知道這打小住在內塢的小姐卻是個可憐的瞎子,連身爲人母的內塢主都很少搭理她。若不是芳菲老嫗時不時的在一般內侍前強調,一干僕衆早已將這小小姐忘記了個淨了。
昨日塢裡就傳開了,這小小姐是個四等花魄,連自己這個做下人的都知道,過了幾年,小姐是要被送出內塢的,只能是外塢個管花事的,再加上這麼個瞎病,怕是落得個比自己這個內侍還要悽慘,下人的嘴臉更是明目張膽了起來。
院落裡安靜的再也聽不到人的氣息,女侍走遠了,若兒用手摸了下枕邊的涼玉,試探地喊了一聲,“在麼?”
半響,房間裡依然很是安靜,“昨夜果然只是個夢,”?若兒皺起了鼻子,心裡陣陣失落。“小丫頭,”女聲傳來,若兒一喜,彈坐了起來。”
“我要知會你一聲,我和你們普通人也沒多大區別,也是需要時間休養調息,我的靈體也是和我的宿主本身的強弱有很大關聯的。
"昨夜,你睡下之後,我好好的將你考量了一番,發現”女聲娓娓說道“你這個身子還真是…,先不說五感靈識器官四肢,這精神也是薄弱,我昨晚被你從原體上帶回來後,本來就有些虛弱,需要好好適應一段時間,白日裡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你就不要隨便叫喚我了”。
若兒聽得女子懶洋洋地聲音,心裡雀躍了:“我以後知道了,不會隨便打擾你的,若兒只是以爲自己做了場夢”
女子聽了,嘴角一揚“小丫頭,你整日裡躺着無所事事還不如做些實在些的事。”
若兒連忙問道:“吃飯可以長些力氣,我可以將早飯讓給你。”
女子笑道:“誰稀罕你的飯食,想讓我可以多出來陪你,你倒該好好練練你的身子,多出去走動走動,精神也要愉悅些,一早起來,就陰翳翳的。”
若兒小嘴一扁,“我出去,只能是磕着碰着,也少不了別人的一番笑話。”
“陪你出去走動的人來了。”女聲一下子就沒了。
“姐姐”若兒聽到橫廊上傳來了輕快的步伐,正是昨日陪着自己的碧色來了。
她摸索着理了下衣服,坐到了桌子旁邊。碧色推開房門就看見若兒坐在桌子旁,一旁的早餐卻是動也沒動。她走了上去,拉過木凳,坐在桌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若兒聽得旁邊的人兒進來之後就不聲響,有些納悶,“碧色?是你麼,怎麼不說話。”
碧色一本正經地說道:“娘娘說了食不言寢不語,姐姐快先吃了飯,姥姥在迎客廳等你過去呢。”說話間,將食筷塞到了若兒手中。
“姥姥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若兒心裡想着,嘴上本想推說不想吃,突然想起樹靈的一番叮囑,心念一變,吃了起來。
吃罷,兩人一扶一走,往迎客廳走去,剛要出門,若兒突然轉身摸過樹靈,塞在了懷裡。春日裡,穿踩過還只是半開粉苞桃花林,嗅着點點桃花脂香,兩人來到了廳堂門口。
迎客廳里正端坐着四人,老嫗正中坐在了主位之上,左手側坐着一名金衣女子,女子年方二十幾,長髮垂腰,柳眉粉腮,圓目流盼,此時正執着茶盞,細細的品茗着。
內外塢主坐在了左右下席,聽得兩個小女孩走了進來,一時目光都聚集在了兩人身上。
碧色見得一臉正色的大人,心裡打着小鼓,看了一旁的姐姐,見她臉上不見一絲波瀾,心裡想着也要學些沉穩摸樣,紅窈見得自己的女兒,一臉漠然。
金衣女子看着走進廳裡的兩個小姑娘,右邊的小姑娘年紀雖小,出落的很是嬌俏,靈活的大眼,盯了自己一會,還是有些羞澀,緊緊地挨在了另一小人身旁。左側的女孩,眼睛裡沒有凝聚點,又有如有感覺一般,臉徑直望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個敏銳的孩子”雪衣女子心裡肯定了。
“若兒”老嫗喚到“若兒也六歲了,也該學習些事理了,這位老師,是你娘給你請過來的。”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紅窈一眼。
紅窈看了若兒一眼,“若兒,你右手上方的就是你以後的老師,翡衣老師,以後記得,要好好聽老師的教誨。”
若兒只覺得碧色鬆開了自己的右手,一陣淡淡的清香飄了過來,翡衣輕柔的聲音在耳側響了起來,一雙柔荑撫在了頭頂之上“以後是要麻煩你了。”
周邊的三人一聽臉色各異。老嫗聽後,眉頭舒展了開來,紅窈冷哼了一聲,碧然一臉的遲疑。
小碧色在一旁盯着這人,只見她不似莊裡的人貌,淡金色的長髮隨意的梳成一個鬆髻,半耷拉在右側,肌膚如透明一般,隱約些紅色的血絲,湖綠的眼眸上掃着一排細密的翹睫,體型苗條高挑,身上只着了一身金色的軟綢短打,看上去清爽利落。
她又看看身旁的若兒淡然的臉色,快嘴到:“娘娘,我也要學些事理,讓我和若兒姐姐一起,好好學學麼”。
碧然連忙說道“不得胡鬧,你自然有你自己的道法修習”。
伸手就要牽過女兒,只見女兒眼如兔紅,無奈說道“碧色,接下來的日子,你是要離開娘,留在內塢和你姐姐一起修習的,還愁見不到她麼”。
在旁的翡衣笑眯眯地說道,“少塢主,您這孩子很是靈氣。”這一聲少塢主卻不知道是喚的是紅窈還是碧然,更不知誇得是若兒還是碧色,衆人聽後,也不作答。
老嫗看看正在女子身姿卓然,自是不凡,“翡衣姑娘是冰原的那位名下”。
翡衣看了一旁的紅窈,笑道:“和韓師長一般都是天原足下,師長可不記得了,當年我還只是個剛入門的小學徒。”紅窈一聽,眼裡閃過一絲驚異,“你就是從天原下放到北原的…”翡衣笑道:“何爲下放,他人眼中塵芥,是我指尖金沙。”紅窈臉上聽出了她語氣裡的挑釁,不再發話。
翡衣隻手拉過若兒,嘴上說道:“芳菲果然是如雲花海,世外花國,好心的小主人,帶我這初來乍到的過客,好好走上接下來這遭吧,”若兒只覺手上一脫,竿子跟着離了手,連她只想奪回手上的竿子,只聽得上頭女聲笑道,“伴竿走路,心路無盡,還不如走得灑脫,索性摔個痛快”。
若兒羞惱:“這人怎麼容易這般無理,”心下想到在旁看着的長者,只好忍住不發作,任憑自己被拉了出去。
離了客廳,她只覺自己腳下如踏春風,說不出的靈巧,彷彿飛了起來,兩腳絲毫感覺不到地面,她自己被拉的七葷八素,渾然不知道到了哪裡。女子的腳步終於停下,她的雙腳又觸到了地面。若兒只覺得自己有些氣喘,掙脫了握着自己的手,大口的喘着氣。
翡衣看着一旁變了些顏色的孩子,嘴角浮起了一絲笑容,“這裡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