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的婚禮,在了禮畢之時,還是需要由人獻上喜舞,這一禮數,本是安排在了天火之後,天火儀式受阻,在如此的境況下,炎舞大宮竟要請纓獻舞。
她這一舉動,分明是無理取鬧,但場上的兩名男子,都是她的親密之人,竟無一人出聲制止。
世上見過炎舞跳舞的人並不多,聽說當年的百里門門主就是在了她的一舞之下,傾心不已,纔有了幾十年年的錦瑟和鳴。
連百里焰漪都沒見自己的孃親跳過舞。她小時,也曾纏着孃親要學舞蹈,炎舞卻說,“學這些有何用,還不如好好取悅自己的夫君。”
炎舞說這話時,眼裡總是帶着妒色,到了後來,百里焰漣才知道這是她對雲後的妒忌,
wωw ¸ttкan ¸c o 自從百里奇死後,炎舞越加明豔了起來,只是百里焰漪的心中也有一種不祥之感,孃親似乎是釋放着自己全部的美好般。
今日她主動在了雲芍的婚禮上舞上一曲,更是讓所有人有些意外。
雲後從來都不曾喜歡過炎舞,當年炎炙在位時,自己身爲雲氏的小姐,就曾來帝都長住,和炎舞也算是發小。但這女人,性子火熱,對了自己的哥哥,炎炙也是抱有強烈的佔有慾。雲蕊是不喜和她爭執的。兩個女人只有在了萬不得已的關頭,纔會聯合在了一起。
雲後和炎舞的眼光同時往了人羣中看去,兩人眼神稍一接觸,就各自看向了不同的方向。
炎舞走上了火壇,她朝了衆人福了個身,突然飛身上了那火焰。
大夥兒都是驚聲呼喊了出來,纔看得天火之上,全部呈了紅色。赤爲炎,紅爲焰,此時她的修長身子在了火上,不見半絲痛楚。
浴火而生,乃爲鳳,炎舞的身上,展現出了那五枚鳳翎,下面的幾人都是愣住,想不到炎舞大宮居然有這樣的修爲。
假炎炙的眼裡帶着幾分激賞,自己的這名弟子,若不是女子,修爲定當不輸炎炙半分,她的天賦和性情,無一可挑剔。也只有如此女人才可以配得上自己。
他的手臂張了開來,空出了自己的懷抱,等待她的歸來。
若兒在了風一梟的身旁,微微動了下。她聞到了那陣子香味,那陣濃郁的香味。
百里焰漪的臉色也是蒼白了不少,她看着自己的母親,在了焰火之中,全身舒展而開,身上如同生出了無數的鳳翎,金光閃閃。
她不知道,原來舞是要這樣練的,難怪母親說過,女子的舞是用了生命來跳的。
火中,炎舞妖嬈的身子和了那隻漂亮的焰鳳結合在了一起,鳳鳥抱翅,鳳歌響亮,炎舞的一舉一動,分外妖嬈。
那祭祀用的天火時高時低,火全部吞吐在了她的一人身上,明明是人舞,又似乎是鳳舞,到了最後,焰鳳落下了淚來。
炎炙的身子突然定住了,空中的那隻鳳凰的羽翎剎那飛落了下來。
炎舞飛向了假炎炙的懷中,如同妹妹撲向了哥哥,又分明是生死戀人間的那陣子纏綿,在了這一刻,她心中再無顧忌。
假炎炙的腦中,一片轟然,再也沒有了什麼祖訓家訓,再也沒有了愛恨情仇,炎舞的手整個穿透了炎之炙的胸膛,一把焰色長刀刺入了他的胸膛。
假炎炙的眼裡帶着無盡的痛楚,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紅色的菱脣上的火熱還沒有退去,胸口的痛如火苗一般竄了上來。
他的眼底還是記得那個倔強的女子。當年的帝釋宮中,自己這名冷宮皇子因爲母親血統的緣故,被人冷落在了一邊,唯獨這名女子,看着自己縮在了寒宮之中,採了一朵火蓮,送予自己。
炎舞還是那名在了火中因爲炎火之舞,而哇哇叫痛的女子,炎舞還是那個爲自己捧上火蓮暖心的女子,炎舞,也是你用了你的火器,一把刺穿了我的胸膛。
他依稀記得,國道館中,自己的四名弟子,抱腿而坐,對着自己,朗朗叫道,“師父。”
炎炙霸氣,炎舞嬌豔,長玄沉穩,長生老成。這四人,都曾是自己最驕傲的弟子。
長生站在了火壇之旁,老淚縱橫,自己的師父,多年的恩師,又怎會落得了這個下場。
他臉上的面具破裂了開來,容貌剎那變了回來,炎囚的臉上一片灰色,他看着眼前容顏依然不改的炎舞,想起了那一日,自己出門之前...
