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領就在距尹軒不到十步的地方停下來,一人一狼僵持着。
藍麒恍惚看見紀梓鳶背後閃現出一團白色的影子,像蛇,但是頭頂有獨角,來不及細看,又什麼都沒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狼領一聲長嘯,帶領那八匹狼急離開,竟像是落荒而逃。藍麒完全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紀梓鳶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盯着狼領看了半天……而已……
心裡最後兩個字還沒有說完,紀梓鳶竟然虛脫似地坐到了地上,直到藍麒走過來,他才稍微緩了過來。
“你剛纔真牛啊,竟然光用眼睛就能把狼給瞪跑。”藍麒一邊扶起紀梓鳶,一邊說着。紀梓鳶可是救了他和雪狸兩個人。
紀梓鳶苦笑一聲道:“狼是有靈性的動物,他會判斷對手的強弱,只要氣勢一落,它會立馬撲過來。噢,你的胸口是不是受傷了?內臟出血還是肋骨骨折?或者兩樣都有?”
“肋骨骨折,不過如果真要跟狼羣幹上一架,就兩樣都有了。”
紀梓鳶站起來,一邊走向雪狸,一邊對藍麒說:“她傷得比較重,先給她急救。”
狼羣一離開,雪狸繃緊的神經頓時鬆下來,整個人像一灘爛泥似的跌坐到地上。
紀梓鳶走到雪狸面前,看了看她小腿上的傷——雖然一直在出血,但幸好沒有傷到動脈。紀梓鳶從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條,紮在雪狸的股動脈處。再撕下一些布條,包紮在傷口上。粗略地處理完以後,對藍麒招招手:“你過來。”
藍麒乖乖地走過去,紀梓鳶給他檢查了一下:“嗯,前後胸沒有破口,也沒有呼吸有些急促,皮膚血腫,應該只是單純骨折。”
“刺啦”一聲,藍麒的外套一分爲二,紀梓鳶麻利地用衣服撕出來的寬布條圍繞在藍麒胸腔半徑,固定住。
“幹嘛把我的衣服全撕了!”藍麒若不是顧忌身上的傷,已經跳了起來:“給雪狸止血你都撕的自己的衣服。”
“難道我要撕她的衣服?肋骨骨折需要用寬布條,你太壯了,我的衣服沒剩多少。對了,你的下一關是什麼地方?”
“聖母眼淚,彌諾爲亂。”藍麒本來有點猶豫,可是紀梓鳶剛在救了他和雪狸,所以把提示句告訴他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紀梓鳶揚揚雪狸的紙條說:“我們的第三關似乎是同一個地方。”
藍麒接過紙條看了看,上面寫着“嶺上野花多斑斕,迷亂芳菲共。”
“你怎麼知道?”藍麒沒看出端倪,忍不住問。
紀梓鳶背起雪狸說:“邊走邊說吧。”
藍麒本來想問一句“你真的打算揹着雪狸走?”可又覺得那是廢話。這個紀梓鳶究竟是何方神聖,他這樣完全不是在參加考覈的樣子。
“你想問我爲什麼要揹着雪狸吧?”紀梓鳶看出了藍麒的疑惑,微微一笑,“把她扔這裡,這一身血腥恐怕又要引來狼羣。現在來說紙條的事情吧。先說我的——隨風清唱尋芳友,百轉千回見天明,隨風輕唱的東西自然是風鈴,芳友是蘭花的雅稱,合起來就是鈴蘭。百轉千回的是迷宮,‘見天明’則說明迷宮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很可能是地下迷宮……再看你的——聖母眼淚,彌諾爲亂——在基督教裡,鈴蘭被譽爲聖母的眼淚,彌諾則是希臘神話裡著名的迷宮怪獸——彌諾陶洛斯……接下來是雪狸的——嶺上野花多斑斕,迷亂芳菲共,你把兩句末字提出來,就是鈴蘭迷宮的諧音……再把我們三個人的紙條連起來,就能知道下一關是危險的地下迷宮,入口應該在開了很多花的山坡上,標誌極有可能是鈴蘭。如果可以遇到另外兩個人,我們或許還能得到更多信息。”
藍麒跟在紀梓鳶後面,已經聽呆了,他沒想到紀梓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看懂他和雪狸的紙條,先不說雪狸那張有沒有問題,反正對他那句提示的解說和自己想得一樣。不僅如此,紀梓鳶還在短時間內找出了關聯性和互補性……藍麒越來越覺得這次來星影當殺手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果然不出紀梓鳶所料,他們在一個開滿野花的山坡上找到了一個地洞。地洞被草覆蓋着,不經意地露出一角石板,紀梓鳶撥去浮土,那一角石板上刻着鈴蘭的花紋。藍麒試着移動石板,但是顯然這個辦法行不通。
紀梓鳶用匕撥開草皮,又看到了一個大一點的鈴蘭圖案,外面還有一個圈。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紀梓鳶用匕的手柄對準圖標砸下去,石板立即傳出沉悶的聲音,向兩邊移動,露出一個黑裡咕咚的洞。
藍麒這纔看清楚,那哪裡是什麼石板,分明是塊鋼板,只不過背了一層石頭皮罷了。
雪狸的身體機能也不太像正常人——失血那麼嚴重,居然在紀梓鳶把她放下地以後不久就醒了過來,除了受傷的腳還有點跛以外,身體其他部分至少已經可以活動了。雪狸看看自己小腿上的傷,指着包紮傷口的布條對紀梓鳶淡淡地說了聲“謝謝”,換來紀梓鳶溫柔的一笑。
其實總覺得雪狸像個小孩子,在心智上甚至比雛翼還要單純。雛翼被關在界靈塔裡多年,雖然剛出來的時候身體不太靈活,但是還保持着活潑的本性,來到這個世界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但是雪狸不一樣,至少看上去不一樣,紀梓鳶能在她眼睛裡捕捉到一些屬於孩子的目光,但是卻從來沒在她臉上看到過什麼表情。
“這個洞口沒有打開過,參加考覈的五個人裡,我們三個先到這一關。現在我先下去,雪狸跟着下來,藍麒壓隊。”紀梓鳶說完跳了下去,站穩以後向上面伸出手說:“雪狸,跳下來,我接着你。小心腿上的傷。”
紀梓鳶的語調跟平時說話沒什麼兩樣,雪狸卻愣在了那裡,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最後咬咬牙,還是跳了下去。洞並不深,紀梓鳶只是幫她做了一點緩衝,沒有對那條受傷的右腿造成更重的傷害。接下來是藍麒,紀梓鳶像對雪狸一樣對他伸出手,結果大大咧咧的藍麒居然臉紅了。
“你一個大男人紅什麼臉!跳啊!我是怕你衝擊到肋骨!”紀梓鳶有些生氣了,這種時候竟然如此婆婆媽媽的。話一出,藍麒受了刺激,二話不說跳下來,紀梓鳶接住了他,避開他的胸口,低聲說了一句“好重!”
藍麒揚揚眉毛,扶着雪狸往裡走。紀梓鳶還是打頭。
雖說只是體能考覈,但是誰知道會不會有出範圍的內容。一開始都以爲考覈內容是負重越野跑什麼的,結果竟然這麼多麻煩,沒一關不僅僅考體力,也在考覈應變力和智慧,簡直是綜合考試!藍麒忽然想起報名時白虎帶着陰笑的眼神,有點上當受騙的感覺。
地洞的牆壁上有磷礦石,當眼睛適應黑暗以後就能看到淡藍色的光線了。
紀梓鳶摸索着前行,不知道如果走錯路,會不會有怪物等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