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傅井十分仔細地審視着面前得老人,自己作爲新聞工作者,對於一個人以及環境的觀察是自己在大學時很重要的一門課程。
“這老頭手無寸鐵而且這個房間裡也是沒有任何可以拿給他行兇的兇器,應該沒什麼太大的問題,既然他想主動與我交談,我倒是可以從他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相信這個老頭應該知道很多關於這裡的事情。”
“還不知道老伯你貴姓呢?”
“免貴姓張。”
“張老伯有什麼事情需要問我嗎?”
傅井側身讓開一條路,讓老人進來房間坐。但是老人卻站在門口無動於衷,示意傅井跟着自己前往樓下大廳去交談。
“你是記者對吧?”
兩人在大廳的木椅上入座後,老人的問話讓傅井大驚失色,畢竟這個職業在很多地方遭到排斥,特別是這種有些封建迷信的小鄉鎮。
“是的,不好意思,之前隱藏了自己的身份。”既然被拆穿,主動承認錯誤是最好的選擇。
“你想要知道什麼?”老人竟然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而是將話語直說,
“這裡死人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是人爲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職業第六感告訴傅井現在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突然之間老人會有這麼大的變化,但是當自己現在問出問題,一定能從對方的口中得出答案。
“因爲供奉出現問題而惹怒了河神,你是新聞工作者,會相信我所說的荒唐話語嗎?”老人的眼珠子轉動而盯向傅井。
“信,要是我不信,也不會親自來到這裡。什麼是供奉?五年前的集體死亡事件是供奉的原因造成的嗎?”傅井心裡隱隱有着一些不祥的預感。感覺這個鄉從很久以前便不對勁。
“生長在這裡的人都是瓤河養育成長的,在我出生的時候便被灌輸瓤河對我們有恩的知識。同時,生存在這裡的所有人都遵守着一條亙古不變,而外人也不知道的規矩。”
老人講到這裡,緩緩地吸了一口的老煙槍。
“相傳在瓤河中存在着一位河神,因爲有他得存在才使得這條河流從古至今千年都不斷流。不受污染。爲了感恩河神大人的恩賜,鄉里人每個月需要供奉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畜生給河神。”
“畜生?怎麼供奉?”聽到‘畜生’一詞,傅井的心中鬆懈了不少。
“將其在瓤河上進行放血,讓其體內的鮮血流淌至河水之中,直至體內血液乾涸爲止。放血的方式也是有嚴格的規定,必須要一刀將貢品的頭顱砍掉,由脖頸處進行放血。十分奇特,沿着上游留下的鮮血抵達下游時,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鄉里人都認爲這是河神大人接受了供奉。”
老人訴說着這一供奉方式的時候,雖然對象是畜生,但是依舊是聽得傅井毛骨悚然。
“畜生的話應該很簡單吧?畢竟一頭母豬便能夠下十個仔,爲什麼供奉會出現問題呢?”傅井抓住其中的關鍵問題問到。
“實在是作孽啊,都是全家死的鄉長幹得好事。”說道這裡老人的語氣陡然加重,甚至雙眼中都因此而佈滿憤恨的血絲。
“十三年前,我們平瓤鄉出現十分難得一見的蟲害,農作物收成銳減。使得整個鄉鎮的經濟受到嚴重影響。因爲所有人都相信平瓤鄉有着河神的護佑,而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上一次的貢品存在問題。而鄉長毫不猶豫地將責任推卸到了上一次的貢品來源的三口之家中。然而在翻閱這一家三口的資料時發現,家中七歲大小剛上一年級的小女孩竟然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一個邪惡的念頭在鄉長的腦袋中。”
“難不成……這個畜生東西!”傅井聽到這裡不禁咬牙切齒,沒想到當地人竟然迷信到這種程度。
“小女孩的父母被一小部分鄉民關在家中,而小女孩自然而然被割下頭顱放幹了體內的血液。而且在當小女孩的血液流淌在河水中時,還驚奇地從河水中蹦出了幾條魚兒。大家都以爲是河神大人對於貢品十分滿意的跡象。”
“這都是迷信吧?實際上並沒有消除蟲害對吧?”傅井追問道。
“不是迷信……雖然這樣的做法是錯的,但是河神的確存在。在小女孩供奉的第二天蟲害消失,而且本是倒下的莊稼神奇般的恢復到正常狀態,使得全鄉的經濟回到正常。但是從這之後,一切都變得不正常。”
“不正常。難不成爲了讓鄉鎮的經濟加速。這個鄉長每個月都用活人來供奉?”