身後,想蘭夫人那個破碎了的杯,若不是自己的貪心,又怎會在了那陣子蠱惑之音下,做出了錯事。
他的手還是緊緊地摟着炎舞,一分力也不肯鬆懈。炎舞的眼裡的恨色慢慢褪去,一紅一黑的兩隻鳳凰飛起在了空中。
她的眼裡淚水如瑰麗的寶珠,兩人同時跌坐在了地上。
百里焰漪忙想撲了過去,突然一陣火力衝了出來,場中幾人都覺身上發熱。
班鳩在旁冷眼看着,對着班離使了個眼色,趁着大夥兒都在詫異的時候,溜了出去。
烈伯央這時也是驚慌失措,看着前方已經就要身亡的炎囚,和他臉色一般難看的就是茅洛天,只是他們兩人這時也是各自有着打算,往了宮外撤去。
炎舞用了全身力氣刺出的長刀陷入了炎囚體中,卻見得他的血會腐蝕一般涌了出來。
她驚叫了出來,只見炎舞的肌膚上爬上了血水,那血水如同會侵蝕一般,往了她身上撲來,她的腰肢她的柔嫩肌膚,在這一刻,都要消融在了炎囚的心血之中。
炎囚咳着血,說道:“我從不知最恨我的人,是你。”
早在幾日之前,那番警告他又爲何不放在心裡,只是他想不到,自己用了誓言換來的這個帝位和一身的狼子之血,瞬間吞殺了自己最愛的女子。
自己的婚禮之上,炎舞也是如此的傾城一舞,讓他下了決心,一定要得到這名女子。他除了炎炙之後,他果然得了她的身心,只是這麼多年了,爲何她愛得還只是炎炙。
百里焰漪驚呼了出來。場上一片死寂,只能得炎舞看着那槍,突然朝了後頭喊道:“漪兒。”
百里焰漪的心裡,早就是肝腸寸斷,這在了場上血肉糾纏在一起的人,正是自己的父母,她該如何,她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一般。
原本她是天之嬌女,那這會兒,她又是什麼。她看着人羣中依舊顫抖着的真炎炙,突然覺得好陌生。
這人才是自己的舅舅,殘缺的腿,老邁的摸樣,她快速地往雲芍看去,只見她也是一臉驚嚇。
百里焰漪知道,這一刻,她完了,她再也不是什麼天下無雙的女子,自己的母親,是一個亂*倫戮夫的人,而自己的父親,卻是那個連每一寸血都能吞噬人的戮君者,聽到了那聲呼叫,她才反應了過來。
齊傲世扶着她,往前走了幾步。她突然直起了脊樑,獨自往前走了幾步,泣聲說:“我一人前去。”
她走到前頭,看着血泊裡早就面目全非的兩人,她走得很少小心,一步一停。
她今日身上還穿着明紅的禮服,可笑的是,今日卻成了她披麻戴孝的日子,而一切,都是因爲地上的這兩人。
百里焰漪看着自己的爹孃,這會兒只希望她們能早些斷氣,這樣,就沒人懷疑她的身份了。她還是百里門將來的門主,她還會是名正言順齊堡將來的女主人,齊傲世的妻子。
炎舞這時已經沒有了美麗的容顏,只留下那雙手,她支着身子,看着自己的女兒,看着這世上,唯一還留着自己血的人。
她的眼裡帶着莫名的光芒,“漪兒,”她顫着聲音往前探去,卻看到百里焰漪往後退了幾步,很是警惕的看着自己。
一股火熱的舌焰吞了出來,齊傲世正要往前而去,卻被那陣子撲騰出來的火元攔住了。
那兩隻垂死在了一起的鳳凰撲哧而下,很是輕柔的落到了百里焰漪的身上,炎舞的聲音只在了她耳邊徘徊。
“漪兒,孃親對不起你,”她的身子在了那攤腐蝕的水裡點點而去。炎囚看着她們兩母女,停止了掙扎。
今日的一切,是炎舞的最後一搏。她知道炎炙回來之後,一切都已經要變了,自己早已經是不潔之身,再也得不到兄長的疼愛。
少帝登基,自己兩母女更是沒有了盼頭,對炎囚她愛又恨,如此的情感折磨了她幾乎崩潰。每到深夜在了百里門裡頭,看着空蕩的房子,她更是黯然淚下。
看着如花一般嬌豔的女兒,她知道,她要給她最好的一切。
當炎囚展示出那五翎的凰時,她就已經知道,會有這一刻。焰漪的臉上出現了一道紅光,炎舞和炎炙的那身功力源源不斷地往了她身上輸而去。
自從上次被韓銀若震碎了靈珠之後,她以爲自己這輩子再也得不到靈元了。
她的眼裡多了紅色,身上的靈瑙生了出來。炎舞在了最後一刻,將自己的靈元全都輸給了她,這得到了焰之神書的靈元,全都到了她的身上。
天火熄滅了,婚典徹底成了一片紅色。
百里焰漪的轉過身來,眼卻是狠狠地看着若兒,若兒被她看得,不禁往後退了幾步,風一梟卻扶住了她。
齊傲世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思量,炎炙顫聲說道:“撞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