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期末, 姜老師特別的忙碌,學生們的專業課學期考試到了,並且由他負責的一個學生演奏樂團, 下週就要進行演出, 孩子們都非常緊張, 彩排的時候還會出錯。姜曉北一直苦惱着怎麼才能讓孩子們沒有包袱的去演出。
週五晚上, 姜曉北特地請了樂團的孩子們一起聚餐吃火鍋。樂團裡十幾號人, 最後來了十個,選的是離學校不遠的火鍋城,那裡學生很多。
點了個鴛鴦鍋, 很大的一個。樂團裡的女孩子們個個都很興奮,嘰嘰喳喳的說着各種八卦說個不停, 男生們開始還好一些, 等火鍋吃到一半, 不知道是誰先說既然是出來放鬆的就喝點酒慶祝下。姜曉北也不反對,於是就叫了啤酒。
可是團裡的孩子們一開始還各喝各的, 然後男孩子們喝高了些就開始玩起了敬酒,拉着老師就要一個一個的輪着敬。
好在姜曉北還是能喝點的。於是幾輪下來,學生們有些醉了,他還行,付了錢, 讓幾個還清醒的幫着忙, 把人都弄回了學校, 看着他們各自回到宿舍, 才放心。
他不會開車, 於是臨近午夜了,也就一個人慢慢的走路回家。
啤酒的勁兒也不大, 但是被灌了很多也是難受的。走起路來有點踉蹌。只想着早點回家好洗個澡睡覺。
卻是走着走着,突然有人拉住了他,姜曉北以爲是有人需要他幫忙停了下來,擡起頭要詢問。
那是個陌生的男人,似乎是笑着看着他,嘴裡說着什麼“晚上需不需要陪”之類的話。
姜曉北看了看周圍,正路過張楠的店附近,那裡是酒吧一條街,在這個點是有些亂。於是他也猜到和他搭訕人的用意。甩了甩手說了一句:“不用了”就要走。
可是那個陌生男人的力氣很大,被掙開了又纏了上來,一把拉着姜曉北,臉都湊上來了。
姜曉北被拉的不舒服,胃裡又不舒服的想吐。掙扎的更加厲害了。
“我不用陪……請放手。”他還是保留着禮貌和理智。
只是當對面的男人又貼了上來,手直接往姜曉北的身上摸了過來。於是他真的就不耐煩了,趁着酒勁,直接一個擡腿,頂了男人的胃,手上也沒輕沒重的一拳打了過去。他看都不看陌生人被打了多遠,只知道路障清除了,就繼續往家的方向走。
話說,那個陌生男人,那天是挺慘的。在酒吧裡花了酒錢也沒找到一個牀伴,出門了見到一個心清新脫俗的可人兒,卻是上去說了沒幾句話,就被頂了胃又捱了一拳。被打飛了老遠,眼睛裡都是星星,都不敢相信那麼看起來那麼柔弱的人,力氣能那麼大。
最慘的還不止這些。想着今天是倒黴透頂了,還不回家看愛情動作片自己解決豐衣足食。結果,剛從地上爬起來,就被一個金黃頭髮的男人拉着衣領,足足被拎的離開地五公分。
“我的人也敢動,以後別想來這裡混了!”丟下這句話,黃毛倒是沒有對他怎麼樣。可是黃毛一放手,他又一次趴在了地上,又不知道從哪裡圍過來一羣人,這纔開始暴風驟雨搬的讓他舒舒服服的捱了一頓揍。
揍完了,竟然還有人送鼻青臉腫的他去了醫院,聽說還付了醫藥費,然後,他就徹底的沒有意識了……
而另一邊,那晚張楠心裡悶悶的靠在酒吧門口抽菸。來這裡的人都知道他是老闆,而且最近心情不太好,似乎也沒有找新伴,每天發呆的時候佔大多數,日子過的清苦無比。於是也沒有人敢上去說一句話,以至於張楠抽菸的地方視野特別的好。
好到,他一個擡頭,就看到遠處踉踉蹌蹌走路過來的人。隔着一條馬路呢,就出來是姜曉北。
然後,暗中盯着老闆的酒吧夥計們,就看到老闆的臉上突然咧開了一個大口子。好吧,他們老闆笑起來的樣子,是真心的很帥很帥。
老闆是迅速掐掉了菸頭,連路都不看的的就要橫穿馬路。就在夥計糾結着要不要上去拉一下即將衝到馬路上很有可能會被碾到的老闆。張楠的臉突然就掛了下來。
夥計一看,好嘛,老闆正看着人兒,正被一個人搭訕,從他們的方向看過去,似乎那個人穿白色外套乾乾淨淨的人,特別像那天被老闆拉着彈琴的人,此時似乎是被抱着。再看看老闆黑的不行的臉,夥計搖搖頭,哎呀,老闆這會兒是更加的苦逼了……看的人心裡都爲老闆揪着。
誰知道,白衣服似乎掙扎了一下,沒掙扎開,又掙扎了幾次……就在那麼一瞬間,夥計覺得自己眼花了,面前一輛卡車開過擋了下視線,然後那個白衣人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似乎就把那個搭訕的人揍的老遠。而自己英明神武帥氣的老闆,也是在一瞬間就穿到了馬路對面。已經一隻手拎起那個可憐的搭訕人。
夥計好歹是和老闆一陣子了,立馬叫了幫手衝到了對面,看這陣仗,應該是要揍人了。
果然,老闆把人丟在地方就跟着白衣服的男人方向走了,丟給夥計一個眼神,一看就是:“揍完了送醫院,好生照看着。”的意思。
然後他們就目送老闆的背景離去。然後就開打,送醫院,掏錢,回來繼續盯場子。業務非常之熟練。
而張楠,此時慢慢的跟在姜曉北的身後走着。前面的人一個踉蹌,他也就重心不穩的伸手要去扶,不過似乎也幫不到忙,那個人就自己站穩了繼續走。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
張楠沒忍住,輕輕的叫了一句“北北。”
“恩?”姜曉北不走了,有些迷茫的轉頭看了看。果然是有人叫他。是張楠。
“……你喝了多少?沒事吧……”張楠上前看着在路燈下紅彤彤的臉。
“不知道,今天學生們高興,就喝多了點……你來找我嗎,我想吐,先上樓……再說……”姜曉北有點撐不住,於是扶了扶張楠的胳膊,頭也抵在了他身上。
張楠不知道怎麼了,只是一個腦充血,直接就橫着抱起了姜曉北,也不管男人少說也130斤呢,就噔噔噔——的上了樓。那個步伐矯健又小心翼翼的。
開了門,姜曉北果然直直的往洗手間走。然後就吐了個昏天黑地。
張楠就站在門口看着抱着馬桶特別親熱的人。臉上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一直在笑着。
他想起小的時候北北就特別的招人喜歡,有好多次北北一個人放學回家都有女孩子跟着他。他就跑去和張楠說,“楠楠,我覺得那些女孩子都好恐怖,跟着我又不和我說話,然後我一回頭他們就跑,是爲什麼呀。”
那時候張楠就很認真的和姜曉北說:“北北,你一定要學會自我保護,去學格鬥術,如果那些女孩子真的衝了上來,你至少能反抗。懂嗎?”