“不是……並不是鄉長的主意,而且他也沒這個膽子。主要原因是因爲那位河神大人……從那以後,下一個月當全鄉人拿着符合要求的畜生去供奉時,鮮血滴落在清澈的河水錶面時,竟然立即沸騰而生氣紅色的煙氣。”
“這一現象被認爲是河神不接受祭品的現象,果不其然,在第二天鄉鎮裡出現問題。這一次不是蟲害,而是一種嚴重的寄生蟲傳染病。兩天之內已經有超過五人死亡,隨後立即由村長挑撥,強行在村子裡抓了一位符合條件的孤寡老人。”
“供奉老人的第二天,昨日還鬧得人心惶惶的傳染病立即蕩然無存。從此之後,每個月的貢品便由畜生換成了活人。”
“這……”
在筆記本上記錄着信息的傅井,面容的神色早已完全變化,如若這真的是事實,哪怕自己如何詳細地描述併發布在報紙上,在城裡生活的人應該都會將其當作一個僞造的故事來看待,畢竟實在是太過於駭人聽聞。
“五年前發生事情,有村婦洗衣的時候溺亡在水中,難不成是因爲沒有貢品的原因嗎?畢竟陰月陰日陰時生的人很少。”傅井聯繫着自己手中的資料而繼續追問。
“事情遠遠不是你所想象的如此簡單。”老人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似乎在菸圈中含着難以言喻的哀愁。
“陰月陰日陰時生的人的確很少,但是後來我們鄉里人發現哪怕是用不是這個時刻出生的人也行,只是在數量上需要多出一個而已。”
“難不成公安部門沒有發現嗎?在你們鄉里的派出所呢?”
“全鄉的人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沒有人會將事情說出去。”老人陰森的話語讓傅井心裡一緊,沒想到一個距離衡水市數十公里的小鄉鎮內竟然發生瞭如此恐怖的事情而無人知曉。
“隨着時間的推移,河神大人的‘胃口’似乎越來越大。在五年前的時候,甚至需要一個月兩名陰年陰日陰時的貢品或者五位普通人。那個時候村子裡的人已經遭到大量削減,並且形成了旗鼓相當的兩個陣營。”
“最終導致了在五年前的那個月沒有人願意供奉,而惹怒了河神。”
“這還能叫作是‘河神’嗎?根本就是‘河魔’。河神將所有人都給殺了,與報道上的情況一樣嗎?”
“大致一樣,不過最先死去的並不是在瓤河邊洗衣的婦人,而是罪該萬死的村長。鄉長第二天凌晨零點死在自家的衛生間內,體內脹滿了清澈的河水,甚至第一個外人觸碰屍體的剎那,清水直接撐開皮膚而爆溢而出。”
“一天之內整個平瓤鄉內死去近半的人,連同所有進入調查的民警以及當天逃離鄉鎮的村民。但是事情卻在第二天化爲平靜,所有的一切都化爲平淡。”
“再幾天過去,雖然沒有人出現死亡。但倖存的人卻都離開這裡,現在這裡基本上成了一個死村,有上面分派過來的新村長,但是在進入我們這裡不久而察覺到異常後,無一不是迅速離去。”
“現在依然留在這裡的只有兩類人,一種是我這樣在這裡土生土長而且已經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另外一種就是瘋子。”
傅井手中的筆記本不知不覺中都寫滿了二十幾頁,待到如此詭異的故事結束時,傅井偏過腦袋看向門外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黃昏變成了黑夜。甚至在老人家外的樹枝上還能夠聽見一陣陣不詳的烏鴉叫聲。
“小夥子,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謝謝張老伯。本以爲會在這裡待上一個星期來完成工作,現在看來工作已經完成了,這是我一點小小的心意希望張老伯收下。”
傅井很直接地從錢包中掏出十張紅色的鈔票給放在張老伯身側的木桌上,而張老伯並沒有什麼言語表達,意味着這筆錢自己收下了。
“現在這個時間已經沒有車回去了,你在我這裡好好睡上一覺,明早趕緊回去吧。這裡不是活人應該呆的地方……”
“活人?”傅井瞪大眼睛而回過頭看向張老伯,對方的嘴口並沒有話語說出,而是將桌面上的鈔票收入自己的口袋中。
回到自己房間的傅井將寶貴的資料收好,自己心裡還是打算着明天一大早去所謂的瓤河看看,拍幾張照片來增加新聞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