“那,楠楠你會格鬥術嗎?”那時候北北睜着大眼睛,頭歪歪的側向一邊問張楠。
“厄,我也不會,不過我們可以學嘛!我去和我爺爺奶奶說。”張楠拉着北北說。
“恩。我也和我爸爸還有鄭叔叔說。”北北也拉着張楠。
長大了,那時候還會怕女孩子跟着的北北,已經能那麼厲害的幾下解決一個成年男人。張楠心裡其實美滋滋的。小時候的,兩個孩子的承諾,有兌現的那一天,這種感覺,很踏實,好溫暖……
“你……好點了嗎?”張楠發現抱着馬桶的人已經不吐了,似乎是真的要抱着馬桶睡着了。蹲下身子輕輕的拍了拍姜曉北。
“恩?……厄,我要去洗澡……”姜曉北嘗試着站起來,然後腦袋昏昏的扶着身邊的東西就去浴室。
張楠巴不得自己也跟進去,可是靜靜的聽到裡面花灑灑水的聲音,似乎裡面的情況還行。於是稍微收拾了下馬桶,然後去了廚房。酒吧裡對醒酒的客人有醒酒湯,張楠自然是不會做的,然後就一個電話打了回去,前臺接的電話,張楠問了三遍,那人才聽清楚張楠是要問解酒湯要怎麼做。酒吧裡太吵了。
還好挺簡單的。張楠翻找了一會兒就在廚房找到茶葉和生薑,然後按照大廚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細心講解。等姜曉北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張楠已經把湯弄好了。
“厄,你喝點這個再去睡。”張楠端着碗,和從浴室出來呆呆的擦着頭髮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的半裸的人說着,有些結巴。
姜曉北穿着拖鞋,一點點的走過來。看了看碗裡的東西,又聞了一下,皺了皺眉。“好難聞。”
“是解酒湯,你喝點,我們酒吧裡客人喝高了就點這個,保護肝臟的。”張楠說着,眼睛直勾勾的就顧看着姜曉北溼噠噠還沒有擦乾的頭髮,臉,還有上半身白花花的皮膚……
“你放糖了嗎?”姜曉北似乎對張楠手上端着的黑乎乎的東西感興趣。擡頭認真的問。
“……”張楠覺得喉嚨很乾很乾。
“張楠……你往裡面放糖了嗎,不然會很苦的……我怎麼喝?”
“……啊?”張楠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看碗和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姜曉北。
“厄,我沒放,你等一下,我去放……”於是逃也般的跑回廚房。找了半天才找到糖,爲了萬無一失,特地嘗過是甜的才把那個白色的顆粒倒了些進去。
再端出去的時候,人已經不在客廳了。
姜曉北就坐在牀沿,半閉着眼睛,依舊呆呆的。見到張楠進來,伸出白花花的胳膊,要那隻碗。
張楠自己都不知道那黑乎乎的東西能不能吃,但是那人要,他就給了。
他看着曉北皺了皺眉頭,就一口口的開始喝。有點燙,也不能一下子喝很多,於是,張楠就看着眼前的人,一點點的吃着碗裡的湯,臉紅紅的,嘴脣也紅紅的,眼睛裡都起了霧,發間的水有那麼一滴又一滴的滴在了他的肩膀,又順着肩膀往下……
張楠覺得自己已經快神經錯亂了。他理智的忍着,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他碰不得。因爲他是北北,那個從小他就發誓要保護他,不讓他受一點點傷害的人。
但是男人的本能已經叫囂着,要把那個叫做理智的東西給吞噬。
“你,你……你先睡吧,睡一覺就好。我,我先回……”張楠接過已經空掉的碗,決定趁着最後一點理智還在先走再說。
倒是轉身要走,發現衣角被人抓住了。
轉頭,那人皺着眉頭看着他:“那麼晚了,你就睡這吧。你去把外面的防盜門門鎖一下。我們這棟樓最近鬧小偷呢……”
“北北……”張楠看着兩隻眼睛都睜不開的人。心裡滿滿的都要溢出來了。
明明這個人把剛剛遇到搭訕的人打的那麼慘。
卻是對自己,一點點的防備都沒有……還是是那麼那麼的信任自己,就像小時候那樣